第1038章 成者為王敗者為寇

    等到皇帝揮退掉幾位肱骨重臣，剛斜靠在龍椅上喝著參茶，就聽到小太監急匆匆的殿外走進來，跪在自己面前稟告著。

    鳳御雙眉微挑，朝著殿門的方向望了一眼，才幽幽的回道：「罷了，讓他進來吧。」該面對的始終是要面對的。

    看著來人一步步的走近，鳳御的眸子深不見底，讓人捉摸不清他到底在想些什麼。鳳景行雙膝微屈跪在殿中，沉聲喊道：「不孝子叩見父皇，父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如若你不氣朕，或許朕活的時間還能長久些！」不知是有意還是巧合，皇帝當真輕握著拳頭擋在嘴邊咳嗽了兩聲，剛剛還面色沉重的他，現如今因為咳嗽臉色有些通紅。

    怎麼可能不氣了，為了皇位自己的親生兒子竟然勾結外敵，想要謀權篡位，他還真是自己的好兒子啊！

    當密探告知自己事跡敗露的時候，鳳景行就已經意識到自己錯了，是他輕看了鳳景御的能力，更低估了皇帝的耐心。開弓沒有回頭箭，世間哪有什麼後悔藥吃，有些事情發生了就是發生了，再沒有什麼改變的機會。

    進宮的路上他接到惠妃傳來的信息，當即明白自己做的事情，已經讓惠妃同樣身陷囫圇。他死不足惜，但自己的母妃卻是無辜的，她僅僅是希望能夠幫助自己而已，更何況她對於此事並不知情。

    皇帝瞧他沒有說話，擱下手中的參湯碗，一瞬不瞬的盯著他問道：「對於勾結外邦一事，你還有什麼需要向朕辯解的嗎？」他的心中始終抱有一絲幻想，那就是此事與鳳景行無關，一切都是他們查證錯了。

    「兒臣沒有什麼好辯解的，事情的確是我做的，詳細的證據我已經教給刑部尚書。」鳳景行輕搖著腦袋，對於此事供認不諱，頓了頓又接著道：「臨死前兒臣有一事想要懇求父皇，請看在父子情面上，答應兒臣的請求。」

    皇帝很是失望，盯著他看了良久才緩緩應道：「說吧，什麼請求。」

    「母妃對於此事概不知情，還請父皇看在她對您一片真心的份上，請您放她一條生路。」此外，兒臣別無所求。

    大概沒有想到他會說出此話來，鳳御突然間沒了聲音，靜默的看著他，似乎是在思考著什麼事情。

    鳳景行垂著頭接受著皇帝的審判，他已經不期盼能夠活命，等到明日消息走漏出去，他就將成為全天下人嫌惡的對象，誰讓他是那個勾結外邦，企圖謀反的人呢？

    即便是苟且的活下去，他又有什麼臉面去面見世人，去面對生他養他的父皇母妃，他已沒有活下去的勇氣，活著對他來說是中折磨。

    「惠妃有沒有參與此事朕自會查證清楚，用不著你來求情，你還是多為自己想想吧。」言外之意，明顯是想要給他個機會，如果他肯開口求情，皇帝自然是會心軟的。

    但，鳳景行沒有，他低聲淡笑著，喃喃應道：「除去此事外，兒臣別無所求。」他已沒有任何的資格在向皇帝求什麼事情，他是個徹頭徹尾的罪人。

    到現在他才明白，當初的自己錯的有多麼的離譜。他根本就不該跟鳳景御爭什麼，從小一起長大的弟弟根本就沒有跟他爭過什麼，一切是他太過於顧慮，或許這些都是源於不自信的緣故吧。

    看著他此副模樣，皇帝大為光火，明明是想要給他個機會，為何他就是不肯珍惜，當真是一心想要尋死不成？

    竭力壓制住內心的怒火，皇帝瞪著他看著，半晌沒吭聲。好在暗衛及時出現在殿內，悄聲跟皇帝稟告著了些事情，使得後者的注意力才從他身上移開，冷聲吩咐道：「來人，將四皇子押入天牢，等候發落。」

    跟鳳景行料想的有些偏差，自己勾結外邦的消息並沒有在京城的大街小巷流傳，而皇帝僅是對外聲稱，四皇子身體抱恙已轉移到城郊皇家園林靜養，至於什麼時候能夠回歸，得要看病情的發展。

    一心等死的鳳景行在天牢中沒有等來皇帝處死自己的聖旨，反倒是等來一不速之客，鳳景御。

    「如今的我已對你構不成威脅，你還來做什麼，看我笑話不成？」

    「皇兄，你我兄弟走到現如今的結果，是你一手造成的，而我曾多次提醒過你，我並沒有跟你爭奪的意思，可你卻是不聽。」鳳景御隨意坐在草蓆上，跟他平視著說話。

    聞言鳳景行怔了怔，眉眼間有些悔意，但瞬間卻又是一種態度，自嘲的笑了笑：「自古成者為王敗者為寇，我並沒有什麼好說的。要是今日你就是想要跟我說這些，那你還是回去吧，我想要歇息了。」

    微微嘆了口氣，鳳景御伸手喚來鴻鳴，遞給他一套乾淨的衣裳，使得他很是不解的道：「何意？」

    「皇兄，此後的路景御沒法陪你繼續走了，還請你自己珍重。」站起身來，鳳景御瞅了他一眼，又是繼續說道：「離開京城吧，你還有新的生活。母妃我會好好照顧的，你無需擔心。」

    話已至此，鳳景御話中的意思為何，他已然知曉。可他不明白，他即已經犯下滔天大罪，為何皇帝會選擇放他一條生路，不該啊！

    鳳景御並沒有跟他解釋，而是後來他已經離開京城後，聽到自己的妃子所講的。按照律法他的確該被處死，但七殿下聯合幾位重臣上書皇帝，懇求皇帝饒過他的性命，並用自己的性命擔保他從今以後會改邪歸正，再不踏入京城。

    到那時他才明白，自己從未真正了解過鳳景御這個弟弟，從小時候起就只當他是敵人，從內心中根本就沒將他當做弟弟，錯的源頭本就是他自己，是他被權勢蒙蔽了雙眼，沒能看清自家兄弟的真心。

    得到如今的結果，真真是他的惡報啊！

    「沒了四皇子從中搗亂，該高興的人會是誰呢？」半倚在鳳景御的懷中，聽著他講述整件事情，葉青有些不解。

    權勢要多方制衡，現如今四皇子已無法掀起波瀾，對於另外的爭奪者來講，豈不是件快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