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5章 父子倆的對話

    皇帝眼睛瞥了他一眼，低眸批閱著桌上的奏摺，似乎並沒有想要跟他說話的意思。

    大殿中瀰漫著一股叫做『尷尬』的氛圍，讓站在旁邊伺候的宮女都不由的屏住呼吸，比起往前更加謹慎的做著事情，生怕自己不小心惹怒了皇帝，那可不是開玩笑的事情。

    鳳景御滿是無所謂的抖了抖身上不存在的褶皺，淡淡的開口道：「都退下，我有事想要跟臭老頭單獨說。」

    聞言，宮女太監都不約而同的望向龍椅上的皇帝，得到他眼神應允後，才收拾著東西往外面退去，沒多大會兒，殿裡面就只剩下他們父子倆，一坐一站無聲的對峙著。誰都沒有先開口的意思，好像都在等待著對方開口，鳳景御如此，皇帝亦然。

    估摸著半柱香的時間過去，鳳景御依舊低頭整理著自己的衣裳，就好像上面有什麼值得搗鼓的東西般，讓皇帝不禁開口道：「皇子府中難道整理衣裳的婢女都沒有嗎，要你堂堂一皇子做這些？」

    「婢女倒是有不少，但七皇妃倒是少那麼一位。」鳳景御嘴角悠悠浮起一層笑意，順著他的話接了下去，剛剛好。

    沒想到他在這兒等著自己，皇帝嘴角微微抽搐，低聲呵斥道：「如若你願意，天底下的姑娘隨你挑，朕不明白你為何非得要認定她，她除了讓你擔驚受怕以外，還能幫你什麼。」

    「那母妃呢，除了讓你頭疼以外，還能做什麼？」

    皇帝自然明白他嘴中的母妃不是惠妃，而是已經逝去的親生母親柔妃，皇帝不禁大為惱怒，拍著桌子怒喝道：「大膽，竟然拿你母妃跟她相比較，到底是誰給你的膽子！」

    他可以拿任何人作比較，但就是不可以用梅柔，在皇帝心中梅柔是獨一無二的存在，不可以被任何人褻瀆，即便是他們的親生兒子鳳景御，也不可以。

    其實說完剛剛那句話，鳳景御便有點後悔，臭老頭再怎麼不滿意葉青，他都不該去戳臭老頭的痛楚，畢竟母妃的死跟著他有解不開的責任，梅柔不僅僅是皇帝心中的痛，更是他心中的痛。

    「我是死過一次的人，第一次的生命是你跟母妃賜予的，而她救過我的命，沒有她就不可能有現在活生生的我。」

    正因為死過一次，他才更加珍惜現在所擁有的一切，他不想要像臭老頭一樣，從母妃死後都活在痛苦當中。他更是相信，臭老頭遭遇過的苦痛，肯定不希望再在他的身上重複一遍。

    皇帝突地沒了聲音，細細想著他的話，好像有那麼一點點道理，他剛不過是尋常的不滿而已，並沒有想過真的要怎麼樣，能聽到他說這些話，他心中是高興的。

    「罷了，朕說過不再管你們的事情，朕管不動你們了。」

    不知為何，聽到他說這麼句話，鳳景御竟覺得有點點心酸，內心某個地方好像被什麼觸動，讓他有點點感傷。鳳景御抬眸盯著他看了好半晌，瞧見他鬢角已泛著白，才恍然察覺一直被他叫做臭老頭的皇帝，真是老了，已不在是多年前背著他跑遍御花園的皇帝了，他是真的老了。

    皇帝話中的意思鳳景御是聽出來了的，他指的並非跟葉青的感情事，而是他們兄弟間暗鬥的事情，甚至是關於鳳衍的事情，他都已放手不想要再管，只因無法再管。

    想了想，他沒有再繼續剛剛的話題，反倒是談上公事，「朝中官員受賄一事，我想該從基層查起，真正壓榨百姓的往往是那些地方上的官員，他們一日不除百姓們一日沒有安寧的生活。」

    「天高皇帝遠，那些地方性官員總以為自己是一方霸主，便肆無忌憚的壓榨無辜百姓，這段日子朕總能接到密報，全是狀告朝廷命官無視律法，糟踐人命的抗議聲。」

    「這件事情朕交給誰都不放心，景塵剛剛回京時間尚短，讓他接管此事怕惹來非議；景行的秉性不純，若是讓他去處理，朕怕這天下越來越亂；唯有你啊，性情雖然乖張不按章法，卻總是能夠合朕的心意，讓你全權管理此事，朕才放心。」

    都是自己的親生兒子，皇帝怎麼可能不清楚他們的秉性，正是因為清楚的知道這些，他才能夠做出正確的判斷，選出一個最為恰當的人來接管此事，畢竟百姓才是最為重要的。

    鳳景御揚了揚下巴，難得正經的說著話，「肯定不會辜負你的期望，我已經安排人馬秘密前往那幾個重點的城池，相信要不了多久就可以拿到證據抓獲他們，再順藤摸瓜必定能夠查出隱在朝中的蛀蟲。」

    對於此事情來說，他並不是太擔憂，只要查出一人，就能牽扯出不少的人馬，隱在他們身邊的那些人，肯定都會露出馬腳，想要清理乾淨他們，豈不是件易事？

    聽著他所講，皇帝甚是滿意的點了點頭，心想著要是他能夠滿足自己的心愿，那就很完美了。

    「上次借用你的護衛軍，令牌還給你。」

    鳳景御剛想要將令牌扔給他，就聽他淡淡的說道：「收著吧，令牌對朕來說不過是擺設，以後你還會用得著的。」即便他沒有令牌，那些個護衛仍然會聽他的話，誰讓護衛是他親自培養的呢。

    原本是不想要接下令牌的，但想著最近自己的暗衛營人手有些不夠用，倒沒有跟他推辭，順手將令牌放了回去，搞得皇帝有點小鬱悶，這傢伙還真不客氣，連客套話都沒講一句！

    「朕還是得要跟你提個醒，有些人還不能動，至少現在還不是時候，該忍耐的時候還是需要忍耐，成就大事者不能局限於兒女私情，朕希望你能夠記住。」

    「兒臣謹記。」

    鳳景御剛剛離去，皇帝身邊的太監又回了來，低聲在他耳邊說了幾句話，讓皇帝原本還不錯的心情瞬間消失，帶著薄怒的道：「朕還好端端的坐在這兒，他們就如此沉不住氣了，他們眼中到底還有沒有朕這個皇帝！」

    「陛下息怒，御醫說您不能在動怒了。」

    「有這些不孝子在，朕怎麼可能不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