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計從心來

    葉青應了聲兒，洗臉漱口之後，見堂屋桌子上擺放著的涼粉，心裡先是感動，隨後拔腿就往廚房跑。直到看見灶頭上的兩碗涼粉，懸著的心才放下了。

    只是，心裡卻又微微泛起苦澀，鼻頭髮酸，爹給她和了一碗涼粉，自己卻啥也沒吃。回頭看見菜園子裡躬著背忙碌的爹，葉青眼角的淚滴忍不住掉了下來。

    父親在女兒心中形象如同萬里長城一般偉岸，生活卻又像一座無情的大山，壓垮了父親挺直的脊樑。前世的父親，給了她生命，卻把人生中最重要的東西忘了--那就是愛！

    葉青回神，慌忙將剩下的兩碗涼粉用餘下的佐料拌好，然後裝進了籃子裡，用花布蓋上，這兩碗不能動。她拿了個空碗把桌上的涼粉一分為二，留了一份給張氏這個孕婦，自己則迅速的將手裡的涼粉吃完。

    民以食為天，爺爺說過，無論多艱難，或是時間多緊，能填飽肚子時一定不能偷懶。她不知道平樂村離城有多遠，所以有東西吃的時候，一定不能讓自己餓肚子。

    待天色微亮，葉平榮挑著一擔青菜帶著葉青進城。葉青穿了一件花布衣裳，頭上隨便插了一根木簪，手挽著一個籃子。即使容貌清秀，此時這番打扮就是丟進人堆里也找不到。

    走了小半個時辰，天已經大亮，遠遠的便看見了城門。城門上方掛著兩個正楷體大字：晉城。城門已經開了，陸陸續續有挑著擔子的老鄉逐一進城。葉平榮父女倆跟在人身後排好隊，待守門的士兵檢查以後，順利的進了城。

    「爹，你先去賣菜，回頭我們在這裡碰面好不好？」

    葉青想單獨行動，便說出了自己的想法，但葉平榮怎麼也不肯鬆口，最後堅持道：「丫頭，你要是有啥要緊的事兒，爹把這菜送到館子賣，價錢雖然低一些，但是一次性就賣了。完事兒後，爹再陪你去！」

    農家人種地不容易，從牙縫裡擠出青菜來換錢更是可憐，葉青見過窮人，也過了一天窮人的日子，哪裡會讓葉平榮貶價賣出去？她家的青菜又嫩又肥，不抬高價錢已經是仁義了，哪裡會賤賣？

    「算了，我陪你去吧！」

    「哎！」

    父女倆走到集市，找了個熱鬧的地兒把攤兒擺好，等著客人上門。集市比葉青印象中的超市和市場要小得多，只見肉攤零零落落三五兩個，周圍全是賣蔬菜的。他們身後的店鋪賣柴米油鹽醬醋茶，全都集中在這一圈，方便購買的人群。

    葉青沒事兒，仔仔細細的將市場轉了一圈，除了賣豬肉的，賣魚的攤位都少，更別提牛肉鋪了。或許，這裡還有深掘的市場。待她轉了一圈回來，葉平榮擔子裡的菜已經賣光了。

    一問緣由，原來，她家的菜好，今天又有大府人家的管事出來採購，他們這一排的菜全部被人一次性買了，價錢還多了一文錢一斤。

    葉平榮捧著一百多文錢笑的合不攏嘴，環視了一眼四周，趕緊將銅錢放進布兜里揣好，樂呵道：「丫頭，你給爹帶了好運來，爹多賣了錢，走，爹給你買花布做衣裳去！」

    葉青忙搖頭，她穿什麼暫時將就就成，張氏那身衣服都洗的發白了，她現在懷著孩子，是葉家的功臣，好東西怎麼也該她優先才是。

    「怎麼，不喜歡？」葉平榮皺眉問。

    「不是，」葉青拉著他就走，低聲道：「爹，咱先辦正事兒去，買布做衣裳稍後再說。」

    成功與否，買好布料還是差布料，這兩碗涼粉很關鍵！

    一路上，葉青將自己簡單的想法說了一遍，葉平榮便聽便點頭，覺得她對做生意的眼光很獨特，這或許跟她身上流的血有莫大關係。他想了想城中最繁華的街道，便帶著葉青一塊兒去。

    小西街！

    小西街位於晉城東，經濟發達，人來人往，熱鬧的很。兩旁的酒樓、客棧、各式各樣的店鋪應有盡有，連街道兩旁也擺滿了琳琅滿目的商品。葉青雖然第一次進城，也是第一次親眼見證古代的東西，但是一心想撈金的她，此時對胭脂水粉、各種稀奇古怪之物毫無好奇心，連葉平榮都忍不住多看了自己閨女兩眼。

    「爹，我們去那兒吧！」

    「回頭客？」葉平榮順著葉青的手看過去，只見一面黃色旗子上高高掛著「回頭客」三個大字。而那大門的牌匾上，「回頭客」三個燙金大字也格外耀眼。

    這家酒樓周圍，三家酒樓，兩家客棧。

    「怎麼選這家？」

    「待會兒你就知道了！」

    葉青打了個啞謎，挽著手裡的籃子就往酒樓的大門口走去。這店一看就是老店，光是從氣勢和裝潢，在城裡也是靠前的，客流量也一定非常大。她進這家酒樓有四個理由，第一，確定酸辣涼粉是否已經問世；第二，店大價錢高；第三，原料需求大，村里人都可供應；第四，店大合作的機會就多！

    葉平榮雖是莊稼人，哪怕身上穿著洗的泛白、還滿是補丁的粗布衣衫，進這麼高大上的酒樓卻絲毫不露怯，葉青不由得多瞄了自家老爹一眼，總覺得爹隱藏著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氣質，不似普通人。

    葉青還沒想明白，回頭客里忙著擦桌子的小二見有客人來，先是一笑，隨後一愣，最後笑容消失，不耐煩的道：「賣菜走後門，別在前門堵著門耽誤我們做生意。去後門，去後門！」

    葉青見他一副極不耐煩的樣子，眼尖的又瞄見櫃檯那兒有個不惑之年的男子正在撥算盤，計從心來，嚷嚷道：「哎喲，打人了，打人了！」

    店小二炸怒，低喝道：「沒事兒找事兒，是吧?」

    葉青才不管店小二什麼反應，背對著過往的百姓，對店小二做怪臉，還吐了吐舌頭。丫的，看你拿我咋辦，哼！

    「臭丫頭，趕緊走趕緊走！」

    店小二見她故意找茬，更是憋了一肚子火，揮著手裡擦桌子的抹布，剛要靠近，便聽葉青大喊大叫道：「店大欺客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