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想換銀子

    葉家人一家忐忑不安的等到吃晚飯的時間，只見葉青同張氏一起，將拌好蔥、姜、蒜、鹽、醬油、醋和辣椒的涼粉逐一端了出來放到石桌上。涼粉成褐色的膏狀，被切成了食指寬的長條，映著雪白的蔥根，格外耀眼。

    葉平榮向來不參與繁瑣的家務事，只要能填飽肚子，壓根兒不介意吃什麼。這次只見他放下菸袋，清明有神的雙眼一直盯著碗裡的涼粉，第一次有種讒言欲滴的狼狽感。

    許氏目瞪口呆，完全不敢相信自己那只會繡花的閨女竟然用紅薯做出了食物，而且看起來很清爽可口，愣在一旁，不敢動筷。

    反觀葉駿北，卻是左右開弓。他累了一天，又身心艱難的等了一下午，現在終於有吃了，而且不用啃紅薯，心情是大好。

    「哇，好吃，真好吃！」

    「爹，娘，媳婦兒，你們快嘗嘗，真的太好吃了！」

    「清涼爽口，不膩嘴，關鍵是沒有一點兒紅薯味兒！」

    ..

    葉駿北一邊吃一邊驚嘆，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一大碗紅薯涼粉便被他囫圇吞棗的吞入腹中，然後不好意思的把手伸向了葉青。

    「小妹，再給哥來點兒？嘿嘿！」

    葉駿北笑的有點不好意思，但卻難擋美食誘惑，這涼粉兒實在是太好吃了，好吃的他差點把舌頭一道給吞了進去。

    葉平榮三人見狀，也紛紛動筷，吃了兩口之後，便開始驚奇涼粉味道的獨特。吃進嘴裡一點兒不泥嘴，反而很清爽，滑滑嫩嫩，還有彈性，味道鮮美，這滋味兒實在是令人驚嘆。

    青青是從哪兒學的？

    葉青給大哥又和了一碗後，便開始加入吃飯的陣營，一家人便吃便贊，算是近幾年來吃的最快樂的一頓飯了。

    葉家人不知，這是葉青生活的地方，川北一帶很有名的地方小吃。做法簡單，味道可口，最主要是材料普通，價格便宜，大眾價格。從推磨過濾澱粉汁，到現成的紅薯澱粉，製作工藝在不斷創新，但祖祖輩輩傳下的味道卻是沒有改變。

    除了紅薯涼粉，還有綠豆涼粉，豌豆涼粉，山芋涼粉、土豆涼粉，大抵都有清熱解暑的功效。葉家人頓頓紅薯，現在涼粉雖然麻煩一點，原料依然是紅薯，但吃起來卻是大相逕庭的味道。

    葉青見葉家人吃的開心，心裡也開出一朵幸福的花來。上輩子，爸媽為了將葉家的金字號招牌發揚光大，想借薛家的名聲把葉家的名號推廣到國外，便想著讓她同薛家的花心蘿蔔二少爺結婚。而現在，這家人窮的叮噹響，但是一家人和和樂樂，過著平凡的生活，這是另一種最平凡最簡單，卻又是最難的幸福。

    「丫頭，咋不吃了？」

    葉平榮見寶貝女兒停了筷子出神，怕她又去想那些不開心的事，立即出聲打斷她的思緒。

    葉青抬起頭，眼底泛著晶瑩的淚光，但又眨眼間消失，笑道：「爹，我吃飽了，你吃！」微微一頓後，又道，「爹，城裡面有賣涼粉的攤子或是館子麼？」

    許氏一聽，停下筷子看向葉平榮，滿眼都是詢問之意：這丫頭怎麼跟變了一個人似的，難不成她想藉此理由去找陳實那王八蛋？

    葉平榮在心裡琢磨了一番，搖了搖頭，「爹也少有進城，不過沒在街上見過賣涼粉的。上一次幫里正挑聘禮去女方，後來在城裡館子搓了一頓，菜單上好像沒見這道菜！」

    葉青吃驚，追問道：「爹，你記性真好！」

    葉平榮突然就笑了，抬手摸了摸葉青的頭，道，「哪兒是爹記憶好，我們一起去的人，就爹認識幾個大字。菜單上的菜價錢都貴哩，爹多看了幾遍挑了兩道便宜的吃，要不然哪兒記得那麼清楚。」

    呵，原來是這樣！

    咦，爹原來識字？

    鄉下人識幾個大字也不是什麼稀罕事，葉青想到這裡，便深入的思考琢磨她來這裡的第一桶金去了，她手指有節奏的敲打著桌面，再一次陷入了沉思。

    許氏給葉平榮使了使眼色，然後才將碗裡的涼粉吃了個乾淨。雖然怕女兒再去找陳實，但是又不忍駁了女兒的意。要是她想進城去逛逛，那得讓她爹和大哥都跟著才行。

    許氏憂心忡忡的吃完，張氏很賢惠的收拾碗筷。葉駿北擔心媳婦兒累著，搶過她手裡的碗筷，吹著口哨，心情大好的進了廚房刷碗。

    張氏進屋拿了麻線出來搓繩子，許氏見狀也開始幫忙。葉青思來想去，想來思去後，還是決定明日進城一趟，將她預留出的涼粉拿到城裡去碰碰運氣。

    涼粉這東西鄉下人都沒見過，她猜測城裡人怕是聽都沒聽過。若真是如此，她很快就能撈到第一桶金，改善生活了！

    「葉子，你跟爹說說，你是不是想進城去看一眼陳實才死心啊？」葉平榮沉默了良久之後才開口。

    葉平榮話落，許氏婆媳一怔，整個人神經都繃緊了，這丫頭咋說不聽呢？陳實現在是探花老爺，他們現在高攀不起了。再說，陳實就是沒良心的陳世美，她閨女不能這麼作踐自己去找他。

    自己生的閨女，又捧在手心裡養了十幾年，她怎麼想的，難道還能瞞過她爹？可是這靈魂早就易主，葉青心裡想的什麼，葉平榮還真沒猜到。

    「爹，你明個兒陪我去趟城裡吧，咱用涼粉換銀子去！」

    「啥，換銀子？」

    葉平榮一愣，老大吃了那麼多，他們也轉了碗，剩下的不多了，兩三碗涼粉難不成還能生出金子不成？

    葉平榮心裡捉摸著要不要帶女兒進城，但是涼粉換銀子就算了！

    「他爹，你明兒帶點青菜去城裡賣吧！」換了銀子，也給閨女扯一截花布做新衣裳。

    葉平榮看了一眼綠油油的青菜，應了聲，閨女的心意啊，他們心領了就成！

    翌日一早，葉平榮便起床了，將昨夜剩的涼粉分了三分之一給拌好，才去敲了閨女的房門。

    葉青一夜無夢，正酣睡，聽見敲門聲，揉揉緊蹙的眼，想起今天要辦的正事兒，借著月光，手法生疏的穿戴好衣服，抹黑開了房門。

    「爹！」

    「丫頭，快洗臉吃飯，咱爺倆早去早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