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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8:06:51 作者: 寒梅墨香
眼睛裡的憤怒都變成鬼火了,陰森森的。這要半夜出去看見他,絕對是一出靈異事件。
楊樹後背冒風,摸啥都不對勁,不陰不晴的咋就這麼嚇人。
不敢上炕,摸到一個小馬扎坐在牆角,抱著腿,特別可憐。
暴風雨的前夕嗎?你要幹啥能不能讓我知道啊。
那容剛也不會跟以前一樣嘆息一聲,說一句祖宗啊,你要整死我啊,還是這麼盯著他看。
一會,轟隆隆的推土機就開過來了,停在村委會門口。
容剛丟了菸頭,下炕,一把抓起楊樹的胳膊。
「走,出去看看。」
掙扎,甩動,那也掙不開他的手,跟老虎鉗子一樣掐著他呢。直接就拖到門外的空地上。
「廠長,我把車開來啦。」
推土機,大傢伙,黃色的,鋼廠的一個小伙子打開門跳下來,跑到容剛的面前。
容剛把手裡的煙丟給這小伙子。
「先抽根煙。」
楊樹看看這小伙子,看看容剛,看看推土機。
啥意思?
容剛對楊樹笑得特別溫柔,跟春風化雨一樣。
「我就問你一句,去不去我家住。」
楊樹直接搖頭。
「不去。」
很好,立場堅定,絕對有愛國革命烈士的氣概,這要是換做別的事兒,絕對挑起大拇指,村長,你真是個爺們!
這不是誇他的時候。
容剛點點頭。
「張子,去,把村委會給我推平了。」
啊?啊!
張子也楞了一下。
「不是,廠長,這要推平了咱們村就沒有村委會啦,這不能動啊。」
「我他媽看你敢!容剛,我看你敢!」
楊樹直接就蹦了,跳起來就要扇他,容剛胳膊一摟,楊樹就在他懷裡動彈不得。
「推了,大不了我給蓋新的。馬上推!」
「老支書,」
「讓你推就推,費什麼話,趕緊的!」
容剛一個眼刀飛過來,張子不敢不聽啊,容剛在廠子裡爆火的時候嚇得所有人都躲著他走,看看他氣得緊繃的臉,一臉的火氣,誰敢不聽啊。
七手八腳的爬上車,這就發動了推土機。
「廠長,老支書知道了絕對堵著我門口罵我啊。」
「我會去找老支書的,推!」
張子得令了,容剛說一不二,脾氣暴躁,誰的帳都不買,執行命令吧,能咋地啊。
推土機轟隆隆的,就朝著村委會開過去了。
「停下,停下,容剛,你他媽不是人啊,媽的你把我村委會推了我糙你祖宗十八代啊,麻痹你趕緊給我停下!」
楊樹急眼了,在他懷裡又是踹,又是蹦,容剛下了實收可勁的摟著他,楊樹的胳膊還沒抬起來呢就給按在身體兩側。張嘴就咬,吭哧一口啃在容剛的胳膊上,容剛眉頭都不皺。
「罵我吧,用力罵,你看管不管用。」
容剛不為所動,跳腳罵人我也不會少塊肉,這是你挑戰我的火氣的下場。不給你眼色看看你真以為我還拿你沒招,今天就讓你看看,我是不是真捨不得你。
「不行,停下,容剛,你不能推了,這可是村委會啊,西山村怎麼辦啊。」
「沒了村委會西山村也散不了。」
容剛盯著張子,張子的動作特別慢,推土機到了村委會的門口,油門可勁的轟著,就是沒有放下推土機前面的大鏟子,歪著脖子看著容剛,廠長,你這個時候改變主意吧。
「你混蛋!」
「要不要去我那住。」
容剛盯著楊樹的眼睛,你的一個點頭搖頭,這村委會的存在就取決於你了。
楊樹咬著嘴唇,一臉的憤怒,你這是逼我啊,逼我非要妥協。
「拆!」
容剛吼了一嗓子,給你機會是你沒抓住,挑戰我,讓你挑戰我。看誰能笑到最後。
第九十九章那我走好咧
張子艾瑪一聲,放下大鏟子,轟鳴著,鏟子已經鏟到村委會的破爛木門了,只要一踩油門,這個夏天漏雨,冬天冒風的村委會就直接推到了,夷為平地不要太簡單。
「不行!」
楊樹瘋了一樣,怎麼這這也是村委會,不能因為兩個人的賭氣拆了,這是西山村的象徵啊。
也不知道從哪來的爆發力,直接推搡開容剛,跑到推土機面前,伸胳膊攔住。
衣服英勇就義的大義凌然。
「你敢拆了我的村委會,就從我身上碾過去。」
張子趕緊踩剎車,這可是村長啊,不能鬧出人命來。
瞪著容剛,你敢拆,我就敢往這一躺,除非碾過去,我死也不會躲開,誓死和村委會共存亡。
容剛切了一下。
「下鄉沒幾天你潑婦的脾氣倒是學個十成十。」
晃悠著走到楊樹的身邊。
「躲開。」
「除非你不拆了村委會。」
「不拆可以,跟我回家。」
楊樹抿著嘴。
容剛抓了一下頭髮,側著頭嘆口氣。
「你今天是真想把我氣死。」
怎麼就有這麼個玩意兒,天生就是來跟自己作對的,一次次的妥協,一次次的容忍,寵他,寵出來了個冤家。
媳婦兒管不住,你他媽都不是個男人。
「容剛啥都好說,你別把村委會給拆了啊。」
楊樹哀求著,你別這麼下手狠啊,哪個村沒有村委會啊,西山村的村民會怎麼想啊,村委會都沒了,這跟家裡沒家長差不多啊。
「好商量。」
容剛又靠近一些,繞到他的身邊,嘆口氣有些無奈的看著他。
「可好說好講你不聽我的啊,那就別怪我了。」
出手如電,直接胳膊一伸,就把楊樹攔腰抱住,一用力,跟夾著包裹一樣夾在胳膊底下,轉身就離開推土機的範圍。
「容剛,容剛。你他媽混蛋啊,放開我,不許把村委會給拆了!不行,停下,停下!」
楊樹手刨腳蹬,跟個小王八被人抱住了殼,那麼拼命的劃著名四肢。容剛暴力的把他抱到一邊。
「沒辦法你個小玩意兒,跟我犟,犟啊,看誰狠,我今天拆定了!」
咬牙切齒,把他困在懷裡,倆胳膊跟鐵條一樣死死地箍著他,讓他面對著村委會。
「看著,看我怎麼拆的。」
推土機已經頂在木頭門上,油門輕踩,那破爛的木頭門也承受不住啊,直接就歪掉了,再一用力,估計著村委會也歪了,推平,分分鐘的事兒啊。
「我去你家,去你家!」
這是他工作的地方,西山村的象徵,因為自己的原因推掉,那他就是罪人。怎麼面對那麼多的責難,破爛一些,那也不能這麼不清不白的夷為平地吧。
容剛鬆開他的胳膊,對著張子一打手勢,張子趕緊掛倒檔離開村委會的門。
「回廠子吧。」
張子看了看容剛,看看蹲在地上的村長,哦了一聲,趕緊跑。龐大的推土機快的比小電瓶還快。趕緊跑,再不跑不准廠長還怎麼發瘋。
楊樹委屈,鬱悶,憋屈,蹲地上抱著膝蓋紅了眼睛。
容剛不是沒底線,只要別碰到他的雷區,他不會真的急眼,真要氣急了,媽的這就是一個牲口。
容剛抽了根煙,看著楊樹蹲在地上抱著膝蓋委屈的要命,那也沒去哄。
不給他點教訓,他就不摘掉馬王爺幾隻眼。
讓你惹我,知道我的脾氣了吧,看你下次還敢不敢。
進屋,把他的行李箱打開,衣服都放進去,其他的不拿了,反正離得近,出門口就到,需要啥回來再拿。
拎著行李箱出來,伸手去拉楊樹,楊樹一甩胳膊,往旁邊挪了挪,就蹲地上往旁邊蹭蹭。
容剛抻抻褲子也蹲下來,跟他面對面。
「哭啦?」
「滾。」
抽了下鼻子,眼圈是紅的,但是沒哭,就是懶得理他。
這輩子,就栽到他手裡了,每次看見他紅著鼻子紅著眼圈一臉的委屈,抱著膝蓋縮成一團,他就一點辦法都沒有,心口還絲絲拉拉的疼。
「推了我給你蓋個好的,跟咱們家一般高,三間大房子,那多氣派呀。」
「顯擺你土豪啊,老子不稀罕。」
「別生氣了,看你這個樣兒,跟個蛤蟆差不多。」
狠狠揉揉他的頭髮,楊樹一撥楞腦袋。
「混蛋。」
「我是混蛋。」
「土匪流氓土豪劣紳。」
「對,你罵的都對。」
「敗家玩意兒。就沒看見過比你更不是人的。」
「你都說了我是混蛋,怎麼是人啊,行了啊,別著委屈了,咱回家了。」
站起來拉著楊樹的手,楊樹不走,稍微用力扯了扯,踉蹌一下跟上他的腳步。
「你恨得我咬牙切齒吧,你心裡已經把我來回抽了好幾次了吧,是不是想上爪子撓我。特委屈想滿地打滾拍著地面哭噠噠數落我不是個東西。」
「放屁,你說的那是潑婦。」
「你剛才那樣跟潑婦一模一樣。」
楊樹一腳踹在他膝蓋窩上,去你大爺的。
「哎呦,這是想讓我給你跪一個啊。」
「跪下都不原諒你。」
揉揉腿,容剛看著他撅著得罪,語重心長,祖宗啊,你快別折騰了,體諒我一下吧。
「我是真怕了,昨天我回家,你一副死人的樣子我心臟都不會蹦了。你就當心疼我,你讓我放點心吧。一天天的我多少事兒,工作上的一堆,我還要操心你,怕你感冒了,怕你騎著小電出事兒了,怕你燒水又煤氣中毒了,怕你吃不好胃病犯了。放我眼皮底下我看著,你還多了一個免費的僕人呢,隨便你怎麼欺負我都不會反駁的,多好。」
楊樹不撅嘴了,雖然他辦這事兒挺霸道的,但是,歸根結底,也是為了自己好。
「那你不會好好說啊。」
「我好好說你聽嗎?嚷嚷的比我都熱鬧。我都不知道咱們倆誰的脾氣更大了,別生氣了,看你這樣兒吧,難看死了。」
颳了一下他的鼻子,楊樹哼了一聲。
「難看你別看啊,誰稀罕來你家。懶得看我給你甩臉子我走好了。」
「你給我進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