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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8:04:30 作者: 曰癮
陸析鈺坐直身子,一字一句道:「是城門啊,小殿下、小公主。」
聽到這個稱謂,仙瑤纖細的身子一顫,雙手捂住了嘴,露出的那雙眼睛裡不知是驚訝還是恐慌。可即便如此,她還是極有教養地抑制住了自己驚呼出聲。
這是只有小佛城的老人心照不宣的事。
小佛城的人從來最擔心有外人進入,守城這個差事看似是最苦最累的,但實際上卻是最重要的,掌握一城命脈的不是任慈、不是師爺、更不是張泰,而是守城之人,守城——才是權力至高無上的象徵。
陸析鈺看向仙瑤:「仙瑤姑娘與阿琢說你們的父親早就死了,而你們的父親就是當年被張大人帶出來的梁元太子,對嗎?」
「至於這仙朗公子這看似不起眼的生辰宴,其實仿的卻是皇家禮制,辦宴、同慶、題詞、舉杯。」陸析鈺繼續道。
「你全都知道了,」明明也是一國太子,仙朗面容嚴肅時卻仍帶著青澀,「你要將我們怎麼樣?」
「怎麼樣?」陸析鈺忽然站起身,神色莫測地向前,「你們是梁元皇室的後人,如何能留得?」
一進一退,直到仙朗被逼至牆角,退無可退。
仙朗背著手,一邊側身保護住仙瑤,一邊去摸靠在牆角的佩劍。
「陸公子……哥哥……」仙瑤喚道。
「別怕。」仙朗喉結滾動,握緊劍的手生生地疼,卻沒有放開的餘地了。
一觸即發,仿佛誰先鬆懈誰就會先死。
可下一刻,這個漫長的對峙隨著陸析鈺沒來由的笑毫無預兆地結束了。
「算了。」他道。
仙朗和仙瑤互相對視一眼,不知現在是何種情況。
陸析鈺目光再度划過那生了鏽的劍柄,豁然轉身將兩人拋在了身後,只留下學子般虔誠的餘音:「有人教我,人心柔軟。」
……
再出門時,天邊已微微泛白,這一夜,終於過去了。
門外,姜玖琢在屋檐下等他:「有人是誰?」
陸析鈺偏頭,定定地望著她:「就是有這麼一個人。」
聞言,姜玖琢沒再追問,反而低頭笑了起來,額角的發垂在臉側,鮮活靈動的小臉綴著兩顆酒窩,微光下是陸析鈺沒見過的明快和稚氣。
「阿琢,」他目光不移,宛如著迷不可自拔,「你會笑了。」
姜玖琢看著他,沒有收起笑,伴著撲通撲通的心跳聲道:「有人教我的。」
***
在小佛城的這幾日,如同一場夢。
馬車一路搖搖晃晃駛離小佛城,香灰與禪靜都成了天邊的幻境。
姜玖琢放下帘子收回向後的視線,側頭問陸析鈺:「仙瑤他們,會怎麼樣?」
陸析鈺斜靠在馬車椅背上:「新上任的縣令會按律稟報的,帶著我的手書。」
姜玖琢不知道他寫了什麼,但大概就是他都安排好了的意思。
這一夜實在是太長了,她坐在陸析鈺的旁邊,濃濃的睏倦升起。
姜玖琢瞟了陸析鈺一眼,他似乎精神還不錯,正從飄起的小帘子露出的縫往外看。
她多看了一眼,有點緊張。
垂頭一會兒,她還是喊道:「陸析鈺。」
陸析鈺很快轉頭:「嗯?」
姜玖琢鎮定道:「你能不能過來點?」
陸析鈺很樂意地往她身邊挪了點。
姜玖琢看著兩個人之間還剩的距離:「再過來點。」
陸析鈺又靠近了一點,現下是挨著她坐的了。他以為她有話要和他說,問道:「怎麼了?」
但姜玖琢只是調整了一下坐姿,就勢靠在他肩上:「累了,借你肩膀靠靠。」
說完,裝作沒事人一樣閉上了眼。
被叫過來的人遲遲沒說話,但她能感受到他側臉擦過了她的頭頂,這個角度,大概是在看她。
她想到他挑眉含笑的模樣。
姜玖琢難得做這種事,心跳跟要跳出來了似的,臉上還非要裝著面不改色的。
沒多久,陸析鈺轉回頭,吐出兩個字:「不錯。」
姜玖琢睫毛顫了顫,忍了忍,沒忍住,小聲問:「什麼不錯?」
等了等,她的頭被人揉了揉,傳到耳中的是他帶笑的聲音:「都會撒嬌了。」
……
姜玖琢覺得她生生把自己的睡意搞沒了。
可現在再起來說自己睡不著了也不是個事兒,只好裝著睡著的樣子在陸析鈺肩上靠了一會兒。
琢磨著過了一陣,她的脖子也有點酸的時候,她才皺皺眉,微微動了動。
見肩上有動靜,陸析鈺稍側頭:「不睡了?」
姜玖琢揉揉眼睛不和他對上眼,惺忪般點點頭:「睡多了晚上睡不著。」
馬車裡靜了一瞬,陸析鈺吐字不清地道:「晚上會睡不著啊。」
勾人的語調慢慢拖長,姜玖琢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這三個字被他說出來格外的曖昧。
但陸析鈺的下一句證明了這不是錯覺。
他勾起唇角:「那不是正好,可以做點睡不著該做的事嗎?」
「……」
姜玖琢臉一陣發燙,掀開小簾不去接他的話。
看四周的環境,馬車不是往任家村的方向去的。姜玖琢猜多半是顧易押著張泰他們先回去了,他們也不方便再從小佛城走,所以繞了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