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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8:04:30 作者: 曰癮
見過挑食的,沒見過這麼挑的。
怎麼會有人一點肉都不碰。
就連包子也只吃素的。
手裡的包子在外面放了會兒,還溫著。
她自己沒這麼講究,卻有意識地想著陸析鈺,怕包子涼了,端著盤子象徵性地敲了下門,沒多等就推門走了進去。
門開一半,她便愣住了。
晨光漫落,陸析鈺背對著她,單薄的寢衣半掛在他的肩胛,露出小半截瘦可見骨的背脊,一片雪肌之上,散落的烏髮蕩滌垂下,擦過脊骨,仿若珍貴瓷器,一打即碎。
陸析鈺本在側頭穿衣,卻沒想到姜玖琢這麼快就回來了,手上動作一頓,餘光划過她驚慌的臉,修長的指節勾起,旁若無人地拉上換到一半的寢衣。
待到陸析鈺低頭去系上腰間細帶,姜玖琢才堪堪找回自己一半的魂魄,迅速背過身去。
過了會兒,身後傳來陸析鈺的聲音:「好了。」
姜玖琢僵硬回身,眼睛不知道該往哪裡放,索性低著頭也不看他,只把手一伸遞出那盤包子。
看著她這副視死如歸的樣子,陸析鈺也不去接,調笑道:「阿琢,被看光的人是我,我還沒說什麼,你怎麼反倒好像吃了虧的樣子?」
「再說了……昨晚也不是沒做過別的事。」他在她耳朵邊,越念越纏綿。
「沒有看光,我只看見了你的背!」聞言,姜玖琢兇巴巴地回過身,辯解道。
「哦,所以你這麼生氣是在為沒能看到更多而感到不滿。」陸析鈺故意曲解。
「吃東西!」姜玖琢索性拿起一個包子,遞到他面前。
陸析鈺倒是不說話了,把手往身後一背,彎腰就著她的手咬了一口:「謝謝我們家阿琢。」
「……」姜玖琢嘴角顫了顫。
又想打人,又想笑。
陸析鈺也沒再逗她,回過身去取掛著的外衣。
抬手時,他的袖子順著手臂滑到了臂彎處。
姜玖琢放下他咬了一口的包子,隨意一瞥,一個不小心,包子落了地。
陸析鈺斜眼看地,對上她目光時便明白了。取下外衣後,他很自然地垂下手,任袖子遮住。
可姜玖琢還是看見了。
方才他的小臂露在外面,一覽無餘。
內側有一個奇怪的傷疤,在他光潔的手臂上顯得很突兀。不像刀疤,但一時又分辨不出是什麼疤。
姜玖琢垂眸,又抬眼,盯他片刻沒說話。
很想問,但不知道該不該問。
陸析鈺從來都受不了她克制目光里遮掩不住的關心,多看兩眼心就會軟下來。
比如現在。
他慢慢走到床邊,掀開被子坐好,無奈開口:「如果我說這是胎記,你信嗎?」
姜玖琢很實誠地搖頭。
胎記不會那麼丑。
這塊疤,更像是憑空多長出來的一塊肉。
***
任家村,小客棧里。
「嘶……!您輕點行不行?」顧易誇張地喊道。
紀煙瞥他一眼,拿麻布繞了幾圈,重重地在他手上系了個蝴蝶結。
顧易疼得齜牙咧嘴的,抓著自己的手往後縮,無語地接受了那個姑娘家家的結。
紀煙在收拾桌上的麻布和藥膏,顧易起身踢了一腳那個被五花大綁丟在角落裡的禁衛,沒得到任何反應。
這人被紀煙一棍子下去,自己藥都換了第二次了,他竟是一天都沒醒過來。
顧易後怕地嘆道:「紀大小姐,你可真夠狠的,一棍子說來就來也不怕砸中我。」
收東西的聲音哐啷響,紀煙氣不打一處來:「那我看你袖子上都是血還能不管你?誰知道這是樹枝劃的!本小姐真是腦子壞了才大晚上在外面等你。」
他詫異地回頭:「你專門在外面等我的?」
紀煙:「那不然呢?」
顧易警惕地倒退一步:「你等我幹嗎?我最近可沒惹你。」
「……」紀煙太陽穴突突的跳,默了默,她儘量平心靜氣地回答,「有的人去替世子辦事,半夜都沒回來,我是怕你不安全才在外面等你的。」
一個關心打得顧易措手不及。
顧易這個人,親娘一把他生下來就撒手人寰了,從小除了那個只會罵他的爹就沒被人管過,更別提有人在外面特意等他的滋味,從來都沒嘗過。
半晌,他木然地站正:「謝謝。」
顧易一認真,紀煙也渾身不自在:「……不用謝。」
「我還以為你挺討厭我的。」顧易瞟她,不太確定地說道。
「嘁,倒也沒有,」紀煙撅撅嘴,話鋒一轉,「本小姐脾氣不好我自己也知道,能忍受得住的人不多,你算一個,而且你這個人呢,也就是看起來吊兒郎當的,其實優點還是很多的,比如很仗義。」
等了等,紀煙沒繼續說。
「沒啦?」顧易也不是第一次聽到紀煙誇他仗義了,「這個上次你喝醉酒就說過了。」
「是嗎?」紀煙記不清了,伸出手,動起指頭數,「喏,那還有剛剛說的脾氣好、負責,哦對,還有查案很認真。」
被這麼一句接一句的夸,顧易那揚起的嘴角直咧到耳廓,看樣子一時半會兒是下不來了。
「嘖嘖嘖,瞧給你嘚瑟的。」
紀煙夸完才想到自己本來是在生氣的,癟著嘴抱住藥箱,自顧自踮腳把藥箱放回架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