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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8:04:30 作者: 曰癮
道士立馬整理了一下那個理不好的破衣服,變了個語調:「……你認錯人了,我不是道士,是個大夫,專門治病救人,這衣服是我從別人身上扒來的。」
姜玖琢不聲不響地盯著他,道士灌了口酒,扯開話題:「誒,你不是要看病嗎?來來來,坐下,我看看。」
陸析鈺側身躲開道士的手:「六清,不是我,是她。」
道士不說話了,上上下下把姜玖琢看了一遍。
目光黏連又帶著尖銳,像是能把人看穿似的,看了半天,他往椅子上一癱:「她看什麼病,她什麼病都沒有啊。」
藥鋪里靜得只剩宣紙被風吹動的聲。
姜玖琢驟然緊張起來,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
莫非這人真有這麼高明,看一眼就能知道?
陸析鈺挑眉:「六清,沒受傷,看病,看你最拿手的那個啞病。」
散得骨頭都沒的人坐得正了些,瞪大眼睛:「看啞病?」
「你是個啞巴!」六清指著姜玖琢大喊道。
「……」這個場景讓姜玖琢想起了曾經在花水樓前遇到曹崔的畫面。
鬧了半天原來這道士前面就是瞎貓碰上死耗子,姜玖琢心裡一陣無語,甚至有點懷疑王妃是被騙了。
但想想又覺得不應該,不管怎麼說陸析鈺還是挺聰明的,不至於不至於。
六清把陸析鈺丟在了一旁,將原本要給陸析鈺的竹椅子往姜玖琢那裡踢了幾腳:「來來來,你坐你坐,怪不得上回我和你說話你都不理我,原來是不會說話啊。」
「……」
並不是。
「她就是單純不想理你。」陸析鈺很自主地坐在姜玖琢身邊,說出了她的心聲。
六清也是個沒皮沒臉的,半點尷尬都沒有,拿了塊髒兮兮的抹布往小桌子上一墊:「我先把個脈。」
經歷過陸析鈺,姜玖琢已經摸清了這些人敬酒不吃吃罰酒的性子,於是直接去櫃檯前拿了紙筆,寫道:我練了很多年劍,很兇。
「唉喲,害怕害怕。」六清拍拍胸口,轉眼就換了塊兒乾淨的脈枕。
陸析鈺用扇子擋臉,默念「很兇」二字,很給面子地忍住了笑。
姜玖又看了眼六清,才把手放上去。
饒是知道方才只是鬧了場誤會,但此時此刻她額上還是沁出了汗,盯著自己手腕再度緊張起來。
就在六清準備下手時,陸析鈺:「等會兒。」
姜玖琢屏著的一口氣突然就鬆了一半。
陸析鈺掏出一塊帕子,慢條斯理地折好,鋪在她的手腕上:「六清,講究些。」
姜玖琢這才注意到六清又不要命地拿起了那塊破抹布,她轉而又瞟了眼手帕,說來陸美人不愧是陸美人,這帕子比她娘讓她帶的還要精細……
六清嗤了聲,終於伸出了把脈的魔爪。
過了會兒,也不知道他把出了什麼,就搖頭晃腦地站起身來:「你啞了多久了?」
姜玖琢鎮定地比了個「十」。
事到如今慌也沒用,看這個道士不靠譜的樣子也沒王妃說得那麼神,那隻要她不說話,就沒人看得出她其實不是個啞巴。
「十年了?」六清摸摸下巴,「那你吃的藥里都有哪幾味?」
陸析鈺支著頭,不聲不響地做起了合格的看戲人。
可姜玖琢卻沒有猶豫,淡定提筆。
見她下筆如有神,陸析鈺很驚訝:「這你都背得出?」
姜玖琢看他一眼,低頭寫了兩張紙,一張給陸析鈺,另一張推給了六清。
第一張寫著背不出,第二張寫著忘記了。
「……」
陸析鈺也沒料到她那麼坦誠,抓住了死穴:「吃了那麼多年一點都不記得?」
姜玖琢卻是理所當然地點頭,又提筆寫下:換了新藥方,前些天去追蓉兒為了留記號全灑在路上了,當然不記得。
陸析鈺啞然,失去了逗弄人的樂趣。
六清卻站了起來,神神叨叨地念:「不行,不行,這藥不行啊。」
陸析鈺和姜玖琢對視一眼,齊齊看向六清,不知道他要幹什麼。
直到見到他從抽屜里翻出一個皮卷,展開後,一排針灸針高矮不一、整齊羅列。
六清又把皮卷捲起來,坐回破竹椅子上,對姜玖琢露出了一個自信的笑容。
「來,給你頭上扎幾針,一定能好。」
姜玖琢頭皮一陣發麻,針還未扎,痛感已然升起。
劍呢,今天為何沒提劍。
……
藥鋪中來了個抓藥的,等了半天沒人搭理,又灰溜溜地走了。
而角落裡,劍拔弩張的氛圍更濃。
六清抓著針灸皮卷,姜玖琢用陸析鈺的帕子隔著抓住了六清的手,而陸析鈺抓住了姜玖琢抓著別的男人的手。
三個人面面相覷,愣是沒人鬆手。
六清掙扎道:「你放心,今天就給你治好。」
姜玖琢越抓越緊。
陸析鈺似笑非笑:「六清。」
會變成這樣,說實話,陸析鈺始料不及。
他早已和六清認識多年,是以為了以防萬一他提前讓小七和六清交代過,之後帶來的姑娘是裝啞,隨意瞧一瞧便罷了,不用太認真。
結果這道士上來就和他演,現在更是玩脫了,把針灸針都拿出來了。
六清一臉有數地胡說八道:「我懂,我們這麼多年交情,你很相信我的醫術,不過你催促我沒用,世子你要讓小傻子也相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