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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8:04:30 作者: 曰癮
陸析鈺正色:「聖上一言既出駟馬難追,你但說無妨。」
姜玖琢心中猛跳,比了個手勢。
當即陸析鈺就笑了——與他想的一樣。
可就在這時,小太監又進來了:「啟稟聖上,尚書令大人求見。」
姜玖琢心又是一跳,眼見李宣手一揮,對來傳的人道,「宣。」
曹裕盛踏進殿裡也是一怔,該在的不該在的都到齊了,跪在中間的,不就是主角。
「尚書令稍候,」李宣手壓下,轉頭,「定之,方才姜二小姐說了什麼?」
陸析鈺和曹裕盛對視一眼後移開,對李宣拱手:「啟稟聖上,二小姐想請您應允姜曹兩家退婚。」
曹裕盛大驚,沒算到自己來晚一步。
可當他強迫自己定神尋法子時,李宣卻遲遲未答。
空曠的大殿中,守在一邊的高全眼觀鼻鼻觀心,抱著拂塵把自己的存在感一降再降。
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的一件事,確實不違背倫理綱常,但看聖上這樣子,想來還是不願意。
姜玖琢著急起來,她疾望向陸析鈺,這不就和那天大宴上一樣了嗎?他好不容易爭取來機會,就要這樣白白浪費了嗎?
陸析鈺側頭,躲閃著咳了一聲。
李宣靜坐半晌,轉向曹裕盛:「尚書令,你怎麼看?」
曹裕盛大喜過望:「不瞞聖上,老臣今日也為了這事而來。小兒今日還說,聘禮已送,他祖母也來了掖都,只希望早日迎娶姜二小姐進府,讓老人家也開心開心。」
李宣若有所思:「是嗎?」
曹裕盛更進一步:「小兒在家反省了許久,上一次親自上門致歉,還是姜二夫人和姜二小姐親自接待,老臣以為兩家人的誤會已解,不知今日這是……怎麼了?」
狡猾的人說起狡猾的話總是張口就來,這番話聽著,就好像是姜家出爾反爾,人前一套,人後一套。
李宣板起臉來,手拍在桌子上:「竟有此事。」
案幾受了力,堆高的奏章搖擺兩下,最上面的幾本接連掉了下來。
姜玖琢閉上眼睛,儼然把自己當成了待宰的羔羊。
這婚,看來是真退不掉了。
高全垂著頭去撿地上的摺子。
在場的人都很緊張,唯有陸析鈺,又咳了一聲,放下手時悄悄掩去了嘴角的笑。
下一刻,只聽李宣吩咐高全:「高全,把撿起來的摺子拿給尚書令看看。」
曹裕盛不明就裡。
高全跟在李宣身邊多年,把老虎的脾氣摸得一清二楚,怎會聽不出聖上話里濃重的怒意?聞言立刻把摺子送了下去。
曹裕盛兩手接過,只瞄了一眼,臉色大變:「這……這怎麼可能……」
李宣冷哼一聲:「尚書令,這就是你兒子做的事,在眾人面前鬧了一通退婚不說,還找人在大街上恐嚇姜家小姐,你知不知道,若是姜老將軍追究起來,說你那好兒子是行刺也不為過!」
曹裕盛被這摺子上的內容打得措手不及,慌張地解釋:「聖上,不可信這一面之詞……」
「一面之詞?」李宣沉聲打斷,「這事都鬧到刑部了!那把小刀還在刑部收著,尚書令可要去看看?」
姜玖琢茫然轉頭,泥塑似的盯著陸析鈺一動不動,將他的笑臉都收入眼中。
曹裕盛當即掀起衣襟。
「別跪了,」李宣冷聲阻止,轉向姜玖琢,「朕允了你,這婚,退。」
第22章 求親 「算來我今年二十有一,也還未娶……
極泰殿外,高全領命送幾個人出來。
曹裕盛這麼多年甚少被罵得如此狗血淋頭,還是衝著李宣的槍口去自找難堪。
什麼「早日迎娶」、什麼「誤會已解」,都成了□□裸地諷刺,扎得他老臉紅一陣青一陣的。
沒再管旁人,曹裕盛對高全拱拱手,黑著臉一個人走了。
陸析鈺眼帶笑意地盯著曹裕盛離開的灰敗背影,拿出他那把雪白的扇子,迎著這幾天難得的清風搖了起來。
「高公公,我們也先走了。」陸析鈺心情不錯。
「哎呦,世子爺、二小姐慢走。」高全眼角擠出皺紋,啞著嗓子笑道。
目送兩人漸漸走遠,高全拂塵甩過,目光平靜地掃過宮外當值的宮人,在宮人們低頭恭敬中緩步向內走去。
多年前初入宮中時,他因不懂規矩差點觸犯了宮中大忌,若不是當時仍為太子的安親王及時出面,恐怕他早已性命不保。
如今他坐到大總管的位子,想要把趁皇帝不注意將哪本摺子往上放放,總還是能見縫插針的。
***
宮城外,一高一矮的兩個人前後走出紅牆綠柳,姜玖琢一路走到外面,才意識到自己的步子都在打飄,鳥雀在樹梢的鳴叫格外歡快,往來叫賣都比平日聽著更興致高昂。
賣冰糖葫蘆的人吆喝著從她身邊走過,晶瑩透亮的糖殼在陽光下閃著光,姜玖琢突然想起上回買的糖,興致勃勃地回身尋人。
一回身,兩人才都愣了愣。
陸析鈺早有準備地慢慢吊在她身後走,想她會高興,卻沒想到她會笑得這麼簡單而直白,像露出肚皮的刺蝟,可愛得讓人想試試她背上的刺到底扎不扎人——若是扎人的話,怎麼會覺得那兩個酒窩越看越甜。
他第一次發現,原來她也會露出這樣不設防的笑容,帶著毫不遮掩的明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