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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8:04:30 作者: 曰癮
顧易確認了裡面的人之後,才大搖大擺地走了進來:「我怎麼偷偷摸摸了,我就看看你們都到了沒。」
姜玖琢無聲地瞥了顧易一眼,悄悄笑了。
陸析鈺今天頭回見她好臉,挑眉問道:「你笑什麼?」
姜玖琢立刻把彎起的嘴角放下來,一臉正色地抬起手:他不是想看我們來了沒。隨後又將手握成了兩個空心拳——面無表情地在兩隻眼睛邊上比了個哭鼻子的手勢。
這個讓旁人比來大概會覺得刻意又做作的動作,被姜玖琢這麼冷著臉突然來了這麼一下,倒添了點涉世未深的可愛。
陸析鈺一個恍神,隨著她的動作勾起了唇。
做到一半,姜玖琢才發現這個手勢的不對勁,飛快地放下手,臉因為窘迫燒了起來。
一屋子三個人,就剩下顧易完全在狀況外。
「不是,你們一個個都笑什麼?」他看向陸析鈺,抬起一隻手在眼睛邊上模仿了一下,「這什麼意思?你看明白了?」
陸析鈺拍拍顧易的肩,裝模作樣地拉長語氣:「她說你不是想看我們都到了沒,而是想看看紀家那位愛哭的大小姐在不在,我們顧公子——害怕呢。」
顧易被揭穿了,沒好氣地甩開陸析鈺的手:「誰害怕了!」
這麼一句十分單薄,顧易覺得應該再找個理由。
可是咬牙切齒半天,他也沒說出話來,最後索性放棄了,直接往桌上丟了張紙。
瞟了眼紙上內容,陸析鈺便不再開玩笑了,拿起紙:「你也太慢了。」
顧易也嚴肅了點:「那根手指的指甲太髒,驗起來要費點功夫,而且你也知道,之所以之前大理寺什麼都沒查出來,就是因為那種西域毒及其罕見,時間久了會變質,更加難驗。」
陸析鈺很快看到最後:「所以結果和我想得不錯。」
姜玖琢盯著那張紙背面透出的墨跡,不知道他們兩個在說什麼,卻在聽到「結果」兩個字的時候一個激靈,轉而又去盯顧易。
有結果了。
只見顧易點頭:「除開任慈以外的三人,中得都是這種西域毒,而任慈的管家手指上的毒,正是同一種。也就是說——那三個人,很有可能是任慈殺的。」
姜玖琢瞪大眼,忍住了呼出聲的衝動。
前三個人是任慈殺的?怎麼可能!
陸析鈺並不驚訝,從懷裡拿出一張賣身契遞給姜玖琢:「看看。」
姜玖琢領悟力比常人好,看到冰嵐的賣身契上寫著的西域二字後,突然就明白了陸析鈺先前說的話。
對於冰嵐的身份並非全為猜測,是再合理不過的推測。
「哦對了,」顧易想起什麼,從外面招呼人搬了一堆東西進來,「這些給你。」
看到案卷的封皮,姜玖琢大為震驚,上前難以置信地翻了兩下,手上動作極快地問道:哪來的?
便是她沒有官銜,也知道參案者也分職級,案卷不能隨意帶出給無權之人看,若是被發現了,免不了被責問。
顧易雖看不懂,但也誤打誤撞答道了點子上:「陸定之昨晚吃錯藥連夜請旨調出來的,給顧公子我整理了一晚上。」
說罷,他拍拍手上的根本沒有的灰塵,留下一句「東西帶到了」,便吊兒郎當地走了出去。
姜玖琢回身,看向陸析鈺。
陸析鈺不甚在意,搖著扇子道:「賠禮,今日起,將始末都告訴你。」
***
等看完案卷從著風樓走出時,夜色已深。
「膚白,高鼻,眼睛深邃而漂亮,西域人的長相確實出色,饒是冰嵐在中原那麼久早已跟著風土無知無覺地變了樣,可麵皮能變,氣質卻是變不了的。」陸析鈺從花水樓邊走過,淡笑著說道。
那流連忘返的模樣若不聽後半段,很容易就會被人誤會成一個風流浪蕩的貴家公子。
姜玖琢聽著他熟稔的評價,自顧自搖了搖頭。
不對,什麼誤會,他本來就是這種人……吧。
「阿琢,」陸析鈺突然喚道,「你覺得冰嵐只是那販毒的人還是那個和任慈一起下手的人?」
姜玖琢思緒被拉回,停頓了一下,最後也沒答上來。
陸析鈺見她不答,又問:「那你覺得任慈為何要殺他們?」
姜玖琢依舊不知道,茫然地看著兩岸燈火通明,怎麼也沒法將任慈這個看上去無比仁善的人和兇殺案聯繫在一起。
走了兩步,她比劃著名問道:你覺得呢?
陸析鈺聳聳肩:「我也不知道,可能是他們以前做了壞事,所以遭報應了。」
姜玖琢恍恍惚惚地轉過頭,善惡終有報?他信這個嗎?
「我可不信善有善報,惡有惡報。」陸析鈺像是知道她在想什麼一般。
隨後,他用最溫柔的表情輕聲細語道,「我信的是人性本惡。」
青石路凹凸不平,兩人彎彎繞繞地將燈火拋在身後,明滅之間,姜玖琢怔怔地向陸析鈺投去深淺不明的目光。
「怎麼,你不信?」陸析鈺對上她的眼,口無遮攔地說道,「說不定我也是個惡人,再走兩步就有人來取我性命了。」
話落,急促的腳步聲突然從身前身後傳來,打破了這平靜的夜。
姜玖琢瞪了陸析鈺的一眼,那幽怨的眼神里飽含情感地訴說著一句話:您可真是個烏鴉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