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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8:04:30 作者: 曰癮
    她再次看向陸析鈺,這次他沒再站定不動,而是抬了抬下巴——往她身後。

    姜玖琢遲疑了一下,回身。

    等看到曹裕盛正朝祖父和她走來時,她才明白過來陸世子那表情的意思。

    姜聞遠也看到了來人,鐵青著臉:「這不是尚書令嗎?」

    曹裕盛面善地回應,像是兩家人之間什麼都沒發生過似的。

    不過他可沒從姜淵那裡得來什麼好臉。

    打完招呼後曹裕盛又笑著客氣了兩句,結果只換來姜聞遠吝嗇的一聲「嗯」。

    態度很明顯:招呼與你打,但是多的寒暄的話是一句都別想。

    姜玖琢悄悄勾起嘴角,又怕被發現似的,很快抿直。

    曹裕盛也是個老狐狸,掩去那點尷尬之色,笑裡帶著點歉意:「昨日那事都是一場誤會,我已經罵過犬子了,他是喝糊塗走錯了地方,沒想到被姜二小姐看到,以為被誤會了,羞憤之下才說出那種話,他回去酒一醒就後悔了,還說要上門賠禮。」

    姜聞遠冷哼一聲:「那人呢?太晚了所以被你攔下了?」

    曹裕盛乾笑兩聲,話被說了,便又轉而笑看姜玖琢:「姜大人,他們小輩的事情,由他們自己去解決就是了。」

    姜玖琢面無表情,也不打手語,也沒其他反應,裝聾作啞到極致。

    曹裕盛讓那圓圓的眸子直愣愣地盯著,全身直發毛。

    「行了,尚書令也不必和我在這兒賠笑臉,」姜聞遠沒好氣地往前一步,擋住自己孫女,「你們曹家看不上我孫女,這不是正好嗎,我孫女也看不上你們,一會兒進去兩家配合配合把婚退了,我們井水不犯河水。」

    曹裕盛官高姜淵一品,倒沒想到這老武夫說話已經衝到這個地步了,臉上還算平和,心裡卻在冷笑。

    與這老武夫和小啞巴有什麼說頭,聖上肯定不願親賜的婚事黃了,就算姜聞遠再橫,一會兒總也不能不給聖上面子。

    一行人各懷心事地走進福明宮,在各自的位子上落了座。

    座位按職級來排,姜玖琢是特例,坐在姜聞遠身旁的席位上。

    這個距離一抬頭,還能看清世隆皇帝黃袍上的龍爪子。

    李宣二十二歲登基,至今已經八年過去了,如今正值盛年,丰神飄灑,威嚴自現,對著底下那麼多老臣,卻並未有絲毫被壓迫的感覺。

    南邊□□初期時,有朝臣將此當成盜匪的小打小鬧,是他當機立斷派姜聞遠前去鎮壓。去了之後才發現,發起□□的竟是前朝舊兵,索性姜聞遠到的及時,最後那些人什麼風浪都沒翻起來。

    李宣心情不錯,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姜聞遠身邊的人,偏頭說道:「這就是姜家二小姐吧?」

    姜玖琢站了起來,要行跪禮。

    李宣攔住:「免了,今日不必多禮。對了,朕聽說……」

    姜玖琢心裡一緊,要來了嗎?

    沒想到李宣話鋒一轉:「你練了許多年劍?」

    姜玖琢沒反應過來,稍頓,點點頭。

    李宣饒有興致地說道:「將軍府果真是養人,姜二小姐看著如此嬌小,卻揮得了劍、上得了戰場。」

    姜玖琢心裡犯嘀咕,她不就是矮小了點,怎麼從小到大誰見了她都要稱一句嬌,連皇帝都不能倖免。

    隔了她幾個位子的陸析鈺此刻正支著頭,欣賞著她那點不情願的小表情。

    再聯想到方才她在福明宮外紅了眼眶的樣子,眼裡多了點探究。

    也不怪他這位皇叔聖上這麼說,長得玲瓏,不言不語,今日這世家小姐的衣裳穿上身,若不是昨日見她握著劍拽走曹崔的樣子,哪裡想得到她還上了趟戰場。

    但昨日保護別家姑娘毫不手軟的人,今日是在哭什麼?

    他頗有興致地品了口茶,思考起來。

    李宣與姜玖琢隨口閒聊了兩句後,也沒提昨日的事。

    皇帝不提,別的人也都不好開口。

    直至酒過三巡,李宣酌了一口酒,目光狀似無意地在底下的臣子身上轉了一圈,最後停在了曹裕盛的身上。

    「尚書令,昨日關於曹家公子的事可傳得沸沸揚揚的,朕都不知道其中有幾分真幾分假了。」

    眾臣的視線都聚集過來。

    曹裕盛本人卻是暗暗放下心來,皇帝的話說得不輕不重,是給他留了餘地。

    但曹裕盛還沒答,姜聞遠先站起了身,毫不留情面:「啟稟陛下,昨日曹公子想要退婚之事已人盡皆知,臣懇請陛下恩准姜家和曹家的婚約作廢。」

    李宣早習慣了姜聞遠的有話直說,也知道老將軍這回是受了氣,寬慰道:「姜愛卿,曹崔此次確實是混帳了,朕自會替姜二小姐做主的。」

    底下的人都聽明白了,說要做主,卻不接退婚的話頭,這意思便是除了退婚怎麼都行了。

    可姜聞遠帶兵打仗那麼多年,從來都不是個知難而退的:「聖上賜婚那日,老臣不在城中,是犬子應下的這門婚事,可臣如今既知曹家不願,又怎麼捨得讓玖琢嫁過去受委屈。」

    饒是李宣心胸寬廣,這下面色也不太好看,他壓了脾氣轉向另一邊:「尚書令,你怎麼想的?」

    曹裕盛八面玲瓏了一輩子,到手的機會自不會放跑,立馬順著李宣的心意說了一番,從頭至尾都圍繞著這樁婚約的妥帖和那知錯就改的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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