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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7:58:51 作者: 北南
丁漢白得意了,燒包了,二百五了。
進屋時高聲一亮----「小別勝新婚!」
張斯年想說句什麼,但他這老臉臊得什麼都說不出,穿上外套躲出去,公園或者馬路,他哪怕要飯也得待在外面。這什麼狗屁徒弟,光天化日在師父家親熱!還有這徒弟媳婦兒,他早看透了,就是六指兒培養的小狐狸!
裡間一屋子古玩,紀慎語看哪個都稀罕,可沒看夠就被拎上床,挨了好一頓親吻。「傷好利索了嗎?」他咕噥著問,丁漢白借他的手脫衣,讓他好好檢查。
肌肉光滑,沒留下疤,紀慎語叫這修長而結實的身體摟著,止不住顫慄。古玩遍地,他一晃瞧見牆上大片的「正」字。
丁漢白說:「見不著你,我都記著。」
這也太多了,紀慎語問:「外面一天,你這兒一年嗎?」
丁漢白答:「叫你說對了,我他媽度日如年。」
燈在晃,紀慎語覺得燈在晃,後來才明白是他顛簸得厲害。這床不住抗議,嘎吱嘎吱,動靜幾乎蓋過他的聲音。抱他的渾蛋立刻不滿意了,拍著他,哄著他,叫他大聲一點。
那一片正字都模糊在視野之中,隔牆不知是否有耳,要是有一定鑽心的燙。說時遲那時快,忽然一聲驚天巨響。
天崩地裂,天塌地陷。
他們小別勝新婚,卻犧牲了這剛釘好的床。
第56章 想不出概括,就祝師哥生日快樂吧!
床塌的那一刻, 重力下沉, 紀慎語幾乎小死過去。他合著兩眼哼哧哼哧,眼裡的水兒止不住似的, 沒完沒了地流。
丁漢白叫這模樣激得火大, 別說只是床塌了, 就算地震也別想讓他鳴金收兵。春日的上午,天空晴成那個樣子, 他們卻匿在這屋裡頭顛倒荒唐。
不知過了多久, 一切羞人的聲音逐漸停止,靜了。丁漢白輕輕掀開被角, 在紀慎語汗濕的額頭上落下一吻, 往裡瞧一眼, 估計上漆包漿才能遮住那些痕跡。
紀慎語奄奄一息:「師哥,我黏得慌。」
丁漢白說:「我打水給你擦擦。」好話說完必須加一句渾的,「只粘得慌?不是捂著肚子說酸得慌?」他太過狠心,折騰起來不管不顧。
紀慎語仍捂著肚子, 他上至腹腔, 下至膝蓋, 全都酸軟得夠嗆。丁漢白去沖了個澡,然後打來熱水給他擦洗,不能碰,碰一下就哆嗦個不停。
丁漢白有點慌了:「你別是叫我給弄壞了吧……」他輕之又輕,哄著,挖苦著, 說什麼都無所謂,紀慎語連吭聲的力氣都沒了。
好半天擦完,穿衣花去一時三刻,再換一套床單才算完活兒。紀慎語清爽而痛苦,金貴起來,懶洋洋地說:「五雲,拿那個竹雕香筒給我瞧瞧。」
丁漢白一愣,行吧,叫他小丁小白也得殷勤地答應。香筒奉上,價值好幾萬的顧珏款竹雕香筒,是真品,難怪張斯年嫌玉銷記那個不夠好。
想誰來誰,老頭躲出去大半天,餓肚子等到這會兒工夫,回來了。張斯年進屋,裡間門沒關,便進去一瞧。「反天了!」他喝一聲,「我剛釘的床!你們、你們知不知道禮義廉恥!」
紀慎語沒臉見人,出溜進被子裡,奈何張斯年護短,衝到床邊接著罵:「六指兒他徒弟!你好歹也是個帶把兒的,居然能叫這孫子弄得床都塌了!你跟個狐狸精有什麼區別?!」
丁漢白立起來:「你徒弟我色慾薰心,滿腦子下三路,你吼人家幹什麼?小心梁師父夜裡給你託夢。」
張斯年差點扔了手裡的菜,虧他還惦記這倆不知羞的混帳。他真是大意了,出門時只知這屋裡顛鸞倒鳳,可哪兒能知道他的床板遭殃!
丁漢白饒是臉皮厚也有些不好意思,伸手接下,菜還熱乎,而且還有一袋生麵條。今天是他生日,這是要讓他吃長壽麵。「師父,偉大的師父。」他又來這套,「我煮麵去,您開瓶酒?」
茅台還剩著多半瓶,張斯年拂袖而去。丁漢白扭臉將紀慎語扒拉出來,撩開額發看那通紅的臉面,討教道:「小紀師父,麵條怎麼煮?」
這向來只會吃現成的大少爺第一次下廚房,守著鍋,等水沸騰撲三次,掐幾顆菜心丟進去,一丟一嘆。他活了二十一年,首次經歷這麼寒酸的生日。
張斯年問:「又不是小孩兒,還年年過?」
何止年年過,丁漢白說:「追鳳樓包桌,有時候包一層。行里人脈多,我爸誰都不服,秉承君子之交,只在我生日的時候給人家敬酒賠笑,讓行里的長輩多擔待我。」
張斯年罵他:「你虧不虧心!」
沒應,丁漢白攪動麵條說不出話,何止虧心,遭天打雷劈都不為過。但他沒別的招兒,為屋裡那位,為他拋不下的前程,這不可調和的矛盾必有一傷。
他於心有愧,但他卻不後悔。自己選的路,錯,就擔著,對,就一往無前地走,千萬別停下來琢磨,那樣活像個窩囊廢。
三人吃了頓長壽麵,配二兩小酒,過完這生日。
紀慎語半殘似的,坐不直立不住,兩股戰戰抖得厲害,丁漢白這罪魁禍首極盡體貼,把好話說盡。張斯年瞧不下去,將這倆傷風敗俗的東西轟進裡間,眼不見心不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