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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7:58:51 作者: 北南
    仗著四下無人,他幾乎撲到丁漢白身上。丁漢白摟住他,啄一口,手伸入衣領中捏他後頸,問:「這回去潼村還學車麼?還撒癔症踩河裡麼?」

    往事浮起,紀慎語反唇相譏:「那我要是再踩河裡,給我擦腳的外套你還扔嗎?」

    丁漢白說:「扔啊。」

    說完起身就跑!

    紀慎語窮追不捨,扔?嫌他腳髒?那晚扛著他的腿,讓他踩著肩,恨不得腳腕都給他吮出朵花兒來。影壁長廊,穿屋過院,這冤家仗著身高腿長溜得沒影兒,他一進拱門被一把抱起,晃著,笑著,在黑洞洞的院子鬧一出大好時光。

    嚴格來說,紀慎語未到十七,可已經叫丁漢白吃了肉、唆了骨,從頭到腳由里到外沒一處僥倖,全被壓瓷實了欺負個透。

    丁漢白自認不是正人君子,可撞上紀慎語的眼睛,撞上紀慎語的一身細皮嫩肉,他連輕佻浪蕩也要認了。

    歡縱半宿,第二天去潼村,紀慎語躺在後排酣睡一路,稍有顛簸都要嬌氣得低吟半晌。

    那瓷窯已經收拾得改頭換面,算不上里外一新,也是有模有樣了。停車熄火,丁漢白說:「我帶了合同,一會兒你把房懷清支開,我單獨和佟哥談。」

    紀慎語緩緩坐起:「我帶了一包開心果,大不了我給他嗑果仁兒。」

    丁漢白哭笑不得,合著就這麼一招。紀慎語沒多言,下車直奔火膛參觀,以後燒瓷就要在這兒,他終於能做瓷器了。

    等佟沛帆和房懷清一到,丁漢白與佟沛帆去看擴建處的情況,紀慎語和房懷清鑽進了辦公室。這一屋狹窄,二人隔桌而坐,依舊生分得像陌生人。

    紀慎語說:「師哥,這潼窯落成指日可待了,正好佟哥在村裡有房子,你們也省得再顛簸。」

    房懷清道:「落成是你師哥的事兒,跟佟沛帆沒關係,他沒簽字也沒按手印。就算他簽了,那和我也沒關係,算不得一條繩上的螞蚱。

    紀慎語琢磨片刻,問:「師哥,你很懂石頭?」得到否定答案,他有些不解。佟沛帆近年倒騰石頭,房懷清不懂,那二人就毫無合作關係,既無合作,又無生存的能力,佟沛帆為什麼悉心照顧房懷清,還要聽房懷清的意見。

    他說:「師哥,也許你和佟哥交情深,他現在照料你讓你生活無憂,可以後佟哥結婚生子,成家立業,他就無法顧及你了。」他明白,房懷清過去沒少來這瓷窯,一雙手肯定也出過許多寶器,現如今廢了,因此不願觸景傷情。

    「到時候你一個人要怎麼辦?」他說,「讓佟哥和我師哥合夥,你也在這兒幫忙,起碼賺的錢能讓你好好生活。」

    房懷清反問:「你師哥自己也能辦成,燒瓷的門道你更精通,何必非巴著我們。」

    紀慎語答:「實不相瞞,辦窯只是一部分,我師哥要做的遠不止這些,他的主要精力更不能擱在這上頭。」

    房懷清沒有接話,凝視著紀慎語不動,許久漾開嘴角陰森森地笑了。「師弟,你一邊遊說一邊拖時間,累不累?」他一頓,聲音都顯得縹緲,「你那師哥已經拿著合同給佟沛帆簽了吧?用不著這樣,樂不樂意是我的事兒,他有手有腳怎麼會被我這個殘廢干預。」

    咣當一聲門被破開,佟沛帆拿著一紙合同進來,甲方蓋著丁漢白的章,而乙方還未簽字。他走到房懷清身邊蹲下,看人的眼神像是興師問罪。

    「你混帳。」他說。他都聽見了。

    丁漢白也進來,這不寬敞的辦公室頓顯逼仄。他將門一關,道:「你們非親非故,一個逃命投奔,一個就敢收留照顧。搭救、養活,連前程都要聽聽意見。佟哥,你觀音轉世啊?」

    房懷清投來目光:「你比這師弟直白多了,還想說什麼?」

    丁漢白又道:「佟哥,你這個歲數仍不談婚娶,也不要兒女,不著急嗎?」

    這話看似隱晦,實則明晃晃地暗示什麼,紀慎語驚愕地看向丁漢白,看完又轉去看那二人。看來看去,腦袋扭得像撥浪鼓。

    佟沛帆說:「這混帳懷不上,我有什麼辦法。」

    這話如同外面小孩兒砸的摔炮,嘭的一聲炸裂開來。房懷清蒼白的臉頰漲成紅色,身體都不禁一抖。倒在血泊里只是疼,這會兒是被扒光示眾,釘在了恥辱柱上。

    紀慎語也好不到哪兒去,他哪兒能想到這二人是這種關係,僵硬著給不出任何反應。丁漢白走近拉他,將他帶出去,離開窯內,直走到小河邊。

    辦公室里,佟沛帆伸手摸房懷清的臉,燙的,細膩的,叫他收不回手。房懷清睫毛顫動,冷笑著哭:「就算是賣屁股的,恩客還賞片遮羞布呢,你可真夠無情。」

    佟沛帆跟著笑:「我無情?我擔著風險接下你,吃飯喝水餵著,穿衣洗漱伺候著,我無情?你這殘廢的身子任我折騰,可哪一次你沒舒坦?春天裡的貓兒都沒你能叫!」

    房懷清弱弱罵了句「變態」。

    佟沛帆認:「我這個變態吊死在你這棵樹上了。」他將合同放在房懷清腿上,「以後我看著這窯,你願意來就跟著我,不願意就在家等我下班。」

    房懷清一雙赤目:「我來了對上他們兩個,讓他們笑話我被你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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