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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7:58:51 作者: 北南
「師哥。」紀慎語問,「你真的很想讓我和你一起倒騰古玩嗎?」
丁漢白說:「不知道是你時很想,知道了就那樣。」他昨天摸了紀慎語的手,也說了,他不想讓對方結那樣的疤,受那樣的疼。
電影演完,丁漢白扭臉:「別把自己想得多要緊,如果沒遇見你,難道我就什麼都不幹了?」
紀慎語忙說:「可你不是遇見我了嗎?」
這話無端曖昧,哪怕紀慎語純情無意,也讓丁漢白有點搖晃心旌。他嘴硬:「遇見你是我倒霉,一來就分我的地盤兒,傷了要我伺候,還敢在我車樑上刻字。乖了就師哥長師哥短,不高興了恨不得叫我穩妥捧著,當初走丟就不該找你,省去我多少麻煩。」
紀慎語知道這人嘴巴厲害,企圖左耳進右耳出,進完一半發起壞,說:「師哥長?」見丁漢白對他怒目,湊上去,「師哥短?」
丁漢白帶著三分氣,遏制不住般將紀慎語一把鉗住,那力道,那姿態,身體相觸後才知道另外七分又全是衝動。
紀慎語只是玩笑,此刻以為要挨揍,忙不迭地道歉……可隱約覺得丁漢白並非氣惱,於是不知如何是好地喊困。丁漢白鬆開他,讓他先去睡覺。
紀慎語訥訥:「不一起去睡嗎?」
丁漢白突然發狂:「誰他媽跟你一起睡覺?!」
紀慎語發懵:「我是說一起回小院……」
不待他說完,丁漢白猛然起身,急吼吼地自己走了,手裡甚至還攥著遙控器。大步流星,丁漢白踏著月光,回到臥室時手一松,遙控器的殼子竟被他捏碎。
一宿混亂的夢,蘊含衝動與幻想,蒙著層湘妃色的影子。
縈繞拘纏,天明夢醒,方知那點顏色是磨紅的指尖。
丁漢白誰都不想理,誰都不想看,逕自開車去了玉銷記。老派的話來講,他是大少爺,再加上脾氣壞嘴巴毒,陰沉時簡直是尊盛不下的佛。
夥計們誠惶誠恐,怕丁點錯漏砸爛飯碗,然而忙碌一上午,恍覺老闆並沒注意他們,反倒像……神飛天外。
丁漢白端坐於櫃檯後,正沖店中央的玻璃展櫃,那玉薰爐好似電視機,無形中播放著畫面。他瞧得一清二楚,紀慎語窩在機器房雕刻,紀慎語疲憊不堪睡著,紀慎語躲著修復,紀慎語在巷中落荒而逃。
場景變換,丁漢白許久沒有眨眼,少看一幀都怕不夠。
他想,他這是怎麼了?他到底在發作什麼病症?
忽地一晃,資歷最深的老趙湊在櫃檯前,問:「老闆,大老闆原定月底去赤峰瞧巴林石,連單子都定下一張,需不需要改動?」
丁延壽咳嗽還沒好,內蒙那麼冷,去一趟得咳出肺葉子。丁漢白應下:「把單子拿給我看看,月底我去。」
老趙說:「到那兒還是住在烏老闆家,之前他和大老闆電話都打了好幾通。」
丁漢白十來歲就跟著丁延壽去過,用不著事無巨細地囑咐,煩道:「你往旁邊挪挪,擋光了。」對方走開,玉薰爐又落入視野,他魔怔般繼續盯著。
一天沒開張,常事兒,六點多還未打烊,丁漢白卻早退得影兒都瞧不見。他騎車子閒蕩,半點時到達六中門口,想抽查一下紀慎語是否逃學。
拙劣的藉口,實打實的自欺欺人,丁漢白煩自己這德行。當學生們魚貫而出,他一眼瞧見背包小跑的紀慎語,煩勁兒又刷拉褪去,湧來莫名其妙的開心。
「紀珍珠!」他喊。
紀慎語一個激靈,裝作沒有聽見。
丁漢白改口,喊大名,那傢伙才顛顛跑來。「放個學還跑著,那麼多人,不怕踩踏?」他自然地摘下紀慎語的書包,掛車把上。
紀慎語沒想到丁漢白會出現,解釋:「那邊的商店有巧克力,賣得很快,我怕趕不上。」
丁漢白問:「你喜歡吃巧克力?」
紀慎語說:「我想給小姨買,上次她給我吃了好些,我過意不去。」
丁漢白翻臉飛快:「我還給你吃糖呢,你怎麼就過意得去?」
紀慎語聲若蚊蠅:「拿你的錢給你買東西怪怪的。」
那是合璧連環的錢,他拿個零花,其他都留給了梁鶴乘。丁漢白哭笑不得,他這是什麼命,本來師哥的身份能吆五喝六,卻陰差陽錯賠了夫人又折兵。
但紀慎語到底還是買了,一包巧克力,一包太妃糖,路上和丁漢白各含一顆,甜著回了家。及至廊下,他遞上那包糖:「這下不欠你了。」
丁漢白猛然發怒:「一包糖就把我打發了?!」
紀慎語躲回房間,丁漢白跟進去,似有長篇大論要教訓。紀慎語捂著耳朵笑,丁漢白在那笑模樣中卡殼,才明白被戲弄。他作勢追打,繞著床,環著桌椅,險些撞歪矮櫃。
紀慎語忙扶住柜上的花瓶,倏地又想起青瓷瓶。他猶豫不決:「師哥,你記不記得曾讓我扔那堆出水殘片?」
「記得,怎麼了?」
「我沒扔,做了原先那件青瓷瓶……」
低聲言語,卻好似平地一聲雷,丁漢白受了大刺激,衝過去,恨不得將紀慎語提溜起來。「你為什麼不早說?真是把本事瞞得密不透風!」兜兜轉轉一大圈,原來一早就有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