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頁
2023-09-30 07:58:51 作者: 北南
他怕回小院又對上丁漢白,到拱門外後偷看半天才進去,不料丁漢白不在。
丁漢白正抱著他那毀容的老婆在姜採薇房間,五指修長有力,但愛撫在上面的動作格外輕柔。姜採薇端進來吃的,關上門說:「火也發了,親爹也罵了,吃飯吧。」
丁漢白挽挽袖子:「小姨,你說我罵得對不對?」
姜採薇是丁漢白的親小姨,是姜廷恩的親小姑,和丁爾和、丁可愈隔著一層,不過她對每個人都好。但誰沒有私心?在好的基礎上,她最疼丁漢白和姜廷恩。
「罵人還有對不對一說?」她回答,「當著那麼多人沖你爸喊,你還沒學會走路就被你爸抱著學看玉石了,極不極品,也是當初你爸教你認的。」
丁漢白捏著筷子劃拉碗沿:「我在氣頭上,誰讓他毀我東西,還是給那幾個草包用。」
他的想法非常簡單----對於技法和材料需要保持一種平衡,七分的技法不能用三分的材料,更不能用十分的材料。
丁漢白有火就撒,從不委屈自己,這會兒收拾乾淨桌子給姜採薇展示,粉白瑩潤的一塊石頭,他覺得很適合姜採薇,能招桃花。
「小姨,你喜歡麼,我好好雕一個送你當嫁妝吧?」
姜採薇說:「行啊,連上我的南紅小像,一大一小。」
丁漢白扭頭看梳妝檯上的小像,拋光之後又放了一段日子,被摸得更加光滑。他終於想起來問:「這不是廷恩做的吧,到底是誰送你的?」
姜採薇賣關子:「你猜猜。」
丁漢白半信半疑:「我爸?可他哪有時間雕這種小件兒,線條畫法也不像他,這個柔。」
姜採薇說:「是慎語。」
丁漢白吃驚道:「紀慎語?!紀珍珠!」
他對紀慎語的全部印象都在那次不及格的富貴竹上,就算偶有失手也不可能從青藏高原偏至烏魯木齊,除非對方壓根兒就在演戲。
可他不確定,紀慎語的手藝有這麼好?
丁漢白一陣風似的卷進小院,院裡三兩棵樹之間牽著細繩,紀慎語正在樹下晾衣服,遙遙對上一眼,紀慎語疑似……翻了個白眼兒。
也對,他早上那番話傷人,如果紀慎語真是妙手如斯,那生氣很正常。
丁漢白遊手好閒地過去,拿起一條褲子擰巴擰巴,展開一搭把繩子壓得亂晃,問:「小姨那兒的南紅小像是你雕的?」端著漫不經心的口氣,瞥人的餘光卻鋥亮。
紀慎語把一條枕套夾在繩上:「是我雕的。」
就這樣承認了,等於同時承認富貴竹那次裝蒜,還等於表明以後徹底踹掉草包這個外罩。他被丁漢白那通吵鬧刺激得不輕,以後其他師哥會不會防他另說,他就輕輕地跟丁漢白叫板了。
也許是他剛到時不在意丁漢白的看法,時至今日發生了顛倒。
丁漢白和紀慎語都沒再說話,無言地在樹下走動晾衣服,認的人那樣坦白地認了,問的人那樣大方地接了,衣褲掛滿搖晃,像他們手掌上搖搖欲墜的水滴。
丁漢白透過白衫看紀慎語的臉,眼裡浮出他的芙蓉石。浮影略去,紀慎語的臉變得清晰,讓人思考這是不是就叫芙蓉面。
丁漢白咬牙,猝不及防地被自己透頂一酸。
作者有話要說: 正常人如師哥,酸完覺得:好看關我屁事兒。如果是顏控:哇,愛了,搞他。(沒有在影射誰)
第7章 不跟人頂嘴能死了!
紀慎語沒想到會有同學約他出去玩兒,早早出門,揣著從揚州帶來的一點私房錢,做好了請客的準備。其實他在揚州也有一些同學好友,不過師父走了,師母攆他,安身都成問題,就顧不上嘆惜友情被斷送了。
他和三五同學跑了大半天,人家帶著他,看電影,去大學裡面瞎逛,在不熟的街道上哄鬧追逐……中午下館子,他也不說話,光聽別人講班裡或年級的瑣事,聽得高興便跟著傻笑,最後大家管他借作業抄,他想都沒想就答應了。
從飯店出來投進烈烈日光里,眾人尋思接下來做點什麼,班長打個哈欠,招呼大家去他家打撲克,紀慎語不喜歡打撲克,問:「要不咱們去博物館吧?」
大傢伙都笑他有病,還說他土,他只好噤聲不再發表意見。可他真挺想去的,這座城市那麼老大,又那麼多名勝古蹟和名人故居,可他最想去的就是博物館。
紀慎語沒能讓大家同意他的建議,也不願遷就別人的想法,於是別人都去班長家打撲克,他坐公交車打道回府,路遠,又差點走丟。
下車後走得很慢,溜著邊兒,被日頭炙烤著,就幾百米的距離還躲樹蔭里歇了歇。紀慎語靠著樹看見一輛計程車,隨後看見丁可愈和丁爾和下車,估計是從玉銷記回來的。
那兩人說著話已經到家門口,紀慎語喊著師哥追上去,想問問師父出的題怎麼辦,丁漢白不讓他們碰芙蓉石,他們是不是得重新選料。
丁爾和率先回頭,卻沒應聲,丁可愈接著轉身,倒是應了:「沒在家,也沒去店裡幫忙,玩兒了一天?」
此刻也才午後兩點多,紀慎語滴著汗:「我和同學出去了,我還以為同學都沒記住我呢。」
他掛著笑解釋,因為同學記得他而開心,不料丁可愈沒理這茬:「剛才叫我們有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