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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7:44:21 作者: 七杯酒
三弟在面上一向對他謹守禮數,還從來沒有這般冷厲,沈至修不由怔了怔。定安瞧見沈至齊,眼睛先是一亮,見他這般護著鄭氏,神色又怨毒起來,她厲聲質問道:「你竟為了前長嫂對你大哥動手!你大哥失禮,難道你就不失禮?你一個無家無口的大男人,進出你前長嫂的府邸如入無人之境,你們私下究竟有什麼齷齪?!」
她不說沈至修還沒想太多,她這般一提,沈至修也覺得不對了,狐疑又驚愕地看著兩人。
沈至齊竟沒否認,只淡淡道:「如今鬱陶夫人已經和長兄無幹了,我的長嫂也只有公主你一人。」
定安前腳才失了宗室這個最大的儀仗,如今聽他這樣說,眼裡的恨意更甚,他卻懶得再跟兩人纏扯,又怕擾了鄭氏的清靜,握住兩人的手臂稍一用力,輕鬆就把兩人拽了出去。
定安見他為了鄭氏對自己動粗,僅存的一點理智也化為飛灰了。
她年幼時就嫁往吐蕃,在吐蕃可汗死後,幾經輾轉才逃回長安,可不是那等嬌弱的閨閣女子,纖纖五指拔下頭上的金簪,從中用力一折,把尖銳的一端射向鄭氏咽喉,沈至修面色一沉,一把接住金簪,隨手扔到一邊。
他一向不喜對女人動粗,但也容不得定安這般歹毒,正要動手,定安見一擊不成,竟使出潑婦手段來撓了他一下子,不過她很快也被沈至修一掌拍了出去,鄭氏瞧形勢要亂,忙高聲叫人:「來人,長公主發了癔症,快把她帶下去!」
那邊的沈至修早已被這番變故驚住,一時都不知該作何反應,沈至齊見他一來就扯出一場亂子,也顧不得肩膀上被抓出的指印,半強迫地把沈至修拖出了雲居園:「大哥先回去吧,恕不遠送了。」
沈至修這才回過神來,氣的臉紅脖子粗:「老三,我是你兄長,你敢這麼對我!」
沈至修皺了皺眉,鄭氏不知何時跟了出來,她立在沈至修身後,淡淡道:「同樣的話我只說一遍,你聽清楚了,以後你我二人再無瓜葛,你若是再敢上門來擾…」她眸光一冷:「休怪我不客氣。」
沈至修被她冷漠神色凍的心裡發寒,他衝上幾步,還要說話,鄭氏已經一拂袖轉身進了府里,雲居園的護衛冷聲道:「沈太僕留步!」
沈至修心說幾個護衛能耐我何?他不管不顧仍要往前走,但他沒想到這幾個都是沈嘉魚親手挑的,除了鄭氏誰也不認,他們見沈至修還纏扯不清,用長槍槍柄夾住他的雙腿,用力一夾一扯,他就沿著台階滾了下去,摔了個鼻青臉腫好不狼狽。
沈至齊陪著鄭氏回了正廳,見她面色厭煩,溫聲道:「大哥他們若是再來鬧騰。你遣人叫我就是,我已經在不遠處置了宅子。」他說完又道:「我先回去了,燕樂還等著我教他槍法呢。」
鄭氏神色複雜,看著他眼底卻有些不一樣的東西:「誒…你等等,先上了藥再回去吧。」
沈至齊低頭看了眼被抓出來的幾道淺淺血痕,一笑:「這點小傷不礙事。」他說歸說,還是依言坐下了。鄭氏著人取了烈酒來:「傷不打緊,不過得用烈酒去去毒。」
沈至齊神色越加溫和:「我十幾歲在家裡練刀受了傷,你也是這麼說的。」他又是一笑,神色灑脫:「就這一句話,讓我心甘情願記了這麼多年。」
鄭氏手一頓,神情不無悵然:「人心最是易變,我初識你大哥的時候他人雖平庸,卻是個極良善溫柔的青年,就是瞧見樹上有雛鳥掉下來了,他也要笨手笨腳地爬樹把鳥兒送回巢里,自己險沒摔斷腿。」要不是如此,她當初也不能看上沈至修,如今雖沒了情意,但到底有些感懷。
沈至齊沉默片刻,聲音沉穩堅定;「他是他,我是我。」
鄭氏瞧他英挺冷毅的眉眼,輕嘆了聲:「你們確實不一樣。」他為了她寧可放棄奔忙一生的西北疆場,這份情意,她是知道的。
她沒像平時一樣直言拒了,沈至齊心頭微軟,正要再接再厲,就見自家侄女風風火火沖了進來:「阿娘,三叔,你們沒事吧?!」
沈至齊忙整了整衣服,鄭氏隨手把膏藥塞給他,搖頭道:「沒事,我已經讓人打發他走了。」沈嘉魚頗是遺憾:「哎,我這個當女兒的不好動手,娘你怎麼也這麼好性兒,我還想阿娘你抽他巴掌來著。」她屌屌的:「阿娘你下回見著他只管抽,有我撐腰呢。」
「到底是你爹,他挨了打,讓別人怎麼想你?」她難得訓了寶貝閨女一句:「你再仗著攝政王的寵愛打人罵狗,我可要罰你站了。」
沈嘉魚立刻縮手縮腳起來,不過為了臉面,還是忍不住辯了句:「那裡是我仗著他的寵愛,明明是他仗著我的寵愛恃寵生嬌,那個…橫行霸道!」昨晚上把她老腰都快累斷了,還有今兒早上那條蠢頭蠢腦的肥魚…要不是她寵他,他早就被攆去書房睡了。
晏歸瀾:「…」
他好脾氣地一笑:「是。」
鄭氏還想說閨女一句,瞧見女婿都認了,嘆了口氣:「你就慣著她吧。」她無奈搖了搖頭:「都到中午了,就都別走了,留在這兒吃飯吧。」
鄭氏如今也是經歷過大風大浪的人了,根本沒把沈至修上門的事放在心上,只和女婿女兒談笑風生,晏歸瀾雲淡風輕地提了句:「岳母,當今少帝敬仰你已久,他身子怕就是這一二年了,他很想見你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