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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7:40:29 作者: 罪加罪
    「呵,這一身,是被狗血澆了個透啊。」曹勁兀地端出警察的架勢,「這位小姐,麻煩跟我走一趟。」

    這恐怕是李家最不願意看到的局面,警察介入,很多事就不好操作了。但王玦這邊,雖然也要栽個大跟頭,但比起被李桐黑吃黑弄死,白道至少不會白刀子進紅刀子出。

    李家老大還是很沉得住氣,畢竟在這裡和曹勁起衝突是不明智的,他現在只要求帶走許輕言,如果起了衝突,那就是批量逮捕。

    王玦的心思轉得飛快,這個曹勁來得太是時候。

    至於程然嘛,他本意是來給梁見空添堵的,沒想到自己被一座長城堵到吐血。許輕言的告白殺了他個措手不及,這個女人在他面前一直表現得很糾結,很理智,絲毫沒有對梁見空有什麼異常的感情,他對自己的臉也是迷之自信,還安排了遺書一系列戲碼,花樣百出,可竟然反被擺了一道,許輕言這是在打她的臉啊!

    梁見空,到底耍了什麼手段?

    可梁見空怎麼能這麼容易順了他的意:「曹隊,抓人可得有個理由。」

    曹勁笑哼哼:「這一身血的,怕是能查到不少吧。」

    就在剛才,梁見空已經暗叫底下的人把該收拾的都收拾了,但曹勁查到點什麼只是時間問題。可現在,他還並不清楚發生了什麼。

    梁見空一副完全不在意的樣子:「不過是一點小情趣罷了。今天是我的好日子,曹隊,賣個面子吧。」

    他這慌撒得毫不羞恥,曹勁懶得跟他瞎扯:「梁見空,你的面子,我賣不動,別跟我玩花樣,今天我非帶走不可。」

    曹勁的架勢是不會罷休,梁見空也一副大不了干一場的模樣,場面就此僵住。

    在場的人的內心全都在上演各種戲碼,許輕言這個主角卻是最淡定的,她出聲道:「曹警官,能讓我清洗一下嗎,我想換個衣服再跟你走。」

    看著她一身的慘樣,還有凍到發紫的嘴唇,曹勁再冷硬的心也不由一軟,這個十多年的好友,他實在不忍看到她這個樣子。

    曹勁板著臉:「快一點。」

    梁見空拉著她的手沒動,許輕言也沒急著走,而是靜靜地看著他,她的眼神清潤,望著他的時候,把他心底的那抹煩躁都給撫平了。

    他知道,曹勁是故意的,他完全可以不給曹勁面子,在他的地盤上強行帶人,哪怕是曹勁也不行。可他知道,一旦許輕言做了決定,也是不會輕易更改。

    梁見空再是不願意,也只能說:「我帶你上去。」

    曹勁攔住他們:「不行,她一個人去。」

    梁見空壓根沒理會曹勁,強行帶著許輕言上樓:「她的手臂傷了,一個人不行,一會我還要帶她先去醫院,等處理好了傷,我自然會送她到你這報到,曹隊要是不放心,也可以跟著。」

    曹勁愣了愣,看向許輕言,她的左臂確實不自然地垂著,可也輪不到梁見空吧。

    但是,許輕言對他道:「很快的,我馬上下來。」

    曹勁可以跟梁見空對著幹,但對上這樣的許輕言,他的脾氣是怎麼都點不著了。

    「何冠,跟上去。」

    被點名的何冠,心臟一抽,心裡有苦說不出,梁見空周身的氣壓把空氣都壓沒了,他硬著頭皮跟上去。

    梁見空剛走,王玦便跳了出來:「既然沒我們什麼事,我們是不是可以先走一步了?」

    王玦噙著笑,她現在心情大好,李桐、梁見空,你們有能耐又如何,她就算真的殺了李槐又如何,難道還敢在警察眼皮底下把她滅了?

    曹勁也看出他來之前,這幾個人正在對峙,哪個都不是好人,哪邊都不是好惹,聯想許輕言一身的血,和梁見空的維護,他自然猜測是王玦給許輕言使了什麼絆子,既然如此,他沒興趣給她當法官:「不好意思,王小姐,您是走是留,跟我就沒什麼關係了,你們繼續。不過,」曹勁把目光看向李桐,「有話好說,別玩出人命。」

    聽到人命兩個字,李桐莫名笑了笑。

    剛走出宴會廳,梁見空彎腰直接抱起許輕言,完全沒理會後頭還跟這個喘氣的。許輕言沒有抗拒,她也無力抗拒,她能堅持到現在,已經是奇蹟。她半閉著眼睛,半靠在梁見空胸口,頭痛欲裂,已經分不清是手臂更痛,還是頭更痛,又或者,心更痛。

    他帶她到了休息的房間,許輕言整個人都垮了下來,每說一句話都覺得十分費勁。

    她悶悶地說:「我想洗個手。」

    「好。」

    他抱著她進了盥洗室:「還能站嗎?」

    「可以。」

    梁見空回頭,第一次正視後頭的跟屁蟲,似笑非笑:「要看換衣服嗎?」

    「……」

    梁見空一把將門關上,何冠被震得面上一麻,暗罵一聲我艹。

    梁見空小心翼翼地將她放到地上,手不敢離開她的腰,生怕她一個不穩倒下。

    許輕言低頭洗著手,熱水衝過掌心,她的左手抬不起來,右手只能不斷握緊用力搓,卻怎麼也無法把血跡洗掉,李槐的血仿佛已深深刺入她的皮膚。

    「我幫你。」

    梁見空從後面環住她,她縮了下,又慢慢舒展身體接納這個類似懷抱的懷抱。

    梁見空伸出手,將她的手包裹在自己掌中,她是彈琴的手,並不小,但在他手心裡依然顯得小巧柔嫩,怕碰傷她的左臂,他的動作很輕柔,仔仔細細地打了泡沫,一遍遍沖洗,甚至幫她把胳膊上的血污都清洗掉。

    她抬起頭,盥洗室里的燈光很暗,鏡子裡她狼狽不堪,她也說不清自己現在是什麼表情。身後的他並沒有察覺到,正在低頭找毛巾替她擦手。

    許輕言突然說:「對不起。」

    梁見空手上的動作一頓,慢慢抬起頭,兩人的目光在鏡中相遇。

    終於,在他面前,她眼中流露出藏不住的悲傷,還有未消的恐懼:「我從來沒有這麼慶幸自己是個醫生,如果我只是個彈琴的,今晚,我恐怕真的只能帶著他的屍體來了。」

    「噓。」他將她轉過身,面朝自己,「該說對不起的是我,我沒有接到你的電話,我明明保證你做我的醫生,就會保護你,是我沒有做到。還有小槐,我應該料到他會暗地裡想辦法把你帶到生日宴。」

    她的氣息很不穩,每說一個字都仿佛用盡了全力:「可是我算什麼呢,要這麼多人為我犧牲。」

    他輕輕撩開她垂落的碎發,望著她失去光輝的雙眸,沉聲道:「因為你值得。」

    作者有話要說:  許醫生:哪怕人這一生有很多苦難,但有那麼一瞬的美好,便值得走這一趟。

    被責編提醒,題材小心,注意用詞,小心被鎖;被出版編輯告知,這個題材難出版,可能不符合目前市場口味。

    可我還是任性地寫了。

    所以,寫這篇文不希望帶給大家很多戾氣,也不希望被道德綁架,人性複雜,善未必善終,惡未必惡報。

    我們都希望能夠透過黑暗,看到曙光,好不會被壞淹沒,這當然是最好的結果。

    可實際上,哪怕真的遭受不可承受之痛,也還是要微笑面對,接受新的生活,每個人都有追求幸福的權利。

    借用春春新歌:人間一趟,看看太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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