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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7:40:29 作者: 罪加罪
    警察離船越來越近,梁見空完全沒有要阻止的意思。許輕言覺得自己從沒這麼緊張過,但她心裡不相信梁見空會就這樣放棄抵抗,他一定有什麼計策,一定有的。

    她的精神高度集中,全部凝聚在前方那一片模糊的小點,仔細辨認著裡頭的人,突然,又有人敲響了她的車窗,許輕言身體猛地一震,心臟瘋狂地跳動,幾乎要衝破胸膛。

    「是我。」

    許輕言登時睜大了眼睛,不敢耽誤,第一反應打開了車門。

    阿豹愣了愣:「你怎麼下來了。」

    「你快走。」

    「不行,你怎麼辦。」

    「我是守法公民,他們能拿我怎麼樣。再說,他們未必會發現我。」許輕言重拾冷靜。

    她幾乎是閉著眼睛把自己的的東西全部抓下來,回過頭才發現阿豹身上全是濕的。除了滿臉的鬍子,阿豹看起來精神還可以,他似是有話要跟許輕言說,但礙於情況緊迫,他的喉結滾動了下,最終只能化成一句:「謝謝。」

    許輕言悄聲說:「往西走。」

    阿豹深深地看了許輕言一眼,點了點頭。

    許輕言躲在暗處,放輕了呼吸,觀望著那邊的情況。

    何冠覺得自己要瘋,他舉著槍,警惕地對著聲源,他今天頭一次帶隊實施行動,全身每個毛孔都在叫囂著絕對不能砸!他們今天傍晚臨時接到匿名電話,說是這裡存在大宗黑火交易,且名目直指木子社,這簡直是驚天一爆,雖然他知道他們在木子社裡有內線,也會不時收到可靠內幕,但今天內線反而沒消息。

    不巧的是下午押運警車路途中被飯店爆炸事故所波及,車上押運的重要嫌疑犯如同長了翅膀轉眼不見了。領導震怒,把全隊上下的人統統叫了回去,支隊長和副隊都火燒眉毛了,就在這個時候,這個匿名電話來了,副隊第一反應是火速布控,然而隊長卻意見相左,他們已經在懷疑梁見空強行劫人,這個電話可能是木子社的調虎離山之計,是為了打亂他們的陣腳。但也不能不去探下虛實,最終派他帶了兩個組趕到現場實施逮捕。

    說是逮捕,搞笑了,梁見空看到他們一點都不慌張,這尊大佛,一般不輕易出現,上個月隊裡接到線報,梁見空會帶著人兵分五路完成一宗交易,他們全隊上下不眠不休,哪怕有線報還是被坑了一把,五條線,梁見空的腦子不知是怎麼長的,心思縝密得可怕,到底是哪條線耗費了他們極大的心血。他們跟他貓捉老鼠整整五天,這個男人真是狡猾得要死,要不是有內線,他們根本就是他手掌中的一隻小白鼠,隨他怎麼玩。可恨的是,他們還是撲空,沒有抓到犯罪證據,但好在傷了梁見空一把,還抓住了張荃,梁見空的心腹,有這個重磅人物在手,不怕找不到線索。

    何冠來之前,心裡就撲通撲通直跳,他竟然有點惶恐直接面對梁見空,這個傳說中的梁二爺,他們追蹤了他這麼長時間,還是無法準確說出他是怎樣一個人物。

    然而,他竟然第一次這麼近距離地看清了這位大佬的面目,要是副隊知道了,一定悔得掀了隊長的桌子。梁見空不遮不掩就這麼出現在他面前,他真人很高,雖然看過他很多照片,但還是不得不承認,真人比照片英俊,他看上去身體也已經康復了,他們暗搓搓地詛咒他不治身亡的小心思沒達成。這位大佬整個人的氣場磅礴而內斂,顯然是刻意收著的,他淡淡地掃了他們一眼,不慌不忙地跟他打招呼:「小兄弟,晚上到這裡有事嗎,今晚這裡只有一艘船。」

    何冠竟然有種被人壓迫的感覺,但人民警察的傲骨讓他穩穩地站住,並予以堅決地回覆:「大晚上的,二爺這麼有雅興啊。」

    「跟你很熟嗎,二爺叫得這麼親熱。」夏葵在一旁白了他一眼,這個小警察,臉色都白了,出息。

    何冠知道這位夏葵也是木子社的一朵奇葩,弄清楚她的性別可費了他們好一番功夫。

    他今晚盯上的是他們身後的船,他們人手不多,但對方看起來也沒幾個人,梁見空帶著夏葵,沒看到其他排得上號的幹部。何冠壯起膽子,這時候身後的人可都指著他呢。

    他言明要搜船,卻遭到了夏葵的抵制,她越是不肯,何冠越是相信裡頭有貓膩,梁見空沒有發話,站在原地看著他,何冠被他看得心底發毛,一個沒注意,推了夏葵一把,這個女人突然就炸了,猛然間,啪啪啪拔槍的聲音四處響起,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事情已經發展到劍拔弩張的地步。

    何冠心裡有點懵,仿佛意識不是自己的。

    就在這時,梁見空竟然張開雙手往邊上退,示意他們上船,他一發話,木子社的人全部得令,就連夏葵也乖乖靠邊站。

    何冠欣喜若狂,強壓下躁動的心情,他叫了三個人去搜船,自己留在原地緊緊盯人,他就不信他們突如其來的襲擊,還搜不出什麼。

    然而,現實就是給他打臉的。

    船上什麼都沒有。

    何冠完全懵了,沒有東西,沒有交易,那麼梁見空在這裡幹什麼,夜遊賞月的?

    梁見空朝何冠靠近一步,沉聲道:「差不多了吧。我們可以走了嗎?」

    他的氣勢仿若高山,猛然間從頭頂罩了下來,何冠咽了口唾沫,僵硬地放下手裡的槍。

    正好這時,褲袋裡的手機響了,何冠接起電話,氣急敗壞地匯報:「曹隊,撲空了,根本不是那麼回事,什麼都沒有,人家包船游湖!」

    許輕言看到警察先行離去,她等了好一會,確定警察不會殺回馬槍後,這才慢慢從陰影里走出來。那邊,梁見空還站著岸邊,月色下,他微微仰著頭,側顏線條冷峻,夏葵識相地閃人:「我去確認下阿豹的情況,看了梵有沒接應上了。」

    梁見空揮了揮手,然後把目光轉向許輕言,示意她跟上,許輕言跟他上了船,剛一坐下,他就劈頭蓋臉來了句:「你把我的話當做什麼?」

    許輕言屁股還沒坐穩,先是怔了怔,然後緩緩坐好。梁見空的神色很淡,聲音也不高,但他全身散發出來的威壓迅速布滿整個船艙,還有他剛才的那句話,明顯是不高興的。

    許輕言正要開口,Mark突然出現在門口:「二爺,你聽我說……」

    梁見空一抬腿,踢上艙門。

    密閉的空間,只剩下他們兩人,面對面不足一米。

    「我只是不想Mark遺憾,也是你說的,以後不一定有機會見到阿豹。」

    「說實話。」梁見空聲音低了幾分。

    許輕言鎮定道:「這是實話。」

    「你說你在2號碼頭附近。」

    「後來又開了一段路。」

    梁見空不出聲,一直盯著她的眼睛,他的瞳孔似乎比平日黑上幾分。

    許輕言不得不與他對視,心跳仿佛就在耳側,「咚」「咚」「咚」一下比一下快。

    「以後我說什麼你就做什麼。」

    「尼泊爾那次,比這個還要危險,那次在X城,我還被人跟蹤……」

    「許輕言,你現在敢跟我頂嘴了是吧。」

    許輕言閉嘴,梁二爺的臉有點臭,她忤逆了這尊佛的旨意,本應罪該萬死,還能有機會在這裡給自己申辯的機會,完全是這尊佛網開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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