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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7:40:29 作者: 罪加罪
    程然的電話再次打來。

    「許醫生,在忙嗎?」

    聽他的聲音,仿佛一切如常。

    許輕言一個拐彎,開到一條小路上, 故意道:「有事嗎?如果不是很急的話,我一會回你。」

    程然立馬說:「急事, 我想告訴你, 別開那麼快,我們的人不是來追你的,是來接你的。」

    她心頭緊了緊,立馬看向後視鏡, 難怪這些人沒有追堵她,僅僅是跟著她。

    許輕言皺起眉頭,她已經意識到什麼:「接我?」

    程然解釋道:「是啊,你應該知道了吧,梁見空出了大簍子,怕是活不過今晚了,涉案相關人員都會被牽連,你立刻跟我的人走,避避風頭。」

    看來今晚真的出大事了,許輕言心中飛快地盤算著:「你覺得我避得過去?」

    「梁見空如果死了,對我們都是大好事,月初也能安息了。」

    他把沈月初搬出來,如同把一尊大佛壓在了許輕言胸口。

    許輕言跟他斡旋起來:「我剛和梁見空通了電話,如果我趕不過去,你覺得木子社會放過我?」

    程然跟她分析起形勢:「我會保護你。但如果你去了,還救不了他,你猜蕭酒會不會當場殺了你?」

    許輕言沒順著他的話,反問道:「可如果我救得了他,就能取得他更大的信任,現在就讓他死了,你不覺得太便宜他了嗎?」

    車子拐出小路,奔上了一條砂石路,這裡越加沒有人煙,隔了老遠才看到一盞路燈,一副慘澹的模樣,在地上照出一小圈光暈。

    程然在那頭沉默了會,說:「看來,你的目標更大。」

    許輕言分了心開車,猛然看到路中央有個破碎的垃圾桶,急打方向盤,堪堪避過。

    後背激起一陣冷汗,又開了一段路,許輕言這才接上話:「難道你的目標僅僅是梁見空?」

    程然的聲音變得嚴肅幾分:「你比我想的還要有魄力,可你有把握救得了他嗎?」

    「他是死是活,我都不虧,至於我的性命。」許輕言笑了笑,「我並沒有多在乎。你的人最好不要再跟著我,我不希望把事情搞砸了。」

    程然的野心自然不止那麼一點,他迅速衡量了下局勢,與其現在就廢掉許輕言這顆棋,倒不如像她所說,冒一次險,更進一步。

    「那好,我們算是達成一致了。我相信你。」程然做出決定,「對了,如果你被警察抓了,我一定會救你出來。」

    許輕言以為今晚不會再有事令她吃驚,可程然這句話又在她心上敲上一擊,難道不是程然對上了梁見空,而是警察?

    許輕言趕到酒哥發來的地址時,已經過去半個小時。

    這裡是一處荒地,照著酒哥的指示,她把車開到深處停下,他們的車應該就隱在附近的樹叢中,許輕言在黑暗中辨認了好一會,才認出越野車彪悍的輪廓。

    她拿著背包下了車,四周全是一股荒草乾燥枯萎的氣味,很是難聞。許輕言吸了吸鼻子,豎起衣領,看了看周圍,確認沒人跟著後,快速朝越野車走去。

    越接近那邊,她的心跳就越快。

    如果梁見空這個時候已經快不行了,她該怎麼辦,這裡連月光都沒有,完全是伸手不見五指,倒是殺人滅口,棄屍荒野的好地方。

    忽然,許輕言被人從身後扣住脖頸,她的頭皮瞬間炸了,喉嚨口發不出一絲聲音。

    「別出聲,跟我走。」

    是酒哥。

    酒哥推著她往前,竟然繞過了那輛吉普,又走了一段路,終於在一處破瓦棚前停下。

    那邊隱隱有四五個身影。

    「酒哥?」

    「嗯,來了。二爺情況怎麼樣?」

    「二爺又開始流血了。」有一個弟兄上前答道,「許醫生,你終於到了。」

    許輕言後背猛地被推了一把,蕭酒狠狠道:「快進去!」

    她差點踉蹌著跪倒,也不敢耽擱,立即走到梁見空身旁。他被平放在地上,大衣蓋在身上,周圍被清理出來,不遠處的廢棄鐵桶里被點上了火,還算亮。

    這破環境,比上次的情況還要糟糕。

    許輕言匆匆一瞥,心下一沉,他緊閉著眼睛,臉色白得嚇人,情況似乎並不如她以為的良好。

    梁見空的感官異常敏銳,聽到動靜,倏然睜開眼,許輕言恍惚看到他眼眸在對上她視線的瞬間亮了亮。

    他扯出一個笑容:「來了。」

    他好像非常相信她會遵守諾言。

    許輕言愣了愣,胸口不知為何悶得發慌。

    她在他身旁蹲下,拉開他的大衣,看了看傷勢。

    有過上次慘不忍睹的經歷,這回的傷勢在她的接受範圍之內,雖然淺灰色的毛衣已被血浸透,但好歹不算血流如注。

    「還好,只中了一槍。」梁見空像個報告成績的熊孩子,明明只有59分,還跟得了100分似的。

    許輕言瞪了他一眼,他連嘴唇都失去了血色,但可能是經歷多了生死劫,神色並不慌張,神智也很清晰,意志力真驚人。

    可她知道他在用盡全力忍耐,他的呼吸灼熱,說話也很費力,大滴大滴的汗從他的額頭滑落。

    她幾乎本能地伸出手替他擦去冷汗。

    她的手有點冰,他的額頭滾燙,短暫的碰觸讓兩個人同一時間怔住。

    許輕言觸電般收回手,很快垂下眼,冷冷道:「誰跟我說不會經常受傷的?」

    她檢查了下,算梁見空幸運,子彈的位置並不刁鑽,也避開了致死部位。

    梁見空也沒料到她會這麼做,好一會才回過神,笑了下,似乎牽扯到了傷口,呲牙道:「我的意思是說,不經常死人。」

    「還笑,都什麼時候了。」她皺了皺眉頭,又檢查了一番,故意狠道,「我沒帶麻藥。」

    梁見空看著她皺起的眉頭,還有心思想著她怎麼老愛皺眉,好像遇見他後,她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他故作輕鬆道:「開始吧,我忍得了。」

    許輕言放下背包,還好她職業素養過硬,簽過合同後就準備了急救包並隨身攜帶,不然哪怕她人在這裡,也只能和梁見空玩乾瞪眼。

    許輕言一面迅速取出酒精、手套等物件,一面跟站著圍觀的人說:「其他人都先出去。」

    梁見空緊跟著命令道:「都出去。」

    「二爺,我們必須盯住她。」酒哥立馬反對。

    「許醫生要是不想救我,大可不必趕來。」

    他說這話的時候一直盯著她的臉,她垂著眼,只顧著自己的動作,光線不明,看不清神色。

    酒哥猛然轉身往外走。只剩下他們。

    「你就這麼相信我嗎?」

    許輕言做好消毒準備,戴上口罩和手套,居高臨下,只露出一雙清秀的眼眸,正對他的視線。

    梁見空緩慢地動了下肩膀,讓自己稍微舒服點,然後說:「我向來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我的刀,可以幫你取子彈,也能補上一刀。」許輕言俯下身,貼近了他的面龐,壓低了聲音。

    梁見空靜靜地看著她,漆黑的瞳孔印著火光,有種妖嬈的魅惑:「可以,你動手吧。」

    或許他確信她不會這麼做,或許他還保留氣力,不怕她這麼做。

    他和她的對視,許輕言先敗下陣來,深吸一口氣,專注起傷口,由於沒有麻藥,她只能說些話分散他的注意力:「你不問我是怎麼擺脫追蹤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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