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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7:40:29 作者: 罪加罪
許輕言冷笑,心底道,他不過是想把她當做砝碼,自然要特別對待。
「你想多了。好了,午休時間差不多了,我要回去上班了,回頭找你吃飯。」
「你這回頭跟曹大頭的回頭一樣,遠著呢。」凌俏沒好氣地說,「你倆欠我的飯能排到年夜飯了。」
跟凌俏聊完,許輕言又坐了會,隨手拿起沒吃完的三明治,要了一口後又停住,腦中想起前天晚上樑見空遞過來的那個三明治。
她覺得自己很不應該。
她不應該拒絕那個三明治,這樣的舉動太突兀了。她也不應該拒絕他昨晚送她回家的機會,梁見空心思縝密,不可能沒發現這兩次她態度的變化。
她以前怕他,躲他,但現在她還是怕他,卻不再掩飾厭惡……甚至偶爾滲漏出來的恨意。
可那點恨意她怎麼都壓不下去。她看到梁見空,要用盡全力才能控制住自己的手不抖。
許輕言一直是個很理性的人,只有對沈月初的事情上,她才會流露出女生特有的矯情。
程然的話她都記著,他們的對話,她都能默下來,每默一次,就對梁見空這個人多一層恨意,如同練武之人手上厚重的老繭,每脫一次皮,出一次血,就加厚一層繭子,越來越堅硬。
但許輕言還是清醒的,程然說,沈月初承認他們是戀人。
這很不沈月初,只要許輕言不答應的事,沈月初就不會強迫。
他就是捨不得她一點委屈和不情願。
她還記得那是他們吵得最凶的一次。
平時他們基本不吵架,一來許輕言性子淡,不愛搭理人,二來沈月初慣著她,慣得她毛病,也慣著她。
但那次是實實在在的吵。許輕言有天比賽,那天她發揮得不錯,她的老師和母親都陪著她,比賽後,許媽媽打算請老師吃個飯,就在飯店前,刷刷地衝出一幫小年青,嬉笑怒罵。
許輕言一眼就看到了走在後頭的沈月初,他跟其他人並不怎麼親近,神情懶散地就跟著,手上夾著煙,偶爾吸上一口。
許輕言知道他在外面也有幫朋友,但她不愛管他這些破事,也相信他有分寸。
但他今天突然這般出現在她面前,邊上還站著她母親,許輕言心裡忽然燒起一把火。
她父母那時候已經知道沈月初,這麼個男生,以前還是一個院子的,現在一天到晚追著自家女兒,能不知道嗎。
但畢竟沈月初救過許輕言,許輕言對沈月初的描述也僅限於學習成績不好,而且她自己也表示沒跟他有過多來往,她的成績也一如既往的好,準點上課,按時回家,沒錯挑,父母是很相信她的自控力的。所以,這件事上也沒再過多指責,就讓她離沈月初遠點,別被帶壞了。
沈月初也看到了他們,但這小子也聰明,裝作跟人聊天,很自然地從他們面前走過。
許媽媽皺起眉頭,問道:「走在最後面的那個是不是追你的那個沈月初啊?」
「沒看清,看著不像。」
「我看是他。」
「不像,他不抽菸。」
「唉,這個男生不學好,抽菸不是分分鐘的事。」
「媽,吃飯去了。」
許輕言把老媽拉進了飯店,可就這一晚,老媽無數次暗示她,最後關頭,要把牢,別分心。
第二天,許輕言把沈月初叫出來,兩個人到常去的奶茶店面對面坐著。
沈月初見勢不妙,立馬主動坦白:「昨天難得跟朋友打個球,他們硬塞了我一根煙,我就抽了一口。」
許輕言最討厭這種流氓氣的東西,沈月初也從不在她面前污了她的眼。
許輕言卻說:「沈月初,你以後打算怎麼辦,高考志願想好了嗎,這次模擬考得了幾分?」
「我能得幾分你還不清楚?」沈月初趴在桌上懶懶地抓了抓短髮,「喝什麼?」
「我跟你說話呢,坐直了。」
沈月初立馬挺直後背,但不一會兒就軟下來。
「你不用擔心我,我有打算,以後不會讓你餓著。」
「沒有你,我也不會餓著。」許輕言壓著火氣,「你有打算,什麼打算?以後我演出完了,去宵夜,你給我端盤子?」
沈月初有些疲憊地揉了揉眼睛,他昨天睡得晚,整個人沒精神:「許輕言,我們能不這麼說話嗎?」
「不能。」
「好好好,我不對,我不該抽那該死的煙,真的只有一下……」
許輕言薄怒:「我管你抽不抽菸,你抽死了都與我無關。」
沈月初立馬服軟:「我知道你生氣,好了,不抽了。」
許輕言突然激動起來:「你根本不明白!兩個不在一個階層的人,是永遠無法在一起的,哪怕一開始在一起了,也很快會無法交流,直到相看兩生厭。」
沈月初突然意識到局面不對,罕見地收起笑容:「許輕言,我以前怎麼就沒看出來你是這麼個現實,這麼虛榮的一個人,我們還是高中生,你想得太多了吧。」
「我彈鋼琴叫虛榮?我是現實,因為現實才是生活。我不會為了虛無縹緲的感情一頭栽進去。」
沈月初眉頭一挑:「你是說我的感情虛無縹緲?」
「是,我們還小,還能玩幾年,但我不想玩,你是我什麼人,我要坐在這裡跟你說這些,我現在看著你都煩。我有理想,我想要在我熱愛的事情上干出一番成就。你呢,你父母不在了不是你的錯,但你墮落,麻木,對生活玩世不恭,就是你的錯。」
許輕言的嘴皮子像是刀片,一刀刀下來,毫不留情。
沈月初已是相當克制,他忍了忍,壓低聲音說:「你還真敢對我這麼說話,換做其他人說我父母,信不信我抽死他?」
許輕言仰起臉:「你抽啊。」
沈月初瞪了她半天,憋得肺疼:「公主殿下,你對著我就是有恃無恐!」
許輕言也是中了邪,平時說話分貝永遠不會響一下的人,今天簡直算得上吼了:「可以,你滾啊,你現在就滾,我就沒法對你有恃無恐了。」
「好,我滾。」
沈月初勾了勾唇角,也是怒極反笑,長腿一跨,直接從位子上起來,沖門口走去。
許輕言坐在位置上愣神,腦中嗡嗡作響,伸手拿個水杯都費勁。
她剛才都說了什麼……為什麼要說那麼傷人的話。
然而,過了不到十分鐘,許輕言眼前晃過一個身影,她抬起頭,看到沈月初面色如常地坐下。
「好了,我又滾回來了。」沈月初替她往杯里倒了杯水,清了清嗓子,「笑一個唄,公主,我知道了,你讓我想想,人生這回事,我好久沒想過了,你不能讓我現在就給你列個計劃,幾年成為科學家,或者幾年賺出一百萬吧。」
「我沒讓你做科學家,你把科學考及格就不錯了。」
「可不是麼,凡事得一步步來,要不,下次我科學考及格試試?」
沈月初還殷勤地遞著水杯,許輕言白了他一眼,接過水杯,喝了口。
「有恃無恐就有恃無恐吧,我們許公主說什麼都是對的。」
他說完這句,沖她一笑,許輕言心裡所有的酸楚和難過全都沒了,一下子忍不住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