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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7:40:29 作者: 罪加罪
「難怪大家都說公主殿下很高傲。」
許輕言知道別人背地裡怎麼說她,她只是比較專注眼前的事,還近視,所以不太注意周圍,她一字一句地回道:「我沒有。」
「哦,那我跟你同校了十年,鄰居了十年,你都沒發現,是眼神不好嗎?」
沈月初兜著湯,冷不丁冒出這樣一句話。
許輕言不太有起伏的心跳陡然漏了個節拍。
「你說什麼?」
「我十歲之前都住在和家大院,後來那裡拆遷了,大家不得不搬家,像大俊他們遷到城東去了,我們家因為我老爸是鋼廠的,申請了廠里的宿舍,就在你家邊上,隔著一條護城河。以前我們是一所幼兒園,一所小學,一所初中,現在是一所高中。」
許輕言平素的臉上逐漸露出一副不可思議的表情,沈月初掀起眼皮,欣賞著鋼琴公主震驚的模樣,左手撐著下巴,對她微微一笑:「你好,校友,你好,鄰居。」
他真的好看,少年人初張開的清俊,每一處都像是想好了再長的,所以,沒有敗筆。
許輕言下意識捏了捏手指,指尖微微出汗。
作者有話要說: 全文框架早就定好,不會改動。關於公主的告白,那場面,嘖嘖,我就不多說什麼了。
梁二爺:聽說下章我要和不喜歡的人和喜歡的人同框了,作者真是良心發現,我給你上柱香吧。
罪:客氣客氣,好說好說,香就免了……
第27章
「你好, 校友,你好, 鄰居。我來看你了。」
許輕言站在N城破舊的汽車站,不知面向何方, 喃喃自語。
她沒有馬上去酒店,而是直奔墓地,她不能有一顆耽擱, 她怕一瞬間的猶豫都會讓她的勇氣消失殆盡。
曹勁一大早給她發了……十多條語音,都是指路用的。
這麼多年了,曹勁也在警界磨鍊成了一個標準的硬漢, 她都快忘了曹勁在她心裡的另一個外號----「麻辣燙」, 這回又有點想起來他當年的聒噪勁。
她是路盲,但不是白痴。
走走停停, 不過,這小鄉鎮裡的公墓不怎么正規,實際上也就是個土山包,路也是歪歪扭扭, 許輕言繞了半天,總算發現了隱在草叢中的一排排墓碑。
「你還以為有大門啊, 得了吧, 那兒能有條路就不錯了。」
許輕言默默關了微信,抬頭望去,要找到曹勁所說的第二十七排左手邊數起第六個墓碑,恐怕得下一番功夫。
她現在是在第十排吧, 許輕言很認真地數了數台階。
這裡的天空很低,雲層厚厚地重疊在一起,定格了一般,緩慢地浮動著,一點陽光都漏不進來。
「不會下雨吧。」
許輕言深呼吸,仿佛能聞到絲絲潮氣。
又爬了一段時間,再數一遍,二十六了,上面就是……
許輕言突然停下腳步,離她不遠處有幾個人影,還有斷斷續續的說話聲傳來。
許輕言眯起眼,透過鏡片仔細辨認了下,下意識握緊了背包帶。
梁見空,程然!
她的腦中似是被厚重的雲層覆蓋,一下子壓抑至極。
他們兩個怎麼會出現在這裡?那個位置……是月初的墓地。
梁見空和程然站在墓碑前,各自身後立著個人,阿豹也在。
許輕言下意識彎下腰,還好她今天穿了球鞋,放慢腳步幾乎聽不出聲音,她沒有逃走,反而朝那邊靠近了幾步,漸漸能夠聽清他們在說什麼。
「老梁,你這是特意來膈應人的麼,人都死了,還不放過人家。」
是程然的聲音。
許輕言蹲在地上,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
「就是死了才來看,到這裡難道是來看活人?」
梁見空跟程然的對話,自帶火藥味。
「你趕緊滾,每年今天我的氣都特別不順,不想看到你。」
「我也挺不順的,為什麼躺在裡頭的不是你。」
接下來是一陣詭異的沉默,許輕言不敢探頭看。
半晌,程然的聲音再次響起:「我命大。你呢,搞死人家男友,還騙著人家救你一命,說說,你打算怎麼著。」
「難得程老闆不跟我打啞謎了。」
「你不也喜歡打啞謎嗎,我就不信你沒查過許輕言的底。」程然話鋒一轉,「許輕言是我的,你別碰。」
「替兄弟照看女人?」梁見空話裡帶笑,「許輕言答應了嗎?」
從梁見空口中聽到自己的名字,許輕言手臂上頓時豎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我答應過他,要照看好他的女人。」
「哦,什麼時候,他快被燒死的時候?」
梁見空的聲音異常涼薄。
程然的聲音低了幾分,許輕言用力辨認才聽出:「呵,你想拿她對付我?」
「怕嗎?」
「有種可以試試。」
「我的種,可不想給你。」
梁見空渾話說起來,也是毫無遮攔。
那邊終究是沒有打起來,言語交鋒過後,沒過多久,程然帶著人先行離開。
梁見空好像又呆了會,許輕言聽到阿豹的聲音 :「二爺,這個……是真的嗎?」
他到現在都不敢相信,許輕言是沈月初,那個程然的替身的女友。
他竟然抓了許輕言給梁見空手術,如果,如果許輕言當初就知曉此事,那麼,她手裡的很可能就不是手術刀,而是殺人刀。
思及此,他的背後全是冷汗,如同一根根鋼針一般,扎入他的後背,又濕又痛。
「這件事,你管好嘴,不要讓我從第三個人嘴裡聽到。」
「可是……」
梁見空淡定地說:「你以為憑許輕言能傷了我?她只是一個普通的女醫生,什麼都不知道。她和沈月初的關係,也不是程然說的那樣。所以,她根本不會為了一個沈月初做什麼瘋狂的事。」
阿豹詫異:「他們不是男女朋友?」
「不是。」
「二爺怎麼知道?」
梁見空忽然很想抽支煙,抬手摸了摸口袋,又無奈放下,他已經戒菸多年。
末了,他還是那副淡淡的腔調,好似冷眼旁觀的判官:「他死以後,她從沒看過他,一次都沒有。沈月初估計就是個傻子,單戀著人家。」
許輕言不知道自己在地上坐了多久,地上的涼意順著大腿慢慢滲入全身。
沈月初估計就是個傻子,單戀著人家。
梁見空最後一句話一直徘徊在她腦中。
墓碑上的照片已經褪了色,但少年美好的笑顏依稀能夠辨認,和記憶里那張總是似笑非笑的臉相重合。
他說什麼都帶著笑,無所謂的,玩味的,疏離的,嘲諷的,哪怕是憤怒的,偶爾對著她會像小孩子一樣鬧脾氣,那個時候的他,勾起的嘴角帶著少年特有的舒朗。
他說,在這些年裡,明里暗裡告白了三十八次,自己都覺得自己三八,怎麼就沒法讓她點頭。
可他走的時候,是那麼義無反顧。
許輕言無數次問自己,那時候如果她願意和他在一起,而不是用那麼多現實的理由捆綁他,質問他,他是不是就不會走了。
相片裡的人不會再給她答案了。
「月初,你死的時候是不是很痛,你死的時候在想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