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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7:40:29 作者: 罪加罪
程然一邊說,一邊觀察許輕言的臉色,她看起來隨時會昏倒,卻依然挺著背,默不作聲地聽他描述那些殘忍的場景。
「我們找到他的時候,他已經是具焦屍。梁見空以為是我死了,沒想到不是,他有多憤怒,可想而知。他應該查了沈月初的底。」程然意味深長地看著許輕言,「見到你的第一面,他應該和我一樣,已經認出了你。」
許輕言的心臟猛然收縮了下。
如程然所說,梁見空如果一直知道她的身份,那他這期間的舉動,就耐人尋味了。
但如果,程然說的,不是真的……
似是已經看穿她的疑慮,程然褲袋裡摸出一張照片,正面朝下,推到許輕言面前:「你可以留著,如果覺得心裡不舒服,就撕了吧。」
許輕言的手指慢慢撫上照片的背面,像是被定身一般,她始終沒有將照片翻過來。
她盯著照片,問程然:「你為什麼告訴我這些?」
程然一瞬不瞬地看著她蒼白的臉:「你救了,殺死你男朋友的殺人兇手。」
他這句話,何其誅心!
冷,從內而外被寒氣炸裂的痛感貫穿全身。心臟,失速般瘋狂地跳動著,快要令她無法呼吸。
許輕言頭腦里全是她搶救梁見空的畫面,她賭上醫生的尊嚴,拼盡了全力,從死亡線上把梁見空拉回來。
她做醫生,是為了沈月初,卻救了害死他的兇手。
如果那個時候她就知道這一切,她的手術刀,還能握得穩嗎?
她像是被抽離靈魂的木偶,一動不動地坐在位置上,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能讓她露出這樣表情的人,沈月初,程然不由回想起他第一次見到沈月初。
聰明,驕傲,卻很有分寸,看似吊兒郎當,但眼神中帶著股奇異的堅韌。
他一眼就看中了他。
沈月初自己交代是孤兒,所以無牽無掛,很能豁得出去,要不然,他不會這麼快贏得幫派里長老和他的信任。
他不是沒查過沈月初,但所有資料都很簡單,也沒有許輕言這個人。
所以,他說沈月初隨身藏著她照片,甚至告訴他,許輕言是他女友,這是假的。
沈月初從來沒有提過許輕言。
但程然猜過,沈月初心裡應該有一個女人。因為,沈月初唯獨女人,從來不碰,酒色亂性,他的自控力強得可怕。
現在,程然倒是有點理解。
這個女人,你多靠近一步,都怕會玷污她,自然想要保護她,讓她遠離紛亂的世界,得一處安寧美好。
可惜啊,她終究還是被拖入這個骯髒不堪的世界。
太陽不知不覺張開了光芒,氣溫回升,車水馬龍更甚之前。
「想聽聽月初的事嗎?」
許輕言輕聲打斷他:「不用了。」她的呼吸很輕,聲音也很輕,像是隨時會斷氣,「我想一個人呆會。」
程然覺得今天差不多了,她需要點時間。
「好,有事聯繫我。」
他起身前,又說了一句:「我們的目標,是一致的。」
許輕言的睫毛輕顫,沒有回應。
他走後,許輕言深吸一口氣,指尖冰涼,慢慢將照片翻到正面。
照片是用拍立得拍的,一次性相紙,畫面里背景有點暗,應該在酒吧,兩個人正在喝酒,可能是被偷拍的,兩個人朝鏡頭看的時候,都沒有完全準備好,程然舉杯朝鏡頭示意,動作有點模糊,而他身邊的人,懶靠在椅背上,似笑非笑地斜睨著。
「小姐,你吃完了嗎?」
店鋪老闆娘拿著抹布來收拾碗筷,邊上還有一對小情侶等著入座。
許輕言不聲不響地讓位,穿過人流,走回家中。
她又把布穀鐘的照片取出來,兩張照片擺放在一起,顯然,程然這張要鮮活很多。
不多時,她把照片收好,洗了個澡,換了身衣服,仿佛什麼都沒發生一般,準點出門上班。
許輕言坐上公交車,玻璃窗上的光斑如同琉璃碎片,印在她平靜無波的眼眸,卻無法穿透視網膜,進入她的心裡。
回憶的錦盒一旦被打開,就再也無法壓抑。
她忽然想到:他的忌日,快到了。
那個少年,似清風,似陽光,他對她一笑,她心裡甜得只想為他彈奏一曲夢中的婚禮。
作者有話要說: 梁二爺:鍋都是我的……
上卷卷標是:天未明,月色入骨
第23章
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 其實,我沒什麼感覺, 他很生氣我沒有對他一見鍾情,所以後來的每一天, 我都對他情深似海。
------不可言說的日記
說起許輕言,大多跟她同班的同學都會說一句:學霸。許輕言從小就是模範生,從小學到初中一直是全年級第一名, 還是班長,期間還參加了大大小小的鋼琴賽事,拿獎拿到手軟, 在他們這片學區乃至全市都小有名氣。老師因為知道她以後是要走音樂這條路的, 對她也格外照顧,畢竟有一個天才少女出自學校, 校長面上也有光。公眾號:小說生活館
但她就是不太愛跟人打交道,一個人喜歡獨來獨往,然而,孩子們的嫉妒心比大人想的要厲害得多, 不愛與人交流很容易被誤解為,孤僻, 冷漠, 甚至,高傲。漸漸的,圍繞在她身邊出現了很多好奇、猜測、嫉妒的目光,女生最喜歡搞小團體, 小八卦層出不窮,什麼她家住大別墅,有權有勢,什麼她媽媽就是評委,所以拿冠軍很容易,什麼班主任把自己的小孩送到她媽媽那裡學唱歌,所以她一直都是班長,霸占班長一職,卻什麼都不干,還年年三好生,什麼她看人都愛答不理的,傲慢得很,幾個小團體對她這個班長都是愛答不理。
如果以為孩子們的童言無傷大雅,那就大錯特錯了。
久而久之,班主任也看出了明堂,找她談話,勸解她專心練琴,班級事務可以減減負。許輕言面上沒說什麼,但心裡明白得很,不過她對班長這個職務沒什麼執念,乾脆地卸任。然而,這消息第二天一經公布,班裡那細細碎碎的八卦聲簡直跟海浪一樣,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副班長頂了職,起初還有點揚眉吐氣之感,後來見許輕言寵辱不驚的模樣,心裡有點不是滋味了。
於是,傳許輕言覺得當班長該撈的好處都撈著了,不想繼續當了,畢竟還有班級事務要管,她沒那麼空,這才假惺惺地讓出位子。
所以,許輕言在同學中的人緣很不怎樣,大家一片學區,九年義務教育再不情願也得相見,中考過後,不少人還是考了離家近的重點高中,再一看還是熟悉的臉。
高中後,許輕言的傳奇還在繼續,她的獎項越拿越大,但這也直接影響她的出勤率。課業和鋼琴不能兼得,從那個時候起,許輕言已經有意走音樂這條路,所以,課還是上,但更多時候是找老師補課,班上的活動也參加得很少。
跟許輕言關係比較好的,只有她的同桌,一個胖女生,跟許輕言完全不一樣的身材和個性,每天吃很多,每天樂呵呵。也就只有她知道,許輕言的成績是她付出了多少努力換來的,她彈琴彈到指尖出血,還要做厚如山的功課,每天睡眠時間不足5小時,難怪這麼瘦,臉色也很蒼白,一副病怏怏、冷冰冰的樣子。
她也去過許輕言家,根本不是什麼別墅,就是這片學區很普通的一個小區,只不過面積稍微大一點,家裡專門布置了一個房間放鋼琴。父母也都是普通公職人員,父親在公安系統,母親是音樂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