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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7:39:19 作者: 芷衣/浮安衾
    那個視頻大概叫《終於知道媽媽為什麼看不上現在的流量明星了——那個年代驚艷時光的古裝美男子》。

    有了他出現在媽媽那個年代的靈車上這一意識,再看到長得和他莫名相似,莫名親切的師天姝,他就想過這應該是他的,從沒見過的媽媽。

    在《曼曼》副本里,這一想法逐漸確認。

    鬼生第一次見到師天姝,追著師天姝跑,應該也是察覺到了。

    如果在基地地位不一般,骨子裡有些高傲的師天姝是媽媽,誰又是爸爸呢。

    全基地有幾個男人她能看上眼?

    而他又姓寧呢,寧采臣的寧。

    答案顯而易見。

    那天下午,基地長河湧起巨浪,有一個濕發妖艷的男人趴在橋洞上,叫他「兄弟」,那一刻他就確認了。

    原來他眼睛長得像媽媽,鼻子像爸爸。

    那是那時他看著他的想法。

    聖女笑道:「原來你早就知道那是你父親了,你父親小時候有抱過你嗎,至少摸過你的腦袋吧,這是每個父親都會對孩子做的吧?」

    「要是第一次觸碰就是拋開胸膛撫摸心臟,是不是有點過於親密了?」

    寧宿眨了眨眼,沒有說話。

    聖女對寧長風說:「我問過他長這麼大有沒有被爸爸抱過,摸過腦袋,他沒回答我。」

    寧長風幾乎喘不過氣來。

    他發懵的腦袋不斷地回映著少年的眼神,和他話。

    「兄弟,我現在好看嗎?」

    「五官哪一處最好看?」

    被他這麼問,他再次打量少年,覺得少年莫名熟悉,沒回答他,少年垂眼說:「我覺得我的眼睛最好看。」

    他還說:「要是有個口罩,把你這下半張臉遮住就好了。」

    少年的鼻子和嘴巴最像他,眼睛最不像他。

    聖女問:「你移植的時候,他睜著眼嗎?不知道他眼睜睜看著自己的父親,拋開自己的胸腔是什麼感受。」

    寧長風每喘一口氣,胸腔和嗓子都火辣辣地疼。

    聖女看著他生生將手在按進牆裡摩擦,將手上黑血在牆上磨出一片血紅,繼續說:「不過,第一次和兒子親密接觸,就是拋開他的胸膛,割開他的心,也算是很有意義吧。」

    少年說:「你知道對於一個從小沒父母的人來說,什麼最重要嗎?」

    寧長風身體慢慢下滑。

    下午的祭拜活動開始了。

    今天祭拜的人格外多。

    今天全芙仁郡的人都很興奮。

    他們都以為剛才的震動是神像顯靈了。

    他們都相信花神今年會再度出現,再一次為芙仁郡賜福。

    距離上次花神出現已經有五年了,他們年年迎神,年年舉辦花神祭,終於感動了花神,要再次迎來花神賜福了。

    數萬的人爭先跪拜,神的讚歌唱得無比響亮。

    那歌聲穿過厚厚的牆壁,傳進來時,聽得最清楚的就是「神啊」和「祈禱」。

    渾身是血的祝雙雙,渾渾噩噩地從房間裡走出來,看到寧長風正靠牆坐在地上,手肘撐在膝蓋上,雙手遮住臉,將一片污黑血紅都按在了臉上。

    祝雙雙從沒見過遊戲基地排名第一的玩家,這麼狼狽不得體。

    她也蹲在他對面,按住還在顫抖的手指,恍惚問:「寧前輩,宿宿他,怎麼樣了?」

    她盯著寧長風手上的血,「黑色的,是宿宿的嗎?」

    還沒緩過來的寧長風身體變得更僵更冷。

    他再一次想到利刃劃破薄薄的胸膛,少年僵死的器官和黑色的血管。

    黑色的血從天而降,澆透了他的世界,帶著僵死的氣息,冰冷的溫度。

    祝雙雙聽到他沉重的喘氣,見他將手更用力地按在臉上。

    兩人蹲在黑色潮濕的地面上,聽著外面傳來的興奮的神的讚歌。

    走廊里安靜得如時間凝固。

    「昨天下午祭拜時。」寧長風沙啞開口,他的聲音如同秋風經過枯枝,「謝謝你和蘇往生幫他,沒讓他一個人。」

    祝雙雙不明白他為什麼要這麼說,「你昨天踢走了他的花籠,今天為什麼又說這種話?」

    寧長風「哈」了一聲。

    這一聲根本不像是在笑。

    祝雙雙起身推開寧宿的房門,裡面根本沒有人。

    聖女說,聖花植入心臟後,五天才能恢復到能站在地上,拿起刀子幫另一個花侍開膛植花。

    這個時候,根本沒有人會想剛植花的花侍會亂跑。

    寧宿走了很久,終於找到了神像的位置。

    他的臉上是病態的蒼白,額頭上黑色血管觸目驚心,唇上失了顏色。

    眼睛裡的光還好好的,抬頭凝望著神像。

    高大幽黑的神像轉了個身,依然半背著神殿外,這個方向更方便寧宿爬上去。

    蒼白的手上繃起更明顯的黑色血管,他攀住祂黑色的衣擺,艱難向上一跳,抱著祂的膝蓋,一點點向上爬,一直爬到纏著藤蔓的手上。

    他翻身躺在祂的掌心裡,微弱的呼吸緩緩帶動胸腔起伏,柔軟的藤蔓半圍著他。

    他像小時候一樣,也像是世界末日來臨他剛覺醒時一樣,翻個身趴在那裡,把傷口貼在掌心裡,聽著肅穆的神之讚歌,慢慢合上長長的眼睫,睡著了。

    外面的神歌傳向芙仁郡每一個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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