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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7:39:19 作者: 芷衣/浮安衾
「同樣是聖女要帶走,花風留下了哥哥,你沒有留下蔣櫻。」
誰都能看出,當時白衣人很輕鬆就把蔣櫻的屍體從他懷裡拽出來了,而且他可以再拽回來,但他沒有。
只因聖女說,他可以陪蔣櫻到黑澤去。
那時正值午夜,是夜色最濃時,也是怪物最活躍時。
誰也不知道濃稠的夜裡,黑澤是什麼樣的。
戴冬哭得更大聲。
他是遊戲基地排名第三的社團高層,地位不低,思維敏捷,冷靜自若,這兩天是他人生最狼狽的時候。
他痛苦,他悔恨,他也心虛,所以他才會每晚夢到蔣櫻,夢到蔣櫻說她多痛多冷。
蘇往生看了他幾秒,沉默地將他拽出房屋。
另外兩個不知底細的玩家也離開了。
寧宿看向花風,他問:「你看到他第一眼就知道是你哥哥了,是嗎?」
花風點頭。
他將毛巾重新咬到嘴裡,握住那隻不再掙扎的死手,一點點將手指從他的胳膊里抽出來。
花侍們的血管都變得很堅硬,手指插進去也沒撐破血管。
手指被拽出來時,血管慢慢伏下。
那一過程,他額間汗水如雨水,打濕了一縷縷的白髮,臉上的血管清晰顯露。
在他抽出死手時,寧宿用紗布裹住他手腕撕裂的刀口,看到他細瘦的胳膊正止不住地抽搐。
「謝……謝謝。」他吐出毛巾虛弱地說。
這一刻他應該疼得虛脫了,可還是顫抖著艱難翻過身,他側身用完好的那隻胳膊,虛虛地摟住那隻沾滿了血液的死手。
「他們說消失的哥哥是去侍奉花神了。」他虛弱地輕聲開口,「那是一種榮耀,哥哥的名字留在花神殿上,國都花家的人專門來請我回去。」
「我也這樣以為,不知道該高興還是傷心。」
「當我第一次看到這隻手時,也不知道該高興,還是該傷心。」
「高興的是,我又可以牽住他了。」
傷心的是什麼,他沒有說。
白皙修長的手牽住那隻僵硬血紅的手,「我就是要養他,我的哥哥。」
這話他說得有點幼稚,因為疼痛,聲音發顫,但又莫名無比強大。
夜晚從黑澤吹來的夜風,嗚咽作響。
花風問:「你聽到了嗎?」
寧宿「唔」了一聲。
風是世上最豐富的聲音。
寧宿離開時,花風抱著那隻手閉上了眼。
回到房間,寧宿又坐在他的花前看了一會兒,少年眼睫吹落,再次撫上那朵血紅的四瓣花。
他說:「我也是,就是要養你。」
第二天早上,這次只有一株花出現了污染跡象,被花神殿的白衣人帶走了。
白衣人剛走,賈晨升就帶人來了。
賈晨升是鴻羽社團的社長,而戴冬是他的得力助手,這兩天戴冬的情況他看在眼裡,他可能知道戴冬的計劃,在白衣人走後立即就來看他。
祝雙雙和蘇往生也跟著一起,討論目前的情況。
賈晨升在得知昨晚的事後,先安慰戴冬,「自私怯弱是人類的本性,戴冬,這件事就這麼過去吧,別再想了。」
他比這裡的其他玩家更明白戴冬的感受。
戴冬在社團一向是帶領別人,指導別人的那一個,他會教新社員怎麼推敲副本,怎麼分析人心,看起來內心強大沒有縫隙。
卻也沒想到,有一天在面對這種事,他會膽怯地躲開。
戴冬眼下一片烏黑,點了點頭,不知道有沒有聽進去。
賈晨升嘆了口氣,看向院裡其他人,說:「昨晚花風說的那些很有價值。」
蘇往生說:「我們在齊老闆那裡看到過失敗的花侍,結局我們都看到了。」
「按照花風說的,他哥哥應該是成功的花侍,那他的手怎麼長在花上了?而且還被叫做被污染的花。」
賈晨升身邊的一個人臉色難看地說:「那不就是說,我們作為花侍,不管成功還是失敗,結局都是死?」
誰聽到這裡都不會輕鬆。
賈晨升說:「先不要這麼消極,我們的主線任務不是做一個什麼樣的花侍,我們不用以花侍的身份走到最後,只要找到見神的方法,或者見到神就行了。」
蘇往生實在不想打擊他,但他還是要說:「齊老闆那裡那個失敗的花侍,她血管里幾乎沒什麼血了,而花風的哥哥也一樣,花風說他是要抓住自己流逝的血。」
「不管失敗,還是成功,我們可能都要失去血。」
祝雙雙點頭,「這一點也能和我們血管在變硬對上,所以他們到底要把我們的身體改造成什麼樣?用來做什麼?」
他們誰也沒法給出正確答案。
討論推進,展開更多劇情後,他們非但沒輕鬆,心情還更為沉重。
他們都意識到自身處境的危險,以及隱隱露出的一個死局。
寧宿坐在茶室看他們討論,討論後,賈晨升又安慰了會兒戴冬,直到午飯時,見戴冬情緒穩定下來才離開。
午飯照常是兩個房子的人一起在茶室吃。
吃飯時,寧宿問寧長風:「吃完飯你要去哪裡?」
寧長風說:「午睡一會兒就該去參加花神祭拜活動了。」
「啊」寧宿說:「我跟你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