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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7:39:19 作者: 芷衣/浮安衾
    說完他看了一眼懶懶靠在木柱上的寧長風。

    不愧是遊戲基地排名第三的社團的社長,只是看了幾場交易,就推測到背後這麼多,並把接下來的行動都安排好了。

    正因為他這一番別人想不到又有理有據的推測,和合理的安排,讓很多人信服,當即就有不少附和聲。

    祝雙雙問:「賈社長,這個副本會有鬼主嗎?」

    寧宿:「……」

    賈晨升目光在她臉上略過,溫和地說:「怎麼還是鬼主呢,小姑娘要靈活變通,這個副本里的應該是神主。」

    見寧宿鬆了一口氣,沖賈晨升點頭,寧長風忽然開口,「誰知道是神是鬼。」

    水牢房一下安靜,沒人敢說是還是不是。

    不管是鬼主還是神主,賈晨升前面關於更高階級和花侍的推測是對的。

    下午太陽剛落山,齊老闆就關門了。

    他把不少玩家從水牢帶出去。

    第一個是寧宿。

    寧宿離開水牢時,向三號水牢房看了一眼。

    一直貼在牆角的楊太正抬頭看著他。

    楊太只是普通長相,他十三歲就被當花奴賣了,也不知道這幾年是怎麼還堅持活著的。

    他從陰暗的角落轉身,正面向湖水看向寧宿時,湖水反射的夕陽光照到他眼裡,他看寧宿,眼裡是帶著光的。

    他張嘴無聲對寧宿說了句什麼。

    寧宿知道他說的是什麼。

    你一定要見到神。

    那個麻木的,深陷於泥沼無法掙脫的花奴,把他的心愿,也是所有花奴的心愿放在了他身上。

    見到花神,脫離苦海。

    而他就在這裡麻木地枯萎了。

    寧宿對他點了點頭,轉身跟著老闆走了。

    他踏上白橋,側身對夕陽,橘紅色的夕陽光落在他身上,在白衣上暈開耀眼又溫暖的色彩。

    這裡所有人的頭髮都是長的,很多男玩家不適應弄得亂糟糟的,他的卻一如最初的順滑明亮,每一根髮絲都有閃爍開來的光暈。

    楊太看著這一幕,忽然低頭,水房平靜的水面上,因一滴無關緊要的淚的滴落,暈開一圈細微的漣漪。

    漣漪消失,水面再度恢復死寂。

    死寂才是原本的歸宿。

    看到這一幕的祝雙雙很難受,她看著楊太,又看向三個水牢房一張張麻木無望的臉,發出疑問:「這個世界是怎麼出現花奴的?」

    蘇往生說:「有統治就會有剝削,就會有被奴役剝削的人。」

    祝雙雙繼續問:「那為什麼會有統治?」

    蘇往生沒法回答她這個問題。

    回答她的是寧長風。

    他正在站在門前看著寧宿離開的背影,好似隨口一說,「大概是,因為有信仰吧。」

    系統提示他們,要尊重芙仁郡的信仰。

    寧宿被帶到了一間明亮溫暖的房間,房間有一處溫泉。

    紅色的液體汩汩流淌,氤氳出一圈圈縹緲霧氣。

    齊老闆:「現在溫泉里泡一會兒,泡好了我帶你去個好地方。」

    寧宿:「我不泡。」

    齊老師看向他,臉上的笑容停在一個恰到好處的位置,可變得更溫和,也可冷下來。

    寧宿:「除非你給我兩個雞腿。」

    「……」

    兩個雞腿被送進來後,寧宿在血溫泉里舒服得嘆了口氣。

    喪生贏家。

    有多少喪屍追擊千里,就為了口血,而他竟然在泡血溫泉。

    太奢侈了。

    身體裡的血管,在滾燙鮮血的刺激下,隱隱鼓動。

    寧宿咬了一口香香的雞腿。

    人生不過如此。

    即便吃了雞腿後,他被逼著喝了兩碗綠水,來壓下不正經的雞腿香氣,寧宿也一點怨念都沒有。

    泡過血溫泉後,他身上帶著一股濕潤氣息,還有一股難以言說的靡麗感。

    有人跪在他身後幫他把頭髮擦乾,一對上銅鏡里的他,晃了下心神。

    寧宿沒有注意到她的異樣,他正側垂頭看向自己的頭髮。

    這才一天,他的頭髮就又長了一點。

    在肩膀散開,蜿蜒到腰下。

    頭髮擦乾後,有一個侍女跪在他身前,盯著他的臉看了半晌,手中的紅砂筆最終落在他的眼尾。

    寧宿不管,乖乖任由他們裝扮,他正聞著手指上,剩下最後一點雞腿的香氣。

    接著,她們又給他套上一層層紗衣,紅一層白一層。

    然後,是那個有詭異符文的寬束腰。

    接著,又是白一層紅一層,最紅那層紅紗衣上,也有細細縹緲的黑色符文勾勒。

    最終穿好後,寧宿鬆了口氣,不經意向銅鏡里看了一眼,微微愣了一下。

    一頭長長的黑髮垂在縹緲又血詭的紅紗衣上,他的臉上未施粉黛,連過於淺淡的唇色都未動一下,只有右眼尾多了一朵三瓣血花。

    他的睫毛原本就長,這一天時間裡好像又長了一點,半垂時黑色長睫微微將一朵血紅花瓣遮攏,那血色泅進眼光中。

    寧宿怔怔地看了好一會兒,看得他胳膊又開始癢,他回過神,撓了一下胳膊,破壞了這一詭麗畫幕。

    兩個侍女跪在地上,叫他:「花侍大人。」

    老闆也眼睛發亮地看著他,他的眼神和昨天那個中年女人看到他時一樣,閃著無法言說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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