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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7:39:19 作者: 芷衣/浮安衾
    祝雙雙拼了命地奔跑。

    蘇往生抱著小孩和小豬,他身體素質好,跟祝雙雙速度不相上下。

    四人被一群鬼在血月下追了大半條街,才堪堪在被鬼手捉住時衝進門裡。

    那些鬼對這套別墅有所顧忌,並沒有砸門或爬牆進來。

    四人癱了一樣,靠在門後大口喘著氣。

    大門正對著前院,前院牆上血色凌霄順牆向上攀爬,幾乎要跟夜空中的血月接連。

    深綠泛紅的藤蔓,遠遠看起來是濃稠的黑色,黑色深淵供養出朵朵詭異的血花。

    而紅嫁衣新娘正端坐在那裡,靜默地,一動不動的,如一座血紅石雕,攏著一層霾黑底色。

    四人這才想到,他們見過新娘三次,三次她都沒有動一下。

    槐楊村由沸騰的吵鬧,瞬間轉為闃無人煙的寂靜。

    寂靜到人心裡發慌發寒。

    一陣夜風吹過,捲起新娘紅蓋頭一角,只露出幽黑一抹。

    濃烈的血腥氣和淡淡的腐肉氣從鼻尖略過。

    陳晴咽了口水,小聲問:「我們、我們怎麼做?」

    她話剛落,脖子上的絲巾忽然被一隻柔軟漂亮的手抽走了。

    陳晴一路狂奔,精神和身體都極為疲憊,又對身邊的人不設防,那絲巾就輕巧地被早就計劃好的祝雙雙拽走了。

    「陳晴姐姐,我借你的絲巾用一下。」

    祝雙雙說這句話時,他們已經看不到她了,只能憑聲音模糊確認她的大概位置。

    「雙雙,你別衝動!」陳晴壓著聲音跟她說:「上次我跟寧宿躲在絲巾下,屠夫都能察覺到,她要是鬼主,這個絲巾根本沒用!」

    「可是,她很僵硬。」祝雙雙說,「而且,我們根本沒時間了,沒得選。」

    祝雙雙說這句話時,聲音已經越來越遠了。

    是陳天陳晴聽不懂的話。

    「上次我沒有去摸門司機小姐的臉,這次是我該去掀新娘的紅蓋頭。」

    門口留著一雙小白鞋,女孩嬌嫩的腳掌踩在青石板上,一點聲音也沒有。

    最怕這時起夜風,院子裡黑綠色的綠葉在風中搖曳。

    地上黃綠色的柔軟細長草葉,在風中彎下腰。

    一切都很正常。

    只是突然,草葉子上滴下一滴水珠。

    接著,在緩慢的進程中,在越來靠近新娘時,那水珠越來越多,滴滴答答落灑落在草叢中。

    陳天陳晴和蘇往生緊張也跟著要冒汗了。

    同時,他們擔憂不已。

    尤其是蘇往生。

    陳天陳晴可能只當祝雙雙膽小在害怕,蘇往生是知道祝雙雙的敏感度有多高的。

    通過這兩天的觀察,蘇往生摸到了一點規律。

    祝雙雙並不是在危險的地方就會難受,而是在有危險突升的時候。

    比如她坐在車裡,經過屠宰場會難受,當她適應里那裡的危險後就好很多,再遇到危險遞增的屠夫就又會難受,適應了屠夫在他身邊也不會難受。

    她在這個鬼村里,當環境很平和時她很正常,小孩身上浮現裂紋時,她就會應激難受。

    可以說是人形危險預測器。

    她此時這樣,一定是這個新娘極度危險。

    蘇往生:「準備好,這個新娘異常危險,她可能就是鬼主。」

    陳天:「你們兩個善後,我去。」

    他話語剛落,前面就出現了異動。

    祝雙雙縮在絲巾里艱難地喘息,她腿軟得已經撐不住身體。

    她大口又極輕聲地喘著氣,氣管如被干砂磨礪,又啞又疼。

    耳邊有難以描述的聲音,好像火山爆發一樣震顫她的耳膜和大腦。

    大腦被撞擊得懵懵的如一團漿糊,無法思考任何事。

    除了那種聲音,她的耳朵也聽不到其他任何聲音了,山體崩裂的聲音里,隱隱夾雜著憤怒的哀嚎。

    祝雙雙搖了搖頭,雙手撐在大腿上站起來。

    她用力閉了閉眼,腦海里那個一直擋在她面前的少年消失了。

    眉峰擰出上揚的狠勁,她抬手直接掀開了頭上的絲巾。

    這樣,她就再也沒有退路了。

    再也不能躲在那條絲巾下自欺欺人。

    血色的月光落在女孩蒼白的臉頰上,長長的睫毛和她汗濕的額前碎發一樣濡濕。

    隨著她的奔跑,她身上的絲巾從她長發上開始盪起層層漣漪。

    濕潤的手指用力握住紅蓋頭一角,指骨關節凸起泛白的弧度,向上一掀。

    「你到底是誰!」

    紅嫁衣新娘輕飄飄的紅蓋頭,被祝雙雙用力揚起,那個紅蓋頭上移了5厘米,旋轉著飄落擴大,把祝雙雙蓋了進去。

    一個紅蓋頭蓋住兩個僵硬的身體。

    月光透過紅紗,為蓋頭下的空間投入絲絲縷縷的紅光。

    祝雙雙鼻尖蹭到一撮硬挺的黑毛,她的眼睛對上一雙浸滿血淚,眼珠破碎,眼眶如要破裂的獸眼。

    新娘肩膀之上,那一顆黑狗頭,如深淵中被擾醒的惡魔,臉部毛髮抖動,肌肉向上收起,對她張開了血口大盆。

    寧宿醒來時,寒冷砭擊著他的皮膚。

    冷得不可思議。

    他已經很久沒這麼冷了,他不該這麼冷才對。

    小時候冬天沒有棉襖穿,他也活蹦亂跳的。

    即便寧宿睜開眼發現自己深陷在雪地里,他也認定他不會冷得大腦幾乎無法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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