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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今天晚上我早點下班，請她吃個飯！」

    ……

    陪米彩吃了個早中飯之後，我便驅車向「惠芳飯店」駛去，那是一個很靠近卓美購物和寶麗百貨的小飯館，卻隱匿在一個小巷子裡，過去的幾年內，我和方圓無數次把這裡當作是吃工作餐的地方，可這一次我卻不知道他會不會來，而我之所以約他在這裡見面，就是想看看，他是否還記得曾經的自己是什麼樣子，又能不能將披著的狼皮卸掉，和我說幾句沒有虛偽的話。

    「惠芳飯店」的老闆娘依舊站在店門口召喚著往來的顧客，也許自上次一別，真以為我不會再過來，當我出現在她的面前時，她很是意外，也不招呼客人了，疑惑著向我問道：「你小子是來吃飯的？」

    我搖了搖頭，道：「今天不吃飯，就是想借這個飯館坐一坐……」我說著從錢包里掏出了一百塊錢遞給了她，又說道：「兩個人，給我們準備點熱茶就行了。」

    也許是看到了我面色的凝重，老闆娘沒有再多問什麼，也沒有要我手上的這一百塊錢，領著我來到了一個比較小的飯桌旁，安排我坐了下來，我下意識的看了看這裡，一切如舊，但過了今天，我今生是真的不會再來了，我不需要懷舊，不需要在這裡再說起什麼兄弟情誼！

    我又給方圓發了一條通知他我已經到了的信息，便坐在熟悉的角落裡，等待著……

    「惠芳飯店」有一個特點，或者說，這條巷子裡的每一個飯館都有這麼一個特點，這周圍辦公樓里的一些剛入職不久的青年們，總會稱兄道弟，喜歡來這裡吃工作餐，他們充滿抱負，勇往無畏，所以，總是在這裡聽到他們的喧譁，聽到寒天裡也敢舉起啤酒瓶碰撞的聲音，的確，在這條巷子的悠久歷史裡，也曾吃出一個上市公司的老總和若干個頂級的職業經理人……他們有時，還會來這裡懷念當初的情誼，我和方圓原本也該成為這一類人中的一員，可是都他媽在人性的背後，捕捉不住那白雲蒼狗，終究煙消雲散了！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方圓還沒有來，我看了看表，已經過了卓美下班時間快十分鐘了，他的不到來，終於讓我有了焦躁的情緒，但依舊克制著自己，耐住性子等待著……

    這時，我終於聽見了老闆娘的聲音，她在和方圓說話：「怎麼來了，還站在外面抽上煙了？我這又不是什麼高檔餐廳，不禁菸的，趕緊進去吧，昭陽他可等了你好一會兒了！」

    「不礙的，抽完這支煙。」

    我也需要煙，去直面十年的兄弟感情死在了人性的貪婪中，於是，我也點上了一支煙，與他在屋外、屋內，兩個近在咫尺，卻分屬不同陣營的地方吸著……

    我的煙吸了一半，他終於走進了飯館裡，下意識的鬆了松自己的領帶，然後在我的對面坐了下來……我仰起頭，一口吸掉了半支煙，然後重重的從口中吐出，將菸蒂踩滅在腳下，不願意多說一句無關主題的話，問道：「今天走出來的路，是你在半年前選擇的……這半年……」我搖頭笑著，咬牙切齒：「這半年，你他媽就這麼裝著孫子，說著假話，做著假事……你是怎麼熬得下來的？又是什麼讓你面對我的時候，沒有一點負罪感，左一聲兄弟，右一聲兄弟的喊著……？想起這些，我他媽的就泛噁心！」

    方圓又點上了一支煙，他左手無名指的婚戒格外顯眼，直到一支煙快要吸完時，他才抬起頭看著我說道：「我能喊你兄弟是因為我一直把你當兄弟，從來沒有變過……但是，我有我的禁忌，就像你有你的禁忌一樣，我們是一類人，都是為了擺脫禁忌而活著的……只是我們的禁忌不盡相同……你了解那種被禁止的痛苦嗎……你一定了解的，因為你活得比我要掙扎太多。」

    「我的禁忌，來源於這個世界的荒謬，但你的禁忌，卻是來源於醜陋的欲望……方圓，你不配說兄弟這兩個字，也不配做人！因為你沒有底線，沒有道德約束！」

    「如果你約我出來是為了說這些……那你盡情說，或者你覺得說了可以改變些什麼，我更希望你能說個痛快！」

    我痛心疾首，在窒息中，罵道：「你他媽就是個病人……！無恥之徒！」

    方圓笑著，低下頭將手中的煙吸完，沒有再抬起頭，回道：「人生的終點一定是死亡……我只是想在這個終點來臨前，讓自己生活的好一些，這是我的立場，我也必須為這個立場活著，否則我找不到活下去的安全感，人生太脆弱了……！」

    「好……這是你的立場，那你告訴我，你無恥的捍衛了自己的立場之後，你從卓美得到了什麼？……是不是連顏妍這個糟糠之妻也是你無恥的犧牲品……下一步，你就該把米瀾這個和你一樣骯髒的女人，放在生命里與顏妍對等的位置了？甚至更高？」

    第635章 保留一條出路

    當顏妍和米瀾這兩個女人同時從我口中說出時，好似兩顆子彈飛向了他，其中一顆是無論如何也避不開的，他好似被子彈擊穿了胸膛，低頭沉默著……越沉默，我便離真相越接近。

    我想起了幾個月前，米彩要將他清理出卓美時，米瀾找到我的情形，米瀾對他用情很深，而現在他的立場以米瀾在卓美的大獲成功為基礎，那麼他的選擇一定還包括米瀾，否則他得到的，是遠遠不夠的……他已經徹底偏離了！

    「方圓，你用謊言支撐著你的布局，現在你已經成功了，這個時候，還有什麼真相是不能說的嗎？……你是不是一直和米瀾保持著骯髒的不正當關係，你們的成功，是因為你們分別掌握了我和米彩在人性上的弱點？」

    方圓終於抬起頭看著我，許久後才說道：「是的，米彩這個女人心思縝密，有些事情她看穿了，也想順著自己的意願去做，可是她辦不到，因為你就是她人性里的弱點……米瀾算不上是個聰明的女人，但是她知道，她的姐姐沒有什麼情感經歷，所以失去你對她而言是件很痛苦的事情，而因為她亡父米仲信的離開，她要比其他人更緊張失去的痛苦，所以她一次次為了你妥協，為了你變得不愚蠢，所以利用她的這個弱點，我們誰都不希望你和她分開，只要你們的感情還存在，她和蔚然就無法統一戰線，總是保持著若即若離的關係，才給我們留下了這麼多的機會……」

    停了停，他又說道：「昭陽，看似米彩一直主導著你，實際上你才是支配著她的人……而你人性里的弱點，就是過於理想主義，看似什麼都放得下，實則什麼也放不下，所以你希望米彩是你的完美戀人，希望我是你一生的兄弟……當這兩者發生衝突時，你的理想主義就開始發作了，所以你總是試圖在我和米彩之間找到平衡，為了這種你理想中的平衡，你便開始有意無意的向米彩施壓……她當然知道你是什麼樣的人，而她比你更患得患失，最後只能活在你的世界裡打著轉，逃脫不掉……所以，愛上什麼，也別愛上一個患上理想主義病症的男人！這種男人擅長用自己的描繪給女人洗腦，所以簡薇總是把夢想放進你的夢想里，找不到出路……相較於我的背叛，你的理想更加危險，更能殺死人！！」

    「你他媽的……！」我只感覺自己的氣血在翻湧，一種炸裂的感覺，讓我感到痛苦。

    方圓已經不理會我的情緒，他說的夠多了，不在乎再多說一些，他又說道：「這個世界是對立的，有些女人會喜歡理想主義的男人，就一定也有女人會喜歡運籌帷幄，腳踏實地的男人，所以米瀾把感情託付給了我，這是她比米彩聰明的地方……我也喜歡她的簡單專一和美貌家世，這是我不能抗拒的……我不能再辜負她，委屈她，我需要給她一個名分。」

    我憤怒到發抖：「你這是在玩火，你讓顏妍怎麼辦？……」

    「我希望她能為我生下孩子……米瀾也不介意這些，我可以給顏妍一大筆錢，讓她這輩子都能衣食無憂！」

    「米瀾不介意，米仲德也不介意嗎？接受你這個拋妻棄子的男人……」

    「米瀾就是米仲德人性里的弱點，他阻止不了米瀾為我做的這一切，正因為這樣，我更不能辜負了米瀾……我發現自己是愛她的。」方圓說到這裡，終於抬起了頭，再次說道：「眼看，我在這個世界裡想要的一切近在咫尺，我無法抗拒！……也許，讓顏妍為我生下孩子，是我這輩子做的最理想主義的一件事情，我也痛恨理想主義，但我真的希望她能給我這個結局……因為……」他說不下去了，在自己的痛苦中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