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9頁

    終於，我將車停在了河畔邊的馬路上，我想在這裡靜一靜，自從開始活著，我已經渡過了27個冬天，唯獨這個冬天最是難熬，我有些懷念夏天的午後可以和兄弟們喝上一些啤酒了，可是我的身邊已經沒有了兄弟。

    我也有些懷念某年的春末，我們年少無知，拉著彼此的手，放了一隻風箏，便覺得自己脫離了重力的束縛，飛往了一座透明的城池。

    是的，某年的春末，與我牽著手的那個女人還叫簡薇……想起過去的種種，我再也不懷疑，如果不是身邊有了米彩，在簡薇說起還想再愛的時候，了解到這些年她心裡的苦楚之後，我依然會奮不顧身的再次牽起她的手。

    可是劇本已經被改寫了！……現在的我似乎更放不下米彩，似乎更嚮往平凡的生活！我已經厭煩了生活里的刺，我只想來年開了春，早晨拿著魚竿和板爹去釣魚，晚上抱著吉他為上班歸來的米彩唱首歌，星期天，幫老媽拎著菜籃，和她一起去菜市場買好下個星期想吃的蔬菜或肉食。

    手中的煙已經燒成了菸蒂，我將其彈進了護城裡，整個人便空乏了起來，我還想吸一支煙，可是已經沒有了煙……我四處張望，看見了一個老人正靠著護欄壓著腿，他兜里的煙快要掉了！

    我向他走去，喊了兩聲沒有回應我，才發現他的耳朵里正塞著耳機，原來是在聽廣播，做健身……這比我抽著煙懷念要高級多了，雖然我們同樣在護城河邊，他卻為了生命，我只是為了生活……

    這是個慷慨又熱情的大爺，他給了我煙，我們一起坐在通往河岸的台階上，一邊抽菸，一邊聽著他的老式廣播，當放起崑曲時，大爺連煙也不抽了，閉著眼睛，晃著腦袋跟著哼唱起來，還要我幫他打節拍，說這是互動……

    當廣播裡不再唱崑曲，換了流行歌曲時，他又讓我跟著唱，告訴我早上時吊上兩嗓子，一天人都有精神，難怪他看上去那麼亢奮！我還沒有開口，他已經開始跺著腳打上了節拍。

    「大爺，你的拍子打重了，這首歌挺輕的！」

    大爺的調整能力很強，不僅拍子輕了，節奏也慢了……可我並沒有唱出口，只是聽著陳奕迅將那首《等你愛我》，唱出了讓人心生唏噓的味道！

    我想起自己，很長時間曾在酒吧反覆唱起這首歌，因為我曾很認真的等過她，哪怕我們分手了，也幻想著，某個沒有任何徵兆的夜晚，她會打上一個越洋電話，告訴我：其實我們還愛著，我們還可以一起生活……

    但此刻，意境卻變了，仿佛變成了簡薇對我的訴說……

    可能是我感覺出了錯，或許是我要的太多，是否每個人都會像我……怎樣去接受才是解脫？

    是否愛情都會有折磨，我不承認這麼說，註定等你我已經足夠，所以放心才能更快樂……

    「所以放心才能更快樂……所以放心才能更快樂……」我在心中反覆吟唱著這一句，心裡的梗塞漸漸化解，變的通暢，反反覆覆的等待之後，我們之間已經淡忘了等待，這首歌的意義也已經發生了轉變，我們去追尋的只應該是放心後的快樂，因為我們的感覺都曾經出過錯……她在美國出了錯，我抱著吉他在這條護城河邊也出了錯，只有放心才能讓我們避免錯上加錯。

    我是該離開了……

    大爺卻在我之前離開了……他想起來，他的鳥還沒喂，這一來一去，仿佛讓他出現的意義，只是為了給我一支煙，然後用他的節奏，讓我想明白一些事情，也或者，這所謂的想明白，與他無關，也與這首歌無關，只是我的內心渴望自己能夠想明白，到底是不是牽強附會，我也說不上來。

    ……

    陽光照在了我的臉上有些發燙，我眯著眼睛，從口袋裡拿出了手機，避開了陽光的照she，我給方圓發了信息：「我想和你見一面，中午惠芳飯店見。」

    經過了一個夜，我的心情已經不那麼憤怒，更多的是一種探尋，還有告知，我要告訴他：人不能這麼活著，也不能這麼無恥，兄弟的感情更不是用來踐踏的……但我不會勸他回頭，因為他步步為營的走到這一步，便不會再回頭。

    片刻之後，他回了信息：「路，我早在半年前就已經選了……沒有見的必要了，對不起！昭陽……我想要的東西太多！」

    我堅決的回覆道：「中午惠芳飯店見。」

    發完這條信息，我便離開了護城河，方圓是我離開蘇州前一定要見的，我說不清楚自己何苦這麼執著，但一個信念支撐我，必須要見他一面，看清楚人性的背後到底是什麼，更要弄清楚，他背叛了兄弟情誼的同時，是否也背叛了顏妍與他的糟糠之情。

    第634章 擺脫禁忌

    離開了護城河，我沒有去公司，而是去了菜市場，趁著還在早市，買了些新鮮的蔬菜，似乎從昨天晚上開始，我就蛻變成了一個注重生活細節的人，我想趕在去「惠芳飯店」之前，先給米彩做上一頓豐盛的午餐。

    我和米彩已經在一起生活了很久，我知道她吃飯的口味和喜歡吃的菜，買的也儘是她所喜歡吃的東西，此刻她需要我在衣食起居上給予她體貼的照顧。

    回到住處，米彩已經起了床，她將家裡收拾的很乾淨，洗掉了我們的髒衣服，掛在陽台上陽光最好的位置，迎風飄蕩著。

    我將買好的菜放進了廚房，又和她一起將被單，床單，枕套這些床上用品也一起洗了，然後如釋重負的坐在沙發上，一起喘息著，這番忙碌之後，我們都有點累，因為很久沒這麼做過家務了。

    我儘管好奇她為什麼沒有去卓美，但也沒有問她，因為不想去觸及她的敏感，倒是她向我問道：「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

    「我沒有去公司……去找了簡薇！……我們沒什麼分歧，她已經同意我離開路酷了，關於路酷，已經給了我太多，所以我什麼也不想帶走，也不想給其資金壓力，希望它能更好的發展下去，所以和你一樣，也快一無所有了！」

    米彩看上去有些心事，表情複雜地看著我，問道：「放棄路酷這個公司，你不後悔嗎？……也許，你的人生中不會再有第二次這樣的機會了！」

    我搖了搖頭：「不後悔……很久前，我就有離開路酷的想法了，只是其中的捆綁太多，一直沒有能夠下定決心，這次索性什麼也不想了，就和你一樣……其實，回徐州也沒什麼不好，板爹他就快退休了，他為我操勞了一輩子，不就希望老了有個依靠嗎，我卻漂泊了這麼多年，是時候盡孝道了！」

    「嗯……」

    我環視這間改變我一生的老屋子，終於向米彩問道：「我們就要回徐州了，這間老屋子你打算怎麼處置？」

    「留著吧，以後我們想來蘇州，也有一個住的地方！……」

    我點了點頭，也認同留下這間老屋子，因為它的意義很重大，是它在曾經收留了落魄的我，也是它給了我和米彩相識的機會，我近些年的人生，似乎就是在它的主導下進行的。

    米彩也問了我一個問題：「昭陽，你知道我們回徐州後，還剩下什麼嗎？」

    「你和我，然後還有一些錢……應該還有你的那輛車吧，你的車不錯，剛見第一眼我就很喜歡！」

    「除了我自己，剩餘的一切都是公司財產……還有那棟叔叔送給我的別墅，我也帶不走，昭陽，你還願意帶著一個一無所有的我離開嗎？也許很長時間，我會成為你經濟上的負擔。」

    「我要的就是你……沒打算再要太多，大不了從頭開始，我覺得只要我們在一起，沒有什麼坎是跨不過去的……來抱著我，感受一下，我的身體是多麼的有安全感！」

    「自戀！！」米彩笑了笑，還是挽住了我的胳膊，然後靠在了我的懷裡，閉上眼睛，似乎真的在用心感受我身上的安全感，而我這一年以來，確實因為她改變了很多。

    如果我還停留在那些喜歡放肆的歲月里，恐怕早就以極端的方式去找方圓要說法了，想來這就是一種成熟吧，現在的我很清楚：只有先保護好自己，才能真正保護好米彩，我不能總是被衝動支配著，讓自己遊走在法律的邊緣。

    或者，即便事情走到這個地步，我也不可能和方圓來個玉石俱焚，因為顏妍是無辜的，米彩也是無辜的，如果這個事情真的要找個說法，那也該用商場的法則去解決……只是，我憧憬著平凡的生活，早已經無心戀戰！而方圓現在擁有的，更不是我想得到的！

    她似乎很享受我身上的安全感，過了好一會兒才再次對我說道：「昭陽，天揚集團的安總今天晚上約了我們一起吃飯，你下班後早點回來，雖然這次沒能和天揚集團達成合作，但安總也幫了我們很多忙，我們應該對她表示感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