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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7:39:24 作者: 超級大坦克科比
    陳景明痛苦的吞咽著口水,好似在轉眼間蒼老了很多,他在卓美的日子也隨著米彩的失勢已經走到了盡頭,他成了這場派系之爭中最直接的犧牲品……

    我已經顧不上這些,抓住他的肩,問道:「米彩呢?米彩她人呢?……她還在公司嗎?……」

    陳景明搖了搖頭,道:「昭陽,是你一手毀了米總……是你的無知毀掉了米總苦心經營的一切,我早就說過,方圓這個人是包藏禍心的,如果他願意站在米總這邊,也許就不會有現在這個結局……」

    我顫抖著問道:「他……他做了些……什麼?」

    陳景明眼神冰冷地看著我:「今天的董事會議上,米仲德父女,以上市失敗,以及米總錯誤的引入ZH投資,讓卓美陷入空前的危機為由,對米總進行了控訴……」說到這裡,陳景明一聲慘笑:「……董事會裡是有不少老董事長(米仲信)留下的親信,他們當然力保米總,可是勢單力孤……這個時候方圓就成了關鍵的人物,可惜……他在董事面前,沒有留絲毫餘地的對米總進行了控訴!!控訴是米總的戰略不當導致了卓美現在的困境……而當初那場改變卓美的聖誕節活動在他嘴裡也成了米瀾的英明決策,是米瀾主導了這場活動,是米瀾保住了卓美的根基,更控訴米總有強烈的個人傾向,阻撓聖誕節活動的舉行,差點讓他這個功臣在卓美待不下去,米總是卓美的千古罪人……昭陽,你當初想到了嗎?你費盡一切心思,幫他造就的聖誕節活動,卻成了他攻擊米總的武器,讓米總毫無還手之力……米總她太冤了……擺在她面前的只剩下引咎辭職這最後一條路!!」

    我搖搖欲墜……我生平最信任的兩個兄弟,竟然合謀害了我最愛的女人……而我是幫凶!我讓米彩徹底失去了卓美,失去了米仲信留下的最後託付……我是罪人!罪無可赦!……

    我的氣息變的斷斷續續,就這麼呆立著……陳景明絕望地看著我搖了搖頭,繞過我的身體,向那片停車場走去,我的世界在讓人窒息的嚴寒中完全凝固了……直到手機在自己的口袋裡響了一遍又一遍,才仿佛從地獄看到了通往人間的fèng隙,可身體還是停在地獄裡無法喘息。

    我拿出了手機,接通了電話,是紅衣女子打來的,她的語氣焦急:「昭陽,從卓美出來後,我沒有能夠跟住米彩,她像瘋了似的開著車,我在一個十字路口跟丟了……到現在也沒能找到她!!……也許你知道她去了哪裡,儘快找到她!!她那樣開車會出事情的!!」

    我的心像被生生絞了一刀又一刀,我看到了無數個畫面,畫面里有人笑的多邪惡,就有人痛苦的多真實……我能體會米彩在這邪惡笑容下的痛苦,我用僅存的理智對紅衣女子說道:「我在卓美,你快來找我……」

    電話瞬間被掛斷,而我在揪心的疼痛中,等待著紅衣女子的到來。

    ……

    好似在煉獄裡走了一遍,我終於等到了紅衣女子,她下了車後將車鑰匙遞到了我的手上,說道:「我現在沒空和你聊卓美的董事會議上到底發生了些什麼事情,你趕緊開車去找米彩……我去請路政的朋友幫忙,調看實時的路況錄像,看看她到底去了哪個方向,我們隨時保持聯繫。」

    我慌亂的點頭,慌亂的坐進了車裡,慌亂的將手機放在了車子的中控台上,生怕錯失了聯繫……而紅衣女子也腳步匆匆的上了一輛計程車,在我之前離開了這充滿罪惡和背叛的地方。

    我啟動了車子,下意識的往老屋子趕去,我不知道絕望之中的米彩會去哪裡,只能把希望寄托在老屋子上……

    可是,除了那些擠在一起的樓群,昏黃色的路燈,只剩下一隻的木馬,我沒有發現任何米彩回來過的痕跡,我的心像被困在冰與火的交融中煎熬著……隨時可能崩潰在找不到她的絕望中。

    如果今天她出了意外,我也不想活了……我就死在這座沒有歸屬感的城市裡,死在人性的虛妄中,死在沒有退路的懺悔中……

    我一腳重踩油門,發動機顫抖的嘶吼著,方向來不及修正,瞬間將路邊的垃圾桶颳倒,垃圾鋪滿了我剛剛停留過的地方,可是我卻不知道,下一刻我的方向在哪裡,米彩又在哪裡?……我在崩潰中,痛哭……近十年的兄弟感情,成為了背叛的手段,我要守護的女人,在這殘酷的手段中,丟掉了活著的靈魂,否則淡漠的她,怎會用這種危險的方式,去發泄,在發泄中撕裂……在撕裂中,將我從頭恨到腳!!……她不會原諒我的!是我對方圓的盲目信任,毀了她生命中最重要的東西!

    我該怎麼救贖?還能怎麼救贖?

    我已經沒有了理智,在黑色的馬路上,瘋狂的將這座面目全非的城市拋在了身後……在不見天日的陰影里,看不到剩餘的明亮,曲線穿行在重型貨車與貨車之間,車上的測速儀,一遍遍瘋狂的發出了超速行駛的提醒聲,生與死,只在一線之間飄蕩著……漸漸,我的視線里只剩下一閃而過的路燈,隊列般的為我送別……我已經沒有了恐懼,生或死都可以!

    手機里傳來的鈴聲,終於喚回了我的意識,接通後,聽到了紅衣女子的聲音,她緊張到有些氣喘:「昭陽,米彩她是在8點16分上了去上海的高速,大約行駛了60公里後,便沒有出現在道路監控的畫面里,我怕她出意外,你趕緊過去……我這邊也已經和附近的高速交警大隊聯繫過了,但他們不一定有你快!」

    我的思維短暫的停滯,瞬間變的清醒,掛斷了電話之後,重踩油門,向高速的進口處駛去……

    延伸著看不到盡頭的高速路上,我的身體裡只剩下了不被意念所支配的麻木,眼裡只剩下對米彩停留地方的張望……

    第628章 好好活著

    車燈she出的光線將前方的提示牌照成了黑夜裡的明亮,點綴著夜色,卻轉眼淪落成了後方,我在前方和後方的交換中,無法感知這60公里的路到底有多漫長,我的心已經在不能克制的焦慮中被燒成了碳,恨不能跟隨車子的光線,一秒間就到達想去的地方,又恐懼那個地方是一幅能夠摧毀我的景象……

    人性的背後到底是什麼?難道成功又一定要以踐踏為前提?……與我和米彩沉入地獄所對應的,是否又是方圓帶著一群心懷鬼胎的人攀上了天堂?

    幾百米之外的地方,我終於看到了一輛停在應急通道上的SUV,後尾那雙閃燈的光線,對我而言好似是一種召喚,召喚我回到現實中,告訴我,她是安全的,現實還沒有殘酷到讓我放棄這個世界……

    我的車速越來越慢,最後在那輛紅色的Q7後停了下來,也打開了雙閃燈,卻沒有勇氣從車上走下來,只看著她站在高速的護欄邊,掛在胸口的圍巾,帶著她的髮絲,在寒涼的風中,飄動、靜止,又飄動,而她也沒有把我的到來放在心上,雙手始終插在口袋裡,靜止,眺望著被黑暗包裹的沒有邊際的遠方……她的側臉充滿了平靜和疲乏的哀傷。

    我終究是要面對她的,我打開了車門,輕步走到了她的身邊,千言萬語堵在心裡,不知道要怎麼和她開口,我知道她很痛苦,有時候痛苦到一定程度,便不需要靠淚水去發泄了,只想一個人站著,一個人感受著生存與死亡的距離,站的越久,死亡和活著便沒有明顯的界限……生或死也只成了一念之間的事情,這種感覺我曾體會過,心死了,便不在乎身死!

    我低垂著頭,我很想說話……

    她沒有看著我,終於開口問道:「昭陽,你聽到車裡的歌聲了嗎?」

    我這才注意到,她車裡傳來的不算很大的歌聲,在呼嘯的風聲里,甚至可以忽略不計,也許只有靜心的她才能聽見……

    我聽清了些旋律,說道:「是陳慧嫻的千千闕歌!」

    「嗯,生於六七十年代的人都很喜歡這首歌……」

    我不知道她為什麼要和我說起這些,她並不是我想像中的那麼撕心裂肺,也不知道這首在她車裡循序播放著的歌曲,在此刻象徵著什麼,又代表著什麼。

    「昭陽,你去車裡把音量調大一些,你來了,我快聽不清了……」

    我打開了車門,放大了音量……可在極度擔憂的驅使下,我還是對她說道:「走吧,我們回蘇州吧,車子停在這裡太不安全了!」

    米彩終於看了看我,說道:「這裡是不安全,每次路過這裡,我都沒有勇氣多看一眼……可是,今天晚上,這裡卻是最安全的地方……爸爸他是在這裡離開的,站在這裡,理應離他現在的世界最近,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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