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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樂瑤雙手插在自己的上衣口袋裡，來到我們面前，一雙會說話的眼睛，好似被這乾燥的風吹出了些淚花，她望著羅本，問道：「你把老娘叫來，就是為了見這隻禽獸嗎？」

    羅本不言語，從口袋裡拿出了一張紙巾，蹲下身子擦拭著自己的那雙黑色馬丁靴，可我卻因為他這一蹲，失去了與樂瑤之間的屏障，就這麼四目相對著……半晌對她說道：「其實，我們想給你唱歌！」

    樂瑤沒有理會我，抬腿踢了羅本一腳，說道：「你這搖滾新教父，又混到帶著一個打醬油的，來這地下通道賣唱了嗎？」

    羅本看了看樂瑤，然後背過了身子，繼續用那張紙巾擦拭著自己的馬丁靴，完全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樣，但卻彰顯著他那無處不在的逼格。

    樂瑤瞪了我一眼，冷冰冰的說了一聲「無聊」之後，便準備離開，我忽然就急了，伸手拉住了她的衣袖，眼睛一眨不眨的望著她，卻不知道說些什麼，於是，也抬起腿踹了羅本一腳，說道：「你他媽倒是說點兒什麼啊，她要走了！」

    第544章 和你在一起

    羅本在被我也踹了一腳之後，終於起身對我和樂瑤說道：「你倆這一邊踹一腳，夠對稱的啊，真是好默契！！……」轉而只對樂瑤說道：「大腕，聽我倆唱歌真的讓你很糟心嗎？……其實，幾年前，我和昭陽經常因為接不到酒吧的場子，跑到這邊的地下通道唱歌，想想錢沒怎麼賺，倒遭了不少路人的白眼！」

    樂瑤瞪了羅本一眼，說道：「你們兩根油條以前怎麼混的，管我什麼事兒。」

    「是，是不關你什麼事兒。」頓了頓，羅本又向她問道：「……你還記得咱們第一次在酒吧碰上麼？」

    樂瑤好似想起那天的場景，面色有些複雜，半晌才說道：「記得又怎樣。」

    「那天晚上，我和昭陽就是在類似現在這個地下通道唱了歌，說來巧合，那天是我們最後一次在地下通道唱歌，因為昭陽覺得混不下去，他要去正兒八經的上班了……不過那天晚上我們沒賺到什麼錢，但還是決定去酒吧痛快的去喝上一頓酒，然後忘記這讓人絕望的生活……對了，昭陽，當時我們手上攢了多少錢？」

    我回道：「沒攢出什麼錢，一共就600多。」

    羅本點了點頭，道：「是的，當時我們是想攢些錢買midi設備的，不過半年下來，除去日常費用也就攢了600多塊錢，所以破罐子破摔，那天晚上我們就是準備去酒吧花掉這些錢的。」

    樂瑤沉默半晌後回道：「但沒有想到最後用來給我這個素未謀面的女人買單了。」

    我接過話，說道：「也沒有全部用來給你買單，那天我倆也喝了不少。」

    樂瑤冷著臉，道：「所以，你們這兩根油條，現在是來找我翻舊帳了？……行啊，要多少錢儘管開口，老娘給的起！」

    我和羅本對視了一眼，誰都沒有再開口，因為樂瑤的態度過於明顯，她不想我們說起與她有關的過去，再延伸了去想，她或許已經明白了羅本的把戲，便阻止他繼續和自己去打懷舊牌和人情牌。

    樂瑤見我們誰都不吭聲，不耐煩的從手提包里拿出了錢包，然後將裡面的現金全部抽了出來，拉起我的手，拍在我的手上，冷言冷語地問道：「這麼多夠了麼？」

    我有些錯愕地望著她……她卻撇頭看著街對面還沒有完全消融的雪堆，而那一直沒有停歇的寒風，將她衣服上的毛領和髮絲一起吹亂，這讓我心中忽然一陣梗塞，我不喜歡看到她站在冷風中嬌弱的樣子。

    羅本也許和我是一樣的情緒，但已經付諸於行動，將自己那件還算厚實的機車夾克脫了下來，然後披在了她的身上，又替她將那凌亂的髮絲別在了耳後，那清秀的面容終於呈現在我們的視線中，而那一直沒有摘下來的口罩，一點也不影響她的美麗。

    羅本放輕了語氣對她說道：「別任性了，行嗎？……你知道的，我們已經在各自的路上越走越遠，以後我和昭陽真的不會再有機會還能來這地下通道，帶著對過去的緬懷，認真地去唱上一首歌了……但那段歲月在我們的身上刻下了很深的印記卻是不爭的事實，因為我們曾經一起苦難過，包括你……」

    樂瑤這次沉默了很久，回道：「我求你不要再和我玩煽情了，行嗎？算我求你了……我現在心裡真的很梗，很煩躁！」

    羅本拉著樂瑤，讓她坐在了一張長椅上，說道：「我一直認為音樂是複雜世界裡最好的治癒，所以煩躁了就聽我們唱一首歌吧……為你寫的歌。」

    樂瑤低著頭，看似沒有理會，卻已經做好了聆聽的準備，否則以她的個性，早就甩手走人了，怎麼會理我和羅本這兩根油條。

    羅本打開琴盒，從裡面取出了那把價值不菲的吉他，稍稍彈了個前奏後，點上一支煙，笑著低聲向我問道：「昭陽，你信命麼？……我們最後一次在地下通道唱完歌，遇到了眼前這個女人，這些年，我們在各自的領域走了這麼遠，想回過頭來到這裡懷舊，眼前還是這個女人……我總覺得她的出現是一種暗示，也許再過上很久，會了解她的出現到底暗示了什麼，但現在我還沒弄懂……」

    羅本的話好似提點了我，她的出現的確像是一個暗示，而到底暗示了些什麼，在這有限經歷過的歲月里，暫時還弄不清楚，但我堅信，時間一定會撥開一切迷團，給我們一個真相的……

    在一陣沉默的思索後，我終究也沒有回答羅本問我是否信命這個問題，只是對他說道：「唱歌吧……等等，吉他譜再給我看一遍。」

    羅本又將那張已經皺巴巴的紙遞給了我，我快速的記憶了起來，而這個過程里，樂瑤並沒有表現出不耐煩，只是有些失神地看著我擺放在地上的那把吉他，而誰也不知道她在此刻想了些什麼。

    我終於將那張記錄著吉他譜的紙放進了自己的口袋裡，點頭向羅本示意，可以開始了……

    羅本掐滅掉手中的菸頭，在我之前進入到了節奏中，我在隨後也跟了進去，下意識用一種溫暖的聲音唱道：「這首歌只唱給你聽，用我最美好的心靈……你就像花朵般美麗，卻從來都不畏懼風雨，在我黑色的眼睛裡，永遠都會有你的身影，每當天空陰雨綿綿，我總會想起那段時間，不知道多少個夜未眠，只因為你的出現……」

    唱著，唱著我和羅本便都有了情緒，我們的聲音參雜著太多與她相處時的情緒，於是變的不像在唱歌，而是在講一個動聽的故事，瞬間便吸引了路人的目光，漸漸向我們這邊靠攏，聆聽著……而在歌曲結束時，我才好不容易在人群中找到了空隙，看到了雙手掩面的樂瑤。

    已經有路人將錢扔給了我們，也終於有人認出了羅本，在興奮之餘，與他要著簽名，羅本應付著……無人問津的我，好不容易才從人群中擠了出去，來到了樂瑤的面前，一陣極其的安靜後，她的情緒終於失控，蹲在地上哭了起來，用手捶打著我，卻因為抽泣說不出一句話，而我就這麼一言不發的任她捶打著……

    儘管羅本被譽為搖滾新教父，在業內享有很高的聲譽，但對於大眾來說，搖滾畢竟是小眾音樂題材，而羅本也只是剛成名的新人，影響力不可能和樂瑤這種人氣女星相比，片刻之後，圍觀的人群，便因為我們不再演唱，天氣又過於寒冷而漸漸散去，現場恢復了些安靜，可樂瑤的抽泣聲卻更加的清晰了，直刺進我心中最柔軟的地方……

    羅本來到我和樂瑤的身邊，說道：「這首歌是我寫給你的，叫做《和你在一起》……其實，我們都很喜歡你，喜歡和你在一起時的感覺，也不會忘記那段一起走過的灰色歲月！」

    樂瑤起身用手去撕扯著羅本的衣領，哭泣著說道：「你們為什麼要這個樣子呀……為什麼總是讓我哭得這麼難過……我又為什麼總是這麼沒出息的哭……因為我恨昭陽，恨他和你唱了這首……這首破歌！……我一點都不喜歡，你們……這兩根臭油條！」

    樂瑤哭的不能自已，卻忽然緊緊抱住了羅本，趴在他的肩上，好似找到了依仗，哭得更撕心裂肺了……而我的心，也在她的哭聲中，碎了！……甚至質疑，羅本用這種溫情的手段，去打動這個在此時看上去那麼可憐的女人，到底是不是一種低劣的錯誤！

    也或者，這並不是錯誤，只是我們三人之間一直積壓在心裡的複雜情感，恰巧被羅本用這種方式宣洩了出來，且不說我和樂瑤那複雜的感情，單論羅本與她那純粹的友誼，也是娛樂圈裡的一段佳話……我們之間是有真情實感的，只是缺了一種像現在這樣的表達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