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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不幸，整個躺在床上的下午，我並沒有一絲睡意，更多的時候只是對著天花板發著呆，然後在恐慌中點上一支煙，周而復始中窗外的天色漸漸暗了下去，於是這座城市又被光和影所籠罩，可我卻被四面的牆隔離在一個幽暗的空間裡，根本感覺不到光影的溫度，似乎我的冬天已經在冬天之前來臨了！

    看著窗外已經被城市霓虹映紅的天空，我有些恍恍惚惚，在恍惚中又點上一支煙，只吸了一口，卻一陣陣肺痛，我這才意識到這個睡不著的下午，我已經抽了太多的煙，可那有如何，至少瀰漫的煙霧，拯救了我的孤獨和無助，於是我又重重地吸了一口煙，瓦解了無助，消散了孤獨，可又換來一陣沉重的咳嗽，哎，人生難兩全吶！

    夜又深了一些，我好似被全世界遺忘在這個冰冷的角落裡依舊茫然，依舊一陣陣的失神，直到手機鈴聲響起，才被喚醒。

    我翻了一個身艱難的從床頭的柜子上拿起了手機，看了看號碼卻意外的發現是顏妍打來的。

    我猶豫了很久才接通了顏妍的電話，我沒有先開口，等待著顏妍的質問，這個時候恐怕方圓已經告訴了她今天所發生的一切。

    「昭陽，你在哪兒呢？」顏妍的聲音並不像我想像中那麼嚴厲。

    我因為意外習慣性的愣了一愣才回答，道：「住的地方啊。」

    「吃晚飯了嗎？」

    「沒吧。」恍惚中我如是回答道。

    「沒吧？……你這是傻了嗎？吃沒吃飯你還給我一個這麼模稜兩可的答案！」顏妍哭笑不得的對我說道。

    於是我立刻給了她一個肯定的答案：「吃過了。」

    「吃的什麼？」

    我終於不耐煩地說道：「我要不要今天上了幾次廁所都和你匯報一下啊？」

    顏妍沒好氣地回道：「德行，別裝了，趕緊來我家吃飯。」

    「不去，你們家老公不待見我！」我堅決的拒絕，實際上卻是害怕面對方圓，無論我有多么正派的理由，終究還是毀了他和陳景明的工作前途。

    「那咱們單獨出去吃，今天聽方圓說你辭職了，問他什麼原因也不說，老是沉著個臉……」顏妍沒有說下去，但意思已經很明顯，她想知道我為什麼辭職，方圓為什麼沉著臉，我又為什麼說方圓不待見我。

    我稍稍權衡了一下，答應了顏妍單獨出去吃飯的要求，有些事情離開這座城市之前，至少要和她說清楚，最後也希望方圓能夠理解我，原諒我。

    ……

    我在和顏妍約好的餐廳外等待著她的駕臨，因為顏妍開的是馬自達6，我便格外注意來往的車輛中是否有馬自達6，可是最後在我面前停下的卻是一輛紅色的凱迪拉克CTS，仔細看了看才發現是簡薇的車，然後便看到了坐在車裡的簡薇和顏妍。

    顏妍這個巨坑的女人，說和我單獨出來吃飯，卻帶來了簡薇……一閃而過的不滿之後，我又深深的疑惑，為什麼簡薇會來，難道這些天她一直待在蘇州沒有離去嗎？而顏妍是否已經告訴她：米彩只是被我生拉硬扯成的冒名女友？

    這些不解，讓我意外，讓我忐忑，又有些許的無地自容，因為以我對顏妍的了解，她在得知米彩不是我的女朋友後，一定會告訴簡薇的。

    心中再次嘆息，這似乎又是一個雪上加霜的夜！

    第063章 離開前夕2

    簡薇停好車和顏妍兩人一左一右從車裡走了出來，我看了看二人，卻沒有言語。

    餐廳里，顏妍和簡薇坐在一邊，剛坐穩，顏妍便開口對我說道：「說吧，你為什麼辭職了，就昨天我還聽方圓說，這次你幾乎鐵定能坐上你們寶麗百貨企劃文案組組長的位置！這也太突然，太不符合邏輯了！」

    「在外面飄了這麼多年，飄累了，想回去了。」我笑了笑，以一副很輕鬆的姿態說道。

    顏妍表情很嚴肅，道：「這肯定不是真相，昭陽，你有什麼難處就和我說，行嗎？」

    「工作都已經辭掉了，你真的沒有必要追根究底的問下去了，只希望你能告訴方圓，我不是他想的那種為了巴結女人、為了自己利益出賣上司和兄弟的人渣……過些天我就回徐州了，在這座城市我不會帶走任何東西，因為我什麼也沒有得到，包括方圓所以為的利益，我乾乾淨淨的走。」我說著不顧兩個女人在場，點上了一支煙，心中儘是低落，當我真的要空空如也的離開這座城市時，才發現最該奮鬥的這些年就這麼被自己渾渾噩噩的給荒廢掉了，所以我只能帶著一副沒用的皮囊從蘇州回到徐州。

    顏妍揮手驅散掉被我吐出的煙霧，言語激動的對我說道：「昭陽，我不懂，你好不容易在這座城市，在你們公司看到前途，為什麼要辭職，為什麼又決定回徐州，哪怕辭職了，也可以找其他工作的嘛，你真的就甘心這麼灰頭土臉的離開蘇州嗎？」

    我被顏妍說到痛處，沉默了許久才說道：「我一直活得灰頭土臉，有什麼不甘心的。」

    這個時候一直沉默的簡薇終於開了口：「你回去了，那你的女朋友呢？」

    我有些詫異，難道顏妍並沒有告訴簡薇，米彩其實並不是我的女朋友。

    簡薇一直看著我，等待我的回答，我則看向顏妍，顏妍給了我一個眼神，示意她並沒有告訴簡薇這件事情。

    我隨即說道：「分手唄，這不就一句話的事情嗎？這年頭誰還指望談一段愛情，就奔著白頭偕老去啊！」

    我的這句話是帶著情緒的，因為簡薇和我分手時，就只是簡單又決然的對我說了句「分手。」

    簡薇再一次用那種複雜的表情看著我，猶如上一次她接受向晨表白前的表情。

    這一次我並沒有躲避簡薇的眼神，就這麼和她對視著，我和她許多年的感情都因為她的一句分手而崩塌，難道還有必要去在乎和米彩那份根本不曾存在過的愛情嘛。

    顏妍有些尷尬地看著我和簡薇，最後我終於在沉默後向簡薇問道：「你為什麼和顏妍一起來找我？」

    簡薇並沒有回答，顏妍代替簡薇解釋，道：「簡薇這些天一直在蘇州，今天晚上我們約著一起去做SPA，正好吃過飯一起咯。」

    我點頭，這算是個很合理的解釋，只是仍不解簡薇為什麼一直待在蘇州沒有離去，但我不打算問，因為和我沒有一絲關係。

    ……

    吃飯中話題又被扯了回來，顏妍苦口婆心的對我說道：「昭陽，離開蘇州的事情，你還是再好好考慮、考慮，回到徐州一切都是未知……」

    我搖頭很認真地對顏妍說道：「不用考慮了，離開這座城市對現在的我而言是最好的選擇，你能約我出來吃這頓飯我真的挺開心的，至少我也不是一無所有，還被人惦記著。」

    顏妍嘆息，聲音有些哽咽，道：「我一直把你當弟弟，這不是捨不得你嘛！看你一個人苦了這麼多年，好不容盼到熬出頭的日子，又這麼突然的辭職了……唉！這都什麼事兒嘛！」

    顏妍的話讓我心裡很不好過，更不想讓她難過，於是強顏歡笑，道：「你都升級為少婦了，就別整天把弟弟掛在嘴邊，我還在最黃金的青春期絢爛著呢！」

    顏妍苦笑，也沒有再言語，確實也沒有什麼好說的了，因為一切已經塵埃落定，留在這裡不一定對，回徐州也不一定錯，我現在唯一希望的便是方圓能夠理解我，若干年後我再來到蘇州，我們還能互道一聲兄弟。

    吃完飯，簡薇便開車載著顏妍離去，我獨自站在餐廳的門口沒有離去，又一次抽出香菸盒上的薄膜，覆在眼前抬頭看向星空，除了被霓虹映襯的鮮亮的天，我依舊沒有找到那座晶瑩剔透的城池，更看不到那個長發垂肩的女子。

    一邊抽著煙，一邊隨著人群走在紛擾的街道上，不知道走過了幾條街，我回到了住處，機械的打開門，甚至懶的洗漱，和著衣服用被子將自己捂得嚴嚴實實，然後在密不透風中找到一絲少得可憐的安全感。

    夜已經深不見底，唯一讓我覺得自己和這個世界還有聯繫的手機又一次響了起來，我麻木的聽著，卻不願意接聽電話。

    來電鈴聲執著的響著，一遍又一遍，我不勝其煩，終於掀開了被子，從柜子上抓起手機，想直接扣掉電板換個清靜，卻意外的瞥到給我來電的是許久不聯繫的樂瑤。

    猶豫中，我還是接通了電話，隨即便聽到了樂瑤抱怨的聲音：「昭陽，你怎麼這麼久才接電話啊？」

    「睡了。」我含糊著應了一句。

    樂瑤沒有再和我糾結遲遲才接電話的事情，用快樂的腔調對我說道：「你猜我現在在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