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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7:35:58 作者: 一度君華
    刪刪改改地打完辭呈,看了好幾遍總是覺得不滿意,到想改時,又無從下筆。於是心一橫就著這個打出來。

    將近中午的時候他和陳然他們一起回來,看到我時也是怔了一下,眾人都非常識趣,閉好嘴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他一直站在我辦公桌前,我抿著唇下了幾次決心,終於把辭呈遞過去:「秦總,我……」、

    玻璃上映出許多黑色的人腦袋,他沒有接,低聲道:「到我辦公室來。」

    我默默地跟進去,他關上門,拉了窗簾。然後就那麼站我面前,定定地看我。我不敢抬頭,這個我靠了很多很多次的朐口,突然變得好陌生好遙遠。

    「阿落。」他伸手過來,我幾乎條件反she地退了一步,幾近慌亂地遞上辭呈:「秦總,這是我的辭職報告。」

    他從我手上緩緩接過去,神色幾乎可以稱作黯然。短短的三百字,他看了不下十分鐘。

    「我們之間,就這樣了嗎?」他說這句話的時候還是沒有抬頭,我不知道該說什麼。其實東方落,是真的想斷掉所有的糾葛,完完整整地來愛秦晉。

    可是是你要退婚的秦晉,我並不怪你,畢竟這種事是個男人可能都受不了。可是現在你這樣問我,你要我怎麼辦呢。

    忘記你,不如忘記我自己 相忘誰先忘

    第八十七章:相忘誰先忘

    難堪的沉默,百葉窗上映出很多灰灰的人影,他拿了桌上黑色的原子筆,刷刷地在辭呈上籤上自己的名字,那個我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字跡,這一次竟然讓我覺得絲絲心痛。

    筆尖在最末一筆停頓,良久,他終於遞過來:」東方落,如果你覺得這樣是最好的,秦晉如你所願。」

    出來的時候陳然坐在我的位置上,修長光潔的指尖轉著我桌上的遊戲角色模型,似不經意地道:「真的要走了?」

    身後汪磊探出腦袋:「阿落你真的見著無岸啦?」我轉頭正要回答,陳然已經沉下臉來,他一看陳然臉色,頭往門後一縮,消失了。

    我不知道作何回答,還記得初來應聘時,那時候本是奔著策劃部的崗位來的,當時陳然面試,給了我的應聘任務是一款遊戲的解析。當時我用的案例分析就是天下。

    洋洋灑灑地五萬字,當時文末是怎麼評價來著……能夠真正留住玩家的,不是人設,不是收費方式,也不是江山美人,或許到了最後,真正能令人堅持下來的,只是模型與模型之間的感情。一切都是虛擬,除了感情。

    後來策劃師沒有應聘上,秦晉的回覆是太過理想化,不切實際。

    但是第二天遲八卦打電話給我,說是秦總看了我的資料附頁,問我總裁秘書有沒有興趣?附頁有什麼?我想了許久,附頁有列印出來的截圖,有燕丘的天空,有巴蜀的湖水,有江南的桃花。還有一張,是傳道場的截圖,上面一個團五個人,當然勿庸置疑,帶團的人是無岸。

    我以前從來沒有從事過這類輔助性的文職工作,難免毛手毛腳,做事浮燥,但也許是秦晉過於賞心悅目,又或者他對我要求不是十分嚴格,再或者是這份工作真的很清閒,我慢慢熟練,慢慢安分,慢慢遊刃有餘。

    當初那一份簡歷投出去的時候,又豈會料到今天的收場。

    「阿落,你有沒有想過秦晉為什麼要對你好?」陳然一手輕敲桌面,聲音平淡無波:「論姿色,你也就勉強算作中上之姿,論氣質,你比不上洛千,論家世,施洛伊比你好不知道多少倍。」

    他的臉色看不出表情,仿佛只是單單的陳述一件事:「你說,這麼優秀的秦晉,為什麼就單單看中了你呢?」

    我無話可說,是的,為什麼呢?

    「阿落,我想告訴你其實你不必覺得對秦有什麼虧欠,他那個人我太了解。什麼事都爭強好勝,不能接受任何人比他強。你要走我不攔著你,你有權利選擇去留,但是,你沒有對不起誰。」

    他說了這麼一通莫名其妙地話,然後起身離開了,我想不通這番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陳然剛一走,汪磊就進來,小心翼翼地在門外四處轉轉,探頭探腦了半天確定陳然不在,然後溜進來關門,聲音迫不及待:「阿落你真的見到無岸老大啦?」

    我、靠!!!!

    「你又是哪一隻啊???」

    「我?我嘛……」他理理頭髮,擺了個巨酷無畢的思想者造型:「我當然就是人見人愛花見花開車見車載的……」

    我無力地坐回椅子上:「別打臉。」

    「耶,想不到阿落你居然如此冰雪聰明……喔,這不是重點,關鍵是……你真的見著無岸啦?怎麼樣怎麼樣,帥不帥帥不帥?」

    「還行。」就在我的逐客令將要發出的時候他轉移了話題:「我就知道丫肯定長得帥,聽他的聲音就知道肯定很有男人味……」

    「其實……那個……他也不是很帥……」

    「那當然啦,汪磊在此,再無帥哥矣。」

    「……」我不明白為什麼一個自戀如斯的人,也可以這麼崇拜另一個人。

    「你不知道吧,為什麼我們在這個服,秦卻在白雲區。」他在我對面坐下來,我知道又是一段網遊舊事。

    忘記你,不如忘記我自己 或者,我們從未靠近過

    第八十八章:或者,我們從未靠近過

    「你不知道吧,為什麼我們在這個服,秦卻在白雲區。」他在我對面坐下來,我知道又是一段網遊舊事。

    「那時候秦和無岸在不同的工會,兩個工會的人常有磨擦,後來有一次……太久了我記不大清了,好像是我們工會搶了對方的BOSS,然後在眾人渲染中升級,秦公開挑戰無岸。」他說得興奮異常:「整個服的人都知道這件事,大家都議論紛紛。我們和秦在同一所大學,當時那傢伙可是校內風雲榜上高居榜首的人物,追他的女生可以從G市排到S市來。」

    他無奈地聳聳肩,倒是頗為遺憾的樣子:「只是丫的太花心了,女生平均三天一換,換到後來,校內稍稍有名一點的女生基本上都跟他有那麼一腿,這真是尤其可恨了。」

    「他?真的這麼花心?」我懷疑,實在是看不出來的樣子。

    汪磊擺手:「幾年前的事了,他這人就這樣,到手的東西總覺得沒有吸引力了,隨手就丟。」

    「為什麼整個學校都知道的事,還有那麼多女生願意跟他交往呢?」

    「因為……所有的女生都覺得自己會是特別的那一個。你敢說你自己不是這麼想麼?」

    我覺得心驚,是的,我從來沒有想到過秦晉有一天會不再愛我,就算他在我的辭呈上簽了字,我也不相信他心裡一點都沒有我。陳然說得對,洛千,施洛伊,很多人都比我好太多,可是我從來沒有想過……為什麼秦晉會愛我呢?

    或者在我心裡,我也以為自己會是比較特別的那一個。

    「後來在另一次磨擦之後,秦向無岸下生死戰書,輸了的刪號。那一次真的把我們臉都丟盡了,無岸不知道發了什麼神經,一直不出聲,大家都道我們是縮頭烏龜,當時然一怒之下,差點代替老大出戰。」他滿臉神采,露出嚮往的神色:「後來老大讓我把秦組上過一個副本,兩個人都是主力,DPS高得嚇人,打起來很輕鬆,副本完了後老大把我們都踢了,就他和秦……」

    「後來?」

    「後來兩個人不知道做了什麼,秦魔獸的號再也沒有上過線。我們問無岸,他什麼也不肯說。然後天下就內測了,當時還刪檔的,兩個人轉戰天下,正式開服的時候,卻選了不同的區。」

    這不像是我所認識的回頭無岸,我還記得最開始悍匪殺了他五次,後來他拼著開了兩個多月的箱子把真-天域一套湊齊,這種個性怎麼會選擇隱忍呢?

    我問汪磊,他以看一個白痴的眼神看我:「雄性動物在自己在意的雌性動物面前,總是特別愛面子一些,魔獸裡面的無岸,可是勝負如浮雲的那麼一個人。」

    我搖搖頭,我想不是的,他總覺得自己必須最強,才可以保護自己想要保護的人。

    「頭兒,」市場部的小周敲門:「頭兒你電話。」

    汪磊收起了剛那種近乎孩子氣的崇拜,這時候的他終於有了點市場部經理的樣子,不耐煩地應了一聲知道了,然後起身推門出去了。

    我開始整理工作日誌和交接表,按照公司規定,提前一個月提交辭職申請,不過按目前的情況來看,秦應該會提早安排人來接手的。

    隨著汪磊離開,突如其來的安靜,我下意識看看玻璃牆,視線被百葉窗遮擋,連鍵盤的敲擊聲也聽不見,不知道他在做什麼。

    晚上剛到下班時間,我第一次踩著點走了,不知道自己在躲避什麼。

    回家再上遊戲,許多好友都發來信息,依然有副本請求的,有讓幫過任務的,有純粹欠抽的,仿佛一點也未曾改變。

    這世界就是這樣,不管什麼人來,什麼人去,永遠面不改色。

    拉著長長的好友名單,我突然很想念悍匪。這個時不時隱身於大荒的刺客連消失也是如此的神秘沉默。

    而滾動的天下頻道,那些天天必詛罵他的信息也終於隨著他的消失而消失了。我在八卦田組了個野隊刷黃泉,一直心不在焉,在蜃華之氣那裡終於是死了一個刺客和一個小號,團長沒好氣地問了聲:醫生在做什麼?

    我不知道作何回答。

    第二輪不想再和這團所謂的「效率隊」下,在好友欄裡面群發信息:「哪位打手陪我下黃泉?」

    [好友]回頭無岸對你說:在溪木,等我一下。

    [好友]生死無常對你說:我一個人很慢,再叫一個。

    [好友]傀儡師對你說:在劍域,等一下。

    [好友]別打臉對你說:在劍域,等等。

    [好友]戰盡江湖對你說:兩個人刷黃泉,抽風啊。

    ……

    系統:天堂有罪向您發出入團申請。

    系統:天堂有罪加入團隊。

    系統:成功開啟黃泉幽境副本。

    我傳送進去的時候就看見他,一身法師的七十套裝,紅色的翅膀在背後輕輕舒展,甚是飄逸。

    終於,我不好意思再叫徒兒。

    法師本來就攻高,我跟他在身後只要保證他的生命安全就可以了。一路從虛心節刷到無常,我對天堂說了聲謝謝,他不吭聲,直接退團走了。

    沐湘妃一個人坐在湖邊的岩石上……小屋、竹林,幽靜得仿佛隔世桃源。

    我任她就這麼坐著,然後回身撲倒在床上,過了一陣老娘小心翼翼地進來,摸了摸我的額頭,又扯了被子蓋我身上,我假裝睡著了。她轉身出去時,輕聲嘆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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