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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7:35:28 作者: 一度君華
秦菜從白芨手裡接過了那個黑色的盒子,上面花紋古怪,也看不出是何材質。玄門天書,承載天道的符錄,如今就托在她的掌心裡。所有的目光都注視著她,等她打開天書,等待見證天道對於這個尊主是否認可。
秦菜在人前站了許久,最終她緩緩開口:「天書乃神聖之物,如此倉促打開,未免不敬。三天之後,本座焚香沐浴,再度打開吧。」
話落,她拿著盒子,逕自離去。
玄術師盡皆大嘩,白芨自然是隨秦菜離開。回到天廬灣,秦菜揮退了諸人,只留下幾個心腹。白芨這才問:「怎麼了?」
秦菜隨手把盒子遞給他,他打量了一番:「你懷疑這個被人動過?」呂裂石也湊了過來,仔細查看了盒子上的封印:「不像有人動過。天書在不羈閣,原本就只有尊主能動,長老要查命格的時候,如果不通過先知,也只有和使者一起從尊主那裡讀取。這個盒子的封印,且不說沒幾個人能打開,就算是打開了,絕對不可能原樣封回去。」
其餘人都沒有再說話,其實很明顯,他們與外界的揣測一樣----尊主肯定是擔心無法通過天道的認可,想要略去這一步。秦菜也沒有再多說,只揮手示意諸人都出去。
所有人都退了出去,她將盒子拿在手裡,好一陣子才緩緩打開----那個秩序的聖物,傳說中裝載著天書的盒子,裡面竟然空無一物。
什麼是天書?什麼又是天道?誰知道這個世界本來會變成什麼樣子?又是什麼力量讓它變成了現在的樣子?
整個玄門都臣服於天道,可是究竟誰見過天道?!誰為世界建立了善惡?誰審判、誰遵守、誰譴責?
這世界的規則,本就是弱肉強食、適者生存,從未改變過。
次日,秦菜重新召集呂裂石等人,細問天書的相關情況。呂裂石既然決定投效,說的還是非常詳細。他對秦菜只有一個要求----不要傷害呂涼薄。
「天書,玄門沒有幾個人見過。但是與它聯上的時候,確實可以查看到天道的走勢,甚至個人的命格。」呂裂石是原秩序的長老,是使用過天書的。他倒也能形容一番。秦菜突然想起一事:「我師父可有查看過天道?」
呂裂石細想了一下:「白河修成異眼之後,沒過多久,燕重歡就上位了,他避世遠走。看是看過,但是次數不多,後來營救你的時候,我與他曾經看過一次天書。」
秦菜便明白了,其實根本就沒有天書。燕重歡可以取代尊主使者的地位,是因為白河修成了異眼。他們看到的不過是尊主複製的一些片段。歷史已經發生過,很容易複製,未來尚未發生。也正是因為沒有發生,誰又真正知道將要發生什麼呢?
先知的身體被埋在不羈閣,魂魄與不羈閣融為一體之後,尊主可以操縱,這也正是為什麼燕重歡可以上位,白河必須遠走的原因。要瞞住一雙異眼製造假象,必定會花費更多的功德和靈力。
尊主不願消耗,當然就要趕走白河。為什麼天書要由先知通過尊主閱讀?就是因為先知的魂魄被嵌在尊主的結界裡,他想讓她看見什麼,她就只能看見什麼。
但是能不能說?
玄門信奉了這麼多年的東西,竟然只是一場騙局?根本沒有什麼天行者,天道根本不會選擇任何人去糾正它、執行它!就好像所謂的真龍天子一樣。
可如果說出去,其他人只會認為她不是天道選中之人,找藉口推脫。而且即使他們信了,他們將再也不會真心地信奉誰,尊主將不能再享有他們信仰積累的能量。
一個組織,有功必有過。即使沒有天書,福壽能量卻是在的。而秩序的功德再扣除過失,完全不能抵消。一旦信仰這部分能量失去,別說施展什麼五行逆轉之術,尊主根本就平不了組織的功德和過失這筆帳。
秦菜指腹磨娑著那個黑色雕花的盒子,為什麼要爬到這裡?為什麼要擁有先知的能力?當初一心要揭開尊主的真面目,也曾追求絕對的公平正義。可是最後站在這裡的是自己,又能怎麼樣呢?!
她聽見自己的聲音,非常淡漠:「通知所有人,三日之後,開啟天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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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六章:
第二百二十六章:
開啟天書,說來容易。卻要花費無數的功德和能量。
其實並不在存在天書,能夠實實在在地看到天道的過去和未來。它只是一個人為創造的結界,在這個結界之中,人為地製造出歷史和未來的幻象。歷史大家都知道,而未來又大家都不知道,是以無人能夠辯論這本「天書」的真偽。秦菜不比尊主,隨時都可以開啟,在功德方面,她真的是很窮。
她只有命令通陽子再度擴大資源部,大力斂聚福壽能量。
三天之期轉瞬即到,秦菜當著所有玄術師的面開啟了天書,經玄術師商議,由白河與白芨共同閱讀天書。白河與白芨同時讀取天書,那天書果然是複雜無比,浩如煙海。一個時辰之後,白河與白芨同時點頭,認可了這位先知。白河是個實在之人,即使他察覺如今的秦菜和從前已有很大不同,但是只要天道認可,他也絕不會否認自己親眼看到的事實。
玄術師們無法,也只得暫時認可了這位尊主。尊主初初繼位,玄門百廢待興,白河也只得留在秩序,為秦菜略盡綿力。秦菜還是非常優待他,但是當他提出希望能掌管稽查部的時候,秦菜拒絕了。她與白河並肩而行,聲音一如以往的溫和:「稽查部是見血的部門,師父宅心仁厚,還是別去了。」
白河不懂:「人間已除,稽查部只是查處玄門宵小之徒,不會頻頻見血。」
秦菜握住他的手,語氣真誠:「如今玄門人才凋零,就請師父執掌培訓基地吧,負責玄術教導。查處宵小事小,玄門興盛才是大事。」
白河點頭:「既然尊主安排下來了,我也斷無推脫的道理。」
秦菜拍拍他的手背:「師父這樣說,折煞徒兒了。」
白河望定她,神色倏忽嚴肅:「不管以前做過什麼,師父希望你既然承繼尊主之位,就全力興盛玄門,勿以惡小而為。」
秦菜淺笑:「多謝師父教誨。」
送走白河,陳科就進來。傭人在客廳奉了茶,他卻仍站在沙發旁邊,直到秦菜過來,方才行禮:「尊主。」
秦菜揮手示意他坐下,他方才落坐:「稽查部主要崗位都是自己人,當無礙了。只是……資源部最近規模非常大,秩序里有那麼一撥人也正睜大眼睛挑咱們的錯處,我還是擔心被人發現。」
秦菜輕聲嘆氣:「盡力遮掩。」
陳科點頭,秦菜突然又問:「江子矜怎麼樣了?」
這個燕重歡比較清楚,他站在沙發另一邊:「還是老樣子,器官使用時間越來越短,病痛難止。」
秦菜示意他拿來紙筆,開了一個清單:「按需準備。」
燕重歡是不會東問西問的,他答應一聲,拿著單子便找燕小飛準備了。
第二天晚上,秦菜命人將江子矜帶過來,在老爺子以前隱居的山谷作法事。江子矜知道秦菜不會放過她了,她現在於這個人,已經完全沒有價值。可是她沒辦法選擇,在那種環境之下,只要有人給她洗個澡,換身乾淨的衣裳,她什麼事都願意做。
地上各種稀奇古怪的符號中間,畫著兩個八卦,一個只有陰眼,另一個只點了陽眼。秦菜示意她在陽眼八卦中坐下,自己坐在陰眼八卦中,星月無聲,只有符幡飄揚在夜風中。
她念動法咒,江子矜不知道她要做什麼,耳畔全是風聲,什麼也聽不清。腦子裡有什麼東西被一絲一絲地抽了出來,她什麼也看不見,只覺得整個魂魄都像是要被抽掉一樣。
半個時辰後,她再睜開眼睛,心肺等器官又開始衰竭了,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壓仰在魂魄之上的那種說不清的沉重卻沒有了。秦菜站起身,她身後燕重歡上前扶了她一把。
「你身上罪孽已經清洗,可以再入輪迴。」她語聲冰冷,江子矜急促地呼吸,根本說不出話。罪孽是需要用功德去抵的,自己替換過無數活人器官,傷人無數,豈是尋常人能夠清洗的?她用功德來清洗自己的罪孽?
雖然意識已經很模糊,她仍不相信這個女人會這麼做。秦菜右手金色彎刀顯現,然後猛然抬手,一刀斬下。江子矜眼前就只剩下一片鮮艷。
燕重歡眼疾手快,以身相擋,那一片血盡潑在他身上,秦菜仍然纖塵不染。看著地上身首異處的江子矜,他難免也嘆氣:「尊主,你如今初掌秩序,正是需要功德平帳的時候,何必浪費在她身上?」
「反正負債纍纍了,不差這一星半點。」秦菜望著這一片溪流亭台,桃花遍開,她伸出手,粉紅的花瓣在她掌心徘徊,「你看,其實你所守護的,不曾幻滅。」
落英如有知,翩翩盈其衣。
然正在這時候,一隊人突然走近。
「你居然殺死了江子矜!」來人約有二三十人,領頭的正是白河。這時候群情激憤,燕重歡趕緊上前擋住諸人。白河眼神痛心:「為什麼?她畢竟是你師公的女兒。」
秦菜抬眼看他:「時至今日,師父還會聽信我的解釋嗎?」
白河答非所問:「周師叔也是被你殺死的,對不對?他乃玄門四君子之一,又豈會對月莧母子不利?你變了。」
秦菜用燕重歡的衣袖拭淨自己法器上的鮮血,語聲冷清:「既然師父已然不信,我又何必回答?」
她與白河擦肩而過,身後的玄術師下意識地讓開一條道。秦菜聲音冷淡:「既然來了,就幫忙把她埋了吧。也算是報答江葦竹師恩一場。」
話落,她大步離開,黑色的衣袍飛揚在風裡,將要融化一般。
第二天是尊主上任期滿一個月,雖然秩序內部大部分人對這位尊主並不認可,但是沒有人敢明面反對。故而這一天仍然舉行了秩序的祭天儀式,所有玄術師跪拜天書,行敬奉之禮。
完成這道程序之後,玄術師的信仰能量才真正開始啟用。晚上有聚餐,月莧本不打算來,但是整個家屬大院的女人小孩都參加,她便也帶著白羽過來了。
秦菜已經不參加這樣的聚會,現在的她更喜歡呆在天廬灣別墅的負一樓,哪也不去。燕重歡也極少出現,但他如今是尊主使者,他如果出現,通常就表示尊主有新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