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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7:35:28 作者: 一度君華
秦菜語聲清澈,仿佛也沾了血:「白判官長,餘事就交付於你了。願意追隨本尊主的,由燕重歡重新編制。不願追隨本尊主的,白判官長就送上一程,讓他們追隨濟昌而去吧。」 白芨應了一聲,秦菜便轉身離開。經過月莧身邊,她語聲仍淡:「這裡髒了,師母恐怕不宜居住了。」
月莧抬頭直視她:「你也要軟禁我嗎?」
秦菜淺笑:「師父外出不歸,我豈能任其妻女流落在外,為他人所欺?至於軟禁嘛……」她湊近月莧,笑容雲淡風輕,「師母實在太高估了自己的價值。」
月莧微怔,她卻已遠去。那背影仿佛融化在風裡,衣袂翻飛,飄渺如畫卷。
天廬灣。
白芨一直到晚上六點鐘方歸來。燕重歡已經準備好了晚飯,通陽子最近在忙著重設天廬灣負一樓的靈氣法陣,帶著桑骨泥人到處尋找布置陣眼的材料。現在還沒回來。而秦菜也沒有閒著,她畫了許多法陣,交給燕小飛和陳科。
燕小飛對於玄術遠在陳科之上,悟性也非同凡響。這法陣他倒也領會得來。白芨回來之後,自又是一番梳洗,然後他向秦菜上了一份統計表。這次雖然只是與周濟昌一個照面,但是殺死玄術師約有兩百餘人。
而這些跟在周濟昌身邊的人,俱是修為不凡。這在玄門,算是一次規模巨大的屠戮了。
秦菜躺在沙發上,白芨坐在她身邊,燕重歡給秦菜拿零食的時候,知道這位爺也是少不了的,很自覺地多拿了一份。白芨吃著水果撈,隨手看了一眼燕小飛的法陣圖紙。他頓時就明白了秦菜的意思----如今周濟昌已除,不羈閣那裡還守著呂裂石。
「今日之事,雖然我方大勝,但是死傷亦不在少數。如果再倉促逼迫呂裂石等人,縱然得勝,恐也是傷亡慘重。玄門經過尊主一事,本已是人才凋零。而今再這般……只怕即使先知成尊主,玄門也不存了。」他畢竟是玄門中人,雖然玄門分秩序與人間兩個派別,但是他終究還是不忍這樣殺戮同門。
正在此時,沙鷹回來。他本就是個無顧忌的,當下坐在秦菜身邊。秦菜靠在他雙腿之上,手裡用竹籤插了塊水果,很自然便餵給了沙鷹。如此親密之舉,大家都習慣了,燕重歡卻是看在眼裡----這沙鷹的地位,果不一般呢。
甚至……是白芨也難以比及的。
第二天,秦菜仍舊去了不羈閣。呂裂石已經知道周濟昌出了事,可秦菜是孤身一人前去。她沒有帶白芨,卻令燕重歡等人在呂裂石等人暫居的花棚遠處,布下了各種法陣。白芨率人於十里開外待命。
對於她的到來,呂裂石如臨大敵。倒是秦菜姿態悠然:「呂叔,好久不見了。」
從前她也曾喚過呂裂石一聲呂叔,而那時候的懵懂女兒,如今喚出同樣的稱呼,卻是高高在上。呂裂石簡直是心驚膽顫:「秦菜?周濟昌昨夜一夜未歸,莫非已然遭了你的毒手?」
秦菜輕掀袍角,在他旁邊的花架上坐下來。
那時候正值秋季,黃花燦爛。她坐在百花中間,綠葉相陪,一身黑袍竟說不出的風華絕代。
錦鏽成襯托。那麼一瞬間,呂裂石竟然不敢走近。秦菜隨手摘了一朵白色大雛jú,人似花一般明艷:「周濟昌冥頑不靈,竟然意圖謀害家師嬌妻弱女,幸得我及時趕到。如此惡賊,留之何益?」
呂裂石自然知道這是無中生有,周濟昌就算是腦子被門夾了,他也斷不至於殺害月莧母女。但他也知道秦菜不是來講道理的。
秦菜卻比他想得更直接:「三分鐘之後,呂叔如若不降,我便送呂叔連同諸位一起,追隨周濟昌而去。」
呂裂石悖然變色:「你難道當真想要殺盡玄門所有人嗎?」
秦菜端祥著手中盛放的雛jú:「當然不會,這許多人中總有那麼些不長眼的,是不願枉死的。只是嘛,我縱是殺不盡玄門所有人,至少是能殺死呂叔……父子二人的。」
呂裂石悚然,秦菜卻已長笑起身,她將手中雛jú遞將過去:「一分鐘。」
呂裂石低頭,只見那原本嬌嫩的白色大雛jú,不知何時已然變成了一截人骨。他失手一滑,人骨滑落在地,秦菜拾起來,那白骨卻又開出了玉一般的白jú。呂裂石額上沁出了冷汗,他當然知道白芨就在十里開外,這時候正虎視眈眈。而秦菜這邪法……當真是令人心驚。如今玄門,還有誰能與她為敵?
「尊主。」呂裂石退後三步,緩緩跪倒在地。
作者有話要說:
☆、天書
第二百二十五章:天書
周濟昌橫死,白河下落不明,呂裂石投向秦菜這邊。大勢所趨,秩序餘眾雖仍然心有疑慮,卻只能歸順於她。秦菜第一時間宣布廢棄原秩序不羈閣,將總部設在天廬灣行天雅閣。秩序餘眾多有不服,只是礙於形勢,不敢多言。
秦菜與燕重歡、口裂石、陳科、白芨、沙鷹等人協談了一番,議定仍按秩序禮制,由燕重歡作尊主使者,尊白河、白芨、呂裂石為長老。負責稽查部,呂裂石負責工程開發部,一應用人由其指定。其他諸人都無異議,唯有一件----秦菜要求保留判官部,仍由白芨全權掌管。
判官部這個部門,以往秩序是沒有的。它在人間的職能,一是培養守望者,所以其下有設守望者培訓中心。但是更重要的是,它掌有對組織各個成員的監控、甚至是生殺大權。一旦發現成員有異心或違背組織條例,判官部有權力在證實罪名之後進行處決。
這樣一個暴力執法的部門,權力實在過大,以往秩序的遺眾又如何能夠接受?
但是秦菜一意孤行,誰能攔得住?判官部,終於還是保留了。而秦菜在判官部之下又建立了玄門新秀的培訓基地,玄術由呂裂石暫代,外家功夫的教導由沙鷹負責。會議即將結束的時候,門忽然被推開。呂裂石的臉色當場就變了:「涼薄,你來這裡幹什麼?」
呂涼薄身後還跟著呂逸,寬大的墨鏡遮住了他的眼睛,看不清表情。
「我只想問你一句話,你把白河先生怎麼樣了?」他站在門口,手裡拄著杖。秦菜坐在會議桌的另一頭,左邊是呂裂石,右邊是白芨,她右手食指在平整光滑的桌面緩緩畫圈,呂裂石心急如焚:「此時秩序正在開會,豈有你說話的地方?趕緊出去!」
他本就生怕呂涼薄知道如今的情勢,早早便將他派往他處,沒想到這次呂涼薄沒先前好騙,中途趕回。秦菜語聲很輕:「今日會議到此為止吧。」她起身行至呂涼薄身邊,墨鏡之下那張臉的輪廓成熟了好些,與當年夢中所見幾乎重疊。經過他身邊,秦菜仍帶著淡淡的笑意:「我師父很好。」
呂涼薄仍然站得筆直,他聲音沉靜如水:「你到底是誰?」
秦菜頭也沒回:「你猜?」
天廬灣,秦菜躺在沙發上,燕重歡習慣了她懶懶地不動,把水果零食都幫她擺好。白芨沒回來,整個人間,他的判官部本應該是這次損失最嚴重的。但實際上,是整個判官部現在保存得最完整的。反倒是人間已經退隱的隱修被損失得所剩無幾。
不一會兒,沙鷹便開門進來。他傷還沒好徹底,現在雖然接手新手訓練營,但是秦菜派了黎明淵協助。黎明淵本來就被白芨視為左右手,拳腳功夫雖不比沙鷹,玄術就勝他很多,做事也是非常靠譜的。他一來,沙鷹倒是得了閒。
他一進門就在秦菜身邊坐下,隨手扯松衣領。秦菜依偎著他看電視,燕重歡坐在一邊看書。電視一般都是沙鷹在看,秦菜趴在他腿上睡覺。睡到中途,她突然抬起頭,在沙鷹下巴上親了一記。沙鷹拍拍她的頭,順便把她的頭摁下去----她妨礙自己看電視了。
很小的一個細節,看在有心人眼裡卻又不一樣。燕重歡很快給沙鷹拌了份意面。
秦菜初掌秩序,這幾天正是最忙亂的時候,許多人都是暫時隱忍,並不真心臣服於秦菜。而更多人卻是隨風倒的,如今秦菜任尊主,要想上位,自然只能為新尊主做出貢獻。什麼貢獻呢?
越來越多原秩序的人遭到舉報,理由各異。白芨其實並不願意如此大刀闊斧,他畢竟也曾出自秩序,雖然身在人間許多年,但同那些一心想上位的卑鄙之徒,還是有本質區別。而且立功於否,與他而言並不重要。
他只是看秦菜的意思,而出乎意料的是,秦菜居然也只是一笑了之:「明著反對的我不想再看見,默默腹誹的都列份名單給我,師叔也累了,休息一下吧。」
白芨也在旁邊坐下來,他最近是真的累了,不一會兒就睡著了。沙鷹把聲量調小一點,然後他又發現了自己懷裡的秦菜。他的手就不那麼規矩。
秦菜握住他在自己腰間亂揩油的手,既然也不生氣:「沙爺,你的手在幹嘛?」沙鷹恬不知恥:「沙爺不想看這個了。」
秦菜將他的手壓住:「不想看就換台啊。」
沙鷹將她抱起來:「沙爺想換你這台。」
秦菜笑了一下,沙鷹低頭碰了碰她的鼻尖,轉而又親吻她的臉,旁若無人地親昵了一陣,方把她抱起來去往負一樓。走的時候非常小心地繞過了熟睡的白芨。=。=
白河從陣法中走出來時,已經過去了十天。十天時間,新的秩序已經建立,尊主藍愁。白河的出現,讓已經歸於平靜的人心重新躁動不安----本就對秦菜不滿的玄術師們私下裡又重新集結。
對於秦菜的上位,白河出乎意料地保持了沉默。但是這些人不可能沉默,他們暗地裡圍攏在白河身邊。秦菜顧不上這些,當務之急,是需要找出原來存放在不羈閣的天書。
天書是承載天道軌跡的符咒,只要秦菜得到天書之後,能夠讀取其上符文,就代表天道對其的認同。秩序的尊主也是因為得到天道的認同,而使整個玄門信任了他這麼多年。不管這些玄術師怎麼反對,一旦她能讀懂天書,就代表天道授予其資格,這些人也不能再說什麼。
不羈閣被毀之後,天書一直沒被帶出,也不知道天書有沒有被毀。但是天書是天道留存之物,應該不會被輕易毀卻。秦菜一直在命人清理不羈閣的遺物,九天神雷幾乎深入地底六七米,清理非常困難,但兩天之後,終於有所發現。白芨把以前裝載天道的盒子找了出來。
天書出土,所有玄術師都到場。有人要求把天書先交給白河保管,白芨當然不會同意。秦菜趕過去時,原不羈閣舊址已經圍滿了人。秦菜到來,所有人自動讓開,白河在道路中間,與秦菜對視。秦菜緩緩行至他面前,笑意溫和:「師父,別來無恙。」
白河轉過頭,沒有說話。秦菜倒也沒多說,她行至白芨面前,白芨把裝載天道的盒子交給她。那個盒子已經被擦得很乾淨,但沒有人敢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