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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7:35:28 作者: 一度君華
    周濟昌與謝天安眼中都現了微不可察的一絲喜色,周濟昌喜者,玄門二害,終於都就此去除了。謝天安悅者,自然是人間再無權位聲望甚過他者。二人心思各異,卻都注視著這團呼嘯而至的雷火。白河和呂涼薄搶身欲往,被周濟昌著人攔住,白芨未動,雷火轟然砸落,如同隕石一般帶著毀天滅地的力量。

    整個三畫職中,那麼多的法陣全然不堪一擊,頃刻間毀於一旦。

    熊熊火光之中,不見尊主,也不見秦菜。周濟昌大鬆一口氣,一臉沉痛:「為了維護我玄門正義,先知大人……與尊主同歸於盡。我在此倡議,我玄門同道於此立碑著傳,永不忘先知高義。」

    謝天安立刻接話:「想不到我等玄門同道竟然被這個尊主矇騙了這麼多年,如今罪首已除,當重整秩序才是。」

    周濟昌看了他一眼,淡然道:「先清點各自傷亡人數,待撫恤家屬、救治傷員之後再議吧。」

    白芨和白河等人卻都奔向燃燒的火堆之中,極力搜尋。白河擁有異眼,縱然大火沖天,他卻視物清晰。不一會兒,他衝到一堆廢墟之下,用力攥住什麼往外拖。大火燒焦了他的雙手,九天雷火,那是法咒不能隔絕的能量。但他依然緊攥著,全無放手的意思。白芨很快也發現了,上去一併往外拖。

    桑骨泥人也上去幫忙,不一會兒,幾人合作,還真把什麼東西從九天雷火中拽了出來。周濟昌和謝天安俱都是面色一沉,但見他們拖出來的東西已經被燒成了焦黑一塊。周濟昌三步並作兩步奔上前去,那焦黑一塊全然看不出是何物,只有白河以崑崙鏡中的靈力飼餵。不多時,那焦黑的東西一陣劇烈的咳嗽----竟然真的是秦菜!

    周濟昌暗恨白河多事,謝天安也是面色陰沉。兩個人正欲說話,只見那焦黑一塊突然幻化,竟成為人身。秦菜從地上站起來,似乎毫髮無傷。兩個人剛想說出口的話,就變成了:「先知無恙,實在是太好了!」

    秦菜扶著白河站起身來,又咳了幾聲方沉聲道:「先收拾殘局罷,我累了,餘事改日再行商議。」

    說罷,她便示意沙鷹與燕小飛隨她走,白芨還要留下來幫助人間諸人料理後事。燕重歡這時候也站了過來,打鬥的時候眾人都是損耗過巨,睏倦不堪,他卻是毫髮無傷。這時候他扶著秦菜,理所當然地離開了不羈閣。呂裂石咬牙切齒:「姓燕的這是什麼意思?就這麼讓他走了?」

    周濟昌也不齒這樣的反覆小人,當下冷哼一聲:「隨他去吧,這樣卑鄙無恥之徒,自然是聞腥而棲了。」

    燕重歡扶著秦菜往前走,燕小飛和沙鷹反倒是插不上手了。等離開眾人視線,秦菜扶住燕重歡肩頭,一口血噴了他一肩,隨後不省人事。她終於還是小看了九天雷火,三分之一的力道,幾乎真的要了她的命。燕重歡也不多說,直接把她送上車,連同沙鷹和燕小飛帶到了一所農家小院。院子外是果林,裡面則是一個小小的菜園,周圍種滿了花糙。涼椅下還有一架葡萄。這時候葡萄已經掛果,還未成熟。

    燕重歡把秦菜抱進屋子裡,沙鷹這才發現這屋子裡擺設樣樣精緻,顯然是經過精心準備的。燕重歡拿了藥,讓沙鷹給秦菜塗抹。沙鷹看了看藥,確定沒有問題,這才給秦菜全身都塗抹上。

    出來之後,燕重歡又給了他和燕小飛一人一管藥,然後示意:「水已經放好了,洗完澡出來吃飯。」

    大戰結束之後,洗個熱水澡,有一頓可口的飯菜,真的是一件美好的事情呀。沙鷹吃完東西,去秦菜房間,把秦菜摟在懷裡,美美地睡了一覺。

    燕小飛就不理解了:「師父,您這是?」

    燕重歡拍拍他的肩:「休息一下,然後通知白芨到這裡匯合。」

    白芨過來的時候,秦菜還沒有醒。燕重歡安排他也梳洗了一番,換上了乾淨的衣服。他也沒說什麼----燕重歡這是明顯的投效之意。現在的秦菜不可能拒絕他,那麼他們又何必再與之為難?

    而令燕小飛等人沒有想到的是,秦菜在這裡一睡一個月。周濟昌也是個敏感的人,如何不知道秦菜一定是傷得極重?他雖表面不動聲色,但暗地裡卻派人四處搜尋。謝天安也派了人四下暗尋,白芨也只能減少在這裡出入,以免暴露秦菜的行蹤。秦菜身邊就剩下燕重歡、沙鷹和燕小飛照看。

    好在她睡得乖,燕重歡只是一天餵她一點湯,再由沙鷹固定清潔她的身體就行了,也不怎麼費心。

    而一座小小的農家院落,又怎麼可能長時間擋住謝天安和周濟昌等人的眼線?

    十餘天后,周濟昌的人先行殺至。秩序的人可不認秦菜這個先知,雖然膽寒於她的實力,但更證明此人留不得。燕重歡倒是堅決,當場和秩序一場惡戰。幸得沙鷹等人在場,殺退秩序兩百多名玄術師。但尚來不及休整,謝天安的人殺至。這次燕重歡、燕小飛都負了傷,沙鷹更是中了一飛劍。

    幸好白芨帶人來救,周濟昌的人無法,只能撤退。小院是不能呆了,白芨帶著秦菜和燕重歡等人再度轉移。還好燕重歡留了後招,又轉移去了另一個小院。這次更加僻靜,諸人求藥不易,傷藥都用得非常節省。

    而周濟昌和謝天安都知道,這次雙方交惡已不可避免,如不趁機置她於死地,必成大患。遂結成同盟,再度攻殺。迫不得已,白芨將秦菜等人遷入深山,山中取水不易,環境更為艱難。

    桑骨泥人只得向黃瓜借藥材和生活必須品。黃瓜是條勢利瓜,而此時形勢,於秦菜一方大為不利。他就欲倒向周濟昌這邊。桑骨泥人揪住這位黃總的衣領一頓暴打:「你敢出賣菜菜,我醃了你!!」

    黃瓜理理衣領,很是語重心長:「植物聯盟不是解決問題的關鍵,如果她死了,這群人肯定不會有好下場。情勢你也看見了,現如今最有可能一統玄門的是周濟昌,你趕緊向白河投誠。這樣肯定會有一條生路。」

    桑骨泥人暴怒:「我就不應該認識你,你個漢jian!賣國賊!早知道當年……」

    黃瓜抬手擦了擦它的眼睛:「好了,這是幹嘛啊,我又沒說出賣她的位置。唉好了好了,咱們等她死……」

    「砰!」桑骨泥人是真急了眼,右手變成了桑枝,一巴掌打在他頭上,「菜菜才不會死!」

    黃瓜嘆了口氣:「行行行,她不會死,她長生不老好吧?」

    桑骨泥人強盜一樣伸出手:「藥!」

    黃瓜一臉無奈:「你手也傷了,這些藥藥效極佳,你自己用。」

    「我不用!其他的藥也要這種!」

    「嘖,我說你講點理好嗎?這些藥都是要錢的,現在他們又出不起錢……喂,這些藥是外敷的!別吃!讓你別吃!!」

    「姓黃的你聽著,總之我現在是沒錢的,你不給藥,我就死給你看!」

    「我……你……好!給藥!」

    「要跟這盒一樣的!」

    「好。」

    「現在就要!」

    「好。」

    ……

    而秩序和人間原本的結盟,很快就出現了問題----如果玄門重組,到底誰說了算?秩序這邊當然是力擁周濟昌和白河,人間又怎麼可能同意?一直在擁護謝天安和藍愁。但是因為藍愁最近一直沒有出現,謝天安倒是占了風頭。

    明爭暗鬥一直沒有停歇,秦菜足足睡了一個月。醒來時她靠在燕重歡肩上,燕重歡正在替她梳頭。她的頭髮最近也掉得特別多,燕重歡用了一種特別的頭油,勉強抑制。

    秦菜張開眼睛看了一下,又被光線刺激得閉上眼睛。燕重歡簡直是欣喜若狂:「你醒了?」

    他隨即把燕小飛叫進來:「通知白芨他們,先知大人已經甦醒。」

    白芨、沙鷹等人來得很快,秦菜眯著眼睛勉強把他們都打量了一遍。沙鷹坐在她身邊,領口裸-露處好幾道傷口,秦菜抬手撫過,桑骨泥人撲上來,抱著秦菜一通亂搖:「臭黃瓜說你要死了!嚇得我幾夜沒睡覺!」

    秦菜看見它手上的傷痕,不過才一個月,她手下的一眾戰將精英,幾成喪家之犬。她喝了幾口水,才勉強開口:「通知我師父,我要見他。」

    燕重歡略微猶豫:「在這裡?」他怕秦菜不知情,趕緊補充,「這段時間謝天安和周濟昌一直四處追查我們下落……已經多有死傷。如今……」

    秦菜頭痛欲裂,眼睛也沒睜:「去。」

    燕重歡想了想,隨即命人去找白河。

    白河來得非常快,這些日子他也一直擔心秦菜。秦菜這一次是真的損傷嚴重,但她的意識非常清醒:「師父,新的尊主你可有意擔任?」

    白河以帶來的靈水餵她,雖然不會有太大作用,但是總也了勝於無:「菜菜,師父志不在此,且尊主一職即使真的要推選,也是周濟昌輩份更高,更加適合。」

    秦菜五內俱焚,依然勉強開口:「如果師父有意,我必鼎力相助。此事必成。師父仁厚,若任尊主,定會有人間舊部一條活路。若師父執意推辭,尊主一位,我會自己去取。」

    白河微怔:「你如今傷勢沉重,這些事情容後再想吧。」

    秦菜搖頭:「師父再考慮一下,我所言字字發自肺腑。師父若上位,順理成章,我若上位……」她言語間仍帶笑意,卻字字鏗鏘有力,「必將白骨鋪路,鮮血為薦。」

    ☆、嚇破膽

    第二百二十一章:嚇破膽

    秦菜的話,白河沒有聽進去。即使她想要取尊主之位,也不大可能吧?畢竟人間有謝天安,秩序有周濟昌。此二人不論聲望、資歷都長她甚多。白河只當她還是當年的孩子氣,溫言勸慰:「師父不知道他們竟然暗中下此毒手,周前輩那一邊,師父自會阻止,謝天安那邊就需要你出面了。如今你已醒轉,量他也不敢再生事端了。」

    秦菜卻還記得自己的話,她望定白河:「師父是真的不取嗎?」

    白河搖頭:「尊主一職,責任重大。如今玄門人才凋零,師父自任德薄,還是由周前輩決定吧。」

    秦菜點頭,似乎白河的心思早在她意料之中:「好吧。」

    白河要趕著回去阻止周濟昌對秦菜眾人的追殺,這時候也沒有久留。秦菜傷勢沉重,就由沙鷹代為相送。待他出去之後,燕重歡還是有些擔心:「他不會泄露我等行蹤?」

    秦菜看了他一眼,似乎這時候才注意到他的存在:「你什麼時候投靠過來的?」

    燕重歡展顏一笑,他其實生得非常俊美,這一笑更顯風流:「問這樣的話太傷人心了,從第一次見面那時候開始,我就說過心儀先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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