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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7:35:28 作者: 一度君華
「犯傻,這個人敢這麼做,說明他有十足的把握,換句話說,他有恃無恐。說明這個兇手不僅很了解那個丫頭的個性,而且同樣是那個丫頭身邊非常重要的人。不一定重要過談笑,但是絕對比死的談笑重要。」
燕小飛目瞪口呆,燕重歡完全不在場,卻比他這個事事看在眼裡的人明白一百倍。他喃喃道:「可是這個兇手既然已經有這麼重要的地位,為什麼還要殺掉談笑呢?」
燕重歡嘆氣:「你看不透啊孩子,人間如果不同秩序死戰,那個丫頭就出不了頭。她是秩序白河的徒弟,嫡傳弟子!人間如非人才凋零,豈能讓她掌權?她只能在星宿廳那個文職部門,一輩子受陸少淮和人間各長老壓制。」
燕小飛驚得倒吸一口涼氣:「所以這個人殺掉談笑,全是為了她?」
燕重歡點了根煙:「所以這對你而言是個時機,你不比那個總教官睿智,又不比談笑的玲瓏心思,如果二人皆在,如何能被委以重任。」
燕小飛只覺得渾身發冷:「可是,師父為什麼會覺得她會重用我呢?她身邊隨時候可以提拔出人替代談笑的。」
燕重歡彈彈菸灰,燕小飛趕緊捧過菸灰缸。他輕嘆一口氣:「師父在秩序,雖不說一言九鼎,至少也算是有點份量。她留著你,並且重用你,就等於給我師徒二人皆留了一條後路。師父有這樣一條後路,若真到了存亡之際,難道真的會和秩序共存亡嗎?秩序本已是危如累卵,若師父再存異志……」
他沒有再說下去,燕小飛在看他的傷勢:「可是他卻把師父傷得這麼重。」
燕重歡敲敲他的頭:「師父傷得這麼重,為什麼沒有死?呂裂石剛出不羈閣就遇襲,為什麼也還活著?小飛,以後師父不再事事都為你解惑了,你要學會分析,有自己的主觀判斷。侍候人的活是門你萬想不到的學問,人云亦云的是奴才,可有可無。遇事少言多思,多親近沙鷹,萬不可操之過急。」
燕小飛突然跪下來,給他嗑了三個頭:「弟子從前,讓師父操心了。」
燕重歡摸摸他的頭,他的弟子,雖然腦子發育得晚,但總算也開始成長了。
「待會回家,沙鷹問你去哪了,你如何答?」他低聲問。燕小飛略作沉吟:「徒兒買點宵夜回去,就說準備晚飯了。」
燕重歡用力敲了一下他的頭:「再想!!」
天啊,這要什麼時候才能開竅啊!!
燕小飛回到天廬灣的時候,沙鷹正躺在沙發上看電視,秦菜團成一團,把腳擱在他腿上。燕小飛是真的買了宵夜,進門先把沙鷹亂丟的鞋子收好。沙鷹這才問了一句:「去哪了?」
燕小飛把吃的放在茶几上擺好:「去看我師父了,他傷得不輕,我不放心。」
沙鷹這個人是真的欠揍,當即就接話:「喲,他還活著?!」
燕小飛哼了一聲,懶得理他,逕自去房裡拿了毛毯給秦菜蓋上,然後他在秦菜旁邊坐下來,把她放在沙鷹腿上的腳抱過來擱在自己雙腿上。很自然的動作,沒有絲毫做作。
第二天,人間總部傳來消息,秩序偷襲了逍遙閣。因為事先沒有準備,逍遙閣不論男女,一律被屠,血流成河。逍遙閣是陸少淮的根據地,對此他震怒無比。第一個受訓斥的當然就是星宿廳----這麼重要的事,先知竟然沒有提前報備。秦菜與眾長老研究了一番,確定是秩序的人試圖蒙蔽先知的靈覺。天道中存在的變數實在太多,即使是先知,也不是全能的。
而秩序既然號稱維護天道,對於天道運行的軌跡,他們當然非常了解。只是秩序居然也走出篡改、蒙蔽天道這一步,可見實在是黔驢技窮了。
應果兒向陸少淮進言----放棄所有人間據點,全力進攻不羈閣。
這個方案一經提出,人間還是有些膽寒----秩序的尊主,到底還在不在?萬一他還在,他可是能夠改變天道的。而且這位消聲匿跡這麼多年的傳說人物,如今修為又到了什麼地步?
一旦進攻不羈閣,而他還在的話,不羈閣,只怕會成為人間眾人的修羅地獄。
陸少淮久久沉吟,最後一步啊,偏偏舉棋不定。最後他仍是看向秦菜:「先知意下如何?」
秦菜對他的態度一直都非常恭敬:「無論尊主在或不在,都改變不了如今秩序和人間的形勢。事已至此,不論勝敗,藍愁願作先鋒,協同白判官長,一探不羈閣虛實。」
她這話一出,在場許多高管都鬆了一口氣----有替死鬼了,暫時賣命也輪不到自己了。自然當場溜須拍馬,將先知的高風亮節給大大地恭維了一番。秦菜也沒和他們羅嗦:「請二爺恩准。」
陸少淮看了一眼白芨,白芨倒是無所謂,反正如果人間要直接進攻不羈閣,他這個判官長怎麼說也是首當其衝的。陸少淮一拍桌子:「白芨,撥給你長老一百六十名,判官部的人,你自己調配吧。」
白芨應了一聲,轉頭看了一眼秦菜。
第二天,白芨同秦菜率人圍住了三畫職業中學,兵貴神速,一經到達,白芨立刻下令對三畫職中所有秩序的人進行屠殺。不羈閣是個接引法陣,陸少淮撥的這批長老,就是為了齊齊施法布置另一個法陣,嚴防不羈閣撤走。他們立刻開始結成結界。
呂裂石等人也沒料到人間居然有這樣的膽子,連尊主的威懾都可以視若無物。這時候匆匆返回,但見三畫職中已是血肉橫飛。許多玄術師因施法過度,爆體而亡。
「秦菜!!」呂裂石一眼看見了白芨身邊的人,一身黑色連帽長袍,短髮奶白,因為陽陰二氣都靠異眼中和,她的皮膚白得近乎透明。果然是秦菜!呂裂石有些氣急敗壞:「你竟然為了那個談笑,挑起秩序與人間決戰!你根本就是個魔鬼!!」
秦菜把玩著半月型的金色法寶,腕間冤孽流光浮動,她聲音帶著笑,竟然很有幾分優雅:「我本來就是魔鬼啊,七年前秩序追殺我的時候,不就已經下了定論了嗎?」
呂裂石一時語塞,這不僅是個魔鬼,還是個厚顏無恥的魔鬼。身邊的人一批一批地倒下,血濺到身上,腥氣令人膽顫:「秦菜,你那個助理的死和秩序無關,你到底在發什麼瘋啊!」
「是嗎?」秦菜淺淺一笑,手上的法寶光芒刺目,「還請呂長老親自去向他解釋一下。」
呂裂石本也是個聰明人,他說這些也是希望能拖延一些時間,等待其他人來援。而秦菜完全沒有片刻停頓,白芨開路,這些人又哪裡是其對手。呂裂石率人抵擋,他也深知,一旦不羈閣失陷,從此以後,秩序就算是土崩瓦解了。
不過十分鐘,白河、燕重歡都匆匆趕來。雙方對恃,人間的人才不得前進。秦菜站在三畫職中的教學樓前,笑得千嬌百媚:「師叔,告訴你一個事兒,你別怕。」
白芨莫名其妙:「何事?」
秦菜笑得幾乎彎了腰:「秩序的尊主還活著。」
……
白芨真的是忍了好久,才沒有罵髒話:「那我們這次帶這麼多人來,是送死的?你不會真的是白河派到人間的內jian吧?」
秦菜輕撫他的肩頭,笑比暖陽:「所以別輕敵,保命要緊。」
白芨很快就明白了那句別輕敵是什麼意思--秦菜輕盈地躍過前面的判官,她的法寶,是一把半月形的彎刀,尾端綴著長長的金鍊,她持刀而立,右手掐訣,一切接觸的東西全部化為泥雕。
--五行逆轉,反噬和消耗都是非常大的。元素轉換越複雜,越難持久。她直接把人還原為土,算是節省能量了。這種逆天的術法,很快就在秩序之間引起恐慌--身邊的同伴,突然變成了泥像。但是他們的眼睛裡還流露出痛苦、驚怖和絕望。
人群之中尖叫四起,秦菜一步一步走向三畫職中,秩序稽查步步後退。
明明穩占上風,白芨卻不敢有半點鬆懈----秩序的尊主,真的還活著?!
他發現自己手心開始出汗,既緊張,也興奮。秦菜示意他不要進去,自己搶先一步攻擊呂裂石。呂裂石法寶一亮出,立刻也遇到了和燕重歡同樣的尷尬----化作了水滴。他心下驚恐,符咒尚未祭出,秦菜手中一團魔火已然撲面而來。
大凡玄術師,拼的是爆發力和持久力。爆發力,同樣的術法,施法速度的快慢,波及範圍的大小,在不同修為的玄術師手裡,這些都是完全不同的。而持久性,比的就是消耗,誰的法術消耗小,誰的魂魄靈氣儲藏量大,誰能堅持的時間更久。
所以符咒以及施法程度的簡易,是所有玄術師研究的課題。
這次一交手,呂裂石就肝膽欲裂----他絕非眼前人的對手。這真的是當年那個丫頭?
秦菜根本沒有使用五行逆轉之術,她在呂裂石祭出一張符咒的時間裡,連續祭出四張符咒。呂裂石被火燒得一身狼狽,再也不敢出手了。秦菜這才繼續往前走,秩序的殘黨在後面顫顫兢兢地跟著他,白芨也率人隨後。秦菜站在八號教學樓前,不羈閣,真的好久沒來了。
她抬腳,正欲上樓,突然,周圍響起一種奇怪的聲響。眼前的教學樓片片開裂,轉眼變成了一輪透明的圓月。月亮中心的陰影,隱約是一條小河,河邊半蹲著一座玉雕。小河流水的聲音越來越清晰,仿佛響在每個人耳邊。月亮的光芒非常柔潤,祥和如同佛光。
突然地,流水聲中夾雜著一種清脆的聲響,像是……像是什麼東西碎裂開來。
「尊主!是尊主!!」秩序的人突然就精神大振了!原來尊主真的還活著,一直都存在!
圓月中央,那座玉像片片碎裂,紫氣突然浸透了整輪圓月----傳說中,仙靈之氣,就是紫色。人間這邊不可避免地發生了騷亂,秦菜站在原地,月心的人緩緩站起身來,沖天紫氣之中,只看見他長長曳地的衣袂。他抬眼望向身下仰頭瞻仰的人群,聲音很輕,卻是一種判決的語氣:「擾亂天道者,罪入阿鼻。」
殺氣漫延開來,激起人心底埋藏的恐懼。他輕抬左手,微微掐訣,輕聲道:「雲聚。風來。」
原本晴朗的天空瞬間烏雲密布,狂風驟來!秦菜突然抱住白芨,寬大的黑袍隨風揚起。白芨一怔,但見狂風過處,無數人血肉橫飛、身首異處。這才是真正的神,他掌握著眾生。當你站在他面前的時候,再強的人也只能如螻蟻般卑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