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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7:35:28 作者: 一度君華
    他先前還勉強維持著冷淡,隨後眸子裡便有了些恍惚迷離之色。秦菜掐了個訣,是沙鷹常用的法咒,可以提升身體和靈魂的契合度,讓身體比平時敏感百分之二十。她一施術,白芨就發覺了。他握著秦菜的手,最後慢慢鬆開,身軀微微後仰,靠在椅背上,完全把主動權交給了她。在沉淪之前,還勉強問了一句:「沙鷹教的?」

    秦菜毫不掩飾:「嗯。不過我學到的不多。你有空可以找他試試,他手藝好著呢。」

    白芨於是閉了嘴,再不跟她說話。

    約摸過了十五分鐘,白芨猛然摁住秦菜的手,隨手把辦公桌上的圖紙和法器掃落在地,抱著秦菜摁到辦公桌上。秦菜悶哼一聲,白芨比平時更狂野,他舔吻她雪白細嫩的頸項,咬著她的咽喉瘋狂索愛。秦菜皺著眉頭伸手摸自己肩頭,有什麼東西刺進肉里了,但是她不敢動,白芨眼睛都紅了,好像隨時可能咬死她一樣。

    白芨喘息聲越來越重,動作也越來越用力。秦菜隱隱覺得不對,慢慢伸手撫摸他的頭髮:「師叔?白芨?」

    白芨勉強應了一聲,扣住她肩頭的右手一直加力,指甲刺入她皮肉里。他體內蛟龍狀的法寶緩緩游曳,他呼出的氣息滾燙。秦菜這才覺得不對,伸手安他魂魄,隨後輕撫他的頭髮:「白芨,別這樣白芨。」她輕輕摟住他的脖子,語聲溫柔,「我愛你白芨,別這樣。」

    白芨聲音粗重得不成樣子,他勉強掐訣把狂躁的情緒壓下去,握住秦菜肩頭的右手鬆開,指甲里全是血。他看看手,又看看秦菜,想繼續,又覺得應該給她處理下傷口的樣子。

    秦菜喉頭差點都破皮了,這時候倒也無所謂:「回去我讓談笑處理。」

    白芨起身,拉好褲鏈,隨意披上衣服,在辦公桌的抽屜里找了一陣。不一會兒他拿出一盒膠體狀的藥膏,直接掐訣,以桌上茶水清洗秦菜的傷口,然後擠了些膠體藥膏,慢慢塗抹在傷口。

    他的傷是為月莧備的,效果不是天廬灣那一大批身體的集體用藥可以比的。秦菜覺得傷處涼涼的,疼痛瞬間就感覺不到了。白芨把她喉頭也塗上藥膠,她卻在想別的----其實白芨,也是渴望被愛的吧?

    黎明淵過來時判官部的前台就跟他使眼色:「判官長現在恐怕是不太方便。」

    黎明淵不信----白芨還有什麼時候不方便的?他又不來大姨媽。

    他走到白芨辦公室面前,聽見裡面的聲音:

    「師叔,你這裡好亂,我不想再來了。」

    「我師父孩子快出生了,我送點東西給月莧,你有沒有什麼要我帶過去的?」

    「啊……師叔您還真是……埋頭苦幹型的……」

    這時候白芨終於開了金口:「閉嘴!」

    黎明淵搖搖頭,轉身走出樓道----原來這時候白芨還真是不方便。

    他一走,秦菜就問了一句:「誰?」

    白芨頭也沒抬:「黎明淵。」

    秦菜估計得不錯,白芨任人間的判官長很久了,他這樣的人,絕不會容忍身邊有別人的心腹。所以這個判官部反而是陸少淮耳目不能到達之處。

    第二天,判官部果然派人過來報導。

    來人名叫應果兒,身高一米七五,長腿細腰,容顏姣好,更難得的是氣質出眾。秦菜暫時安排她作為自己的秘書,負責辦公室一切文檔文件的收發、存檔。

    回來後看見電腦上白芨的留言----有野心的人一般都很難駕馭,自己小心。

    秦菜芫爾,回了一句:「連師叔我都能駕馭,何懼一女子。」

    明顯調戲的一句話,白芨居然回了:「晚上八點,我家。」

    秦菜很奇怪:「幹嘛?」

    白芨回得簡單幹脆利落----駕馭我!

    ……

    作者有話要說:  大都督似乎無恙了,最近能吃能睡能咬人,灰色國度也該更新了……遠目,坑裡都長糙了……也不知道坑下還有活口沒……

    ☆、二夫人

    第二百章:二夫人

    第二天,陸少淮例行到星宿廳巡視。秦菜不在,他在秦菜的辦公室坐了一會,發現秦菜的文秘換了人。以前這工作都是秦菜的特助談笑在負責,今天卻是一個身材高挑、容貌姣好的女子。

    陸少淮對判官部的人事不太熟,也沒見過這個人----白芨不可能容忍別人插手自己部門的人事。上司也不行。故而即使是老爺子在世的時候,也鮮少過問判官部的內務。

    「你是誰?」陸少淮微微挑眉,那個女人穿白色V字領的襯衣,到膝蓋的A字裙。很老氣的職業套裝,穿在她身上卻有一種說不出的嫵媚風情。

    「二爺,我是判官部的應果兒。判官長命我負責先知大人的安保工作。」應果兒應對得體,邊說話邊把一杯咖啡放到陸少淮面前。判官部是整個人間的技術部門,裡面的人個個都能獨擋一面。

    白芨磨出來的刀,即使不敢稱神兵利器,至少也是吹毛斷髮,鋒利無比。也難怪他要提醒秦菜小心了。

    陸少淮在注意她的手,她的手非常乾淨,五指修長潔白,只有食指和拇指可見厚繭,不知道的人定然以為是握筆所致。

    「既是負責先知安保,為什麼沒有隨她一併外出?」他漫不經心地喝著咖啡,這個女人居然沒有問他喝點什麼就給了他咖啡。

    「先知大人命我暫時負責辦公室的文秘工作。」秦菜的辦公室門口有個玻璃的隔間,裡面一般會留人接待。如今這裡就是應果兒的位置。

    應果兒在玻璃隔間裡坐下來,陸少淮的位置,正好可以看見她的側影。精緻的五官、熱辣的身材盡收眼底,他不禁多看了幾眼。

    應果兒是什麼人,在判官部那種隨時拿命去拼的地方,她什麼沒有見過?

    曾經她甚至打過白芨的主意,對白芨幾番暗示,只是奈何白芨這個人實在捉摸不透,始終沒有進展。最後她不得不放棄。如今白芨派她到星宿廳,雖說星宿廳是個文職部門,但她心裡還是樂意的。

    在判官部接觸的,大多都是客戶,但是星宿廳能接觸的人又不一樣。能在這裡往來的,哪個不是人間的高層管理?對於她來說,這裡的機會遠比判官部多得多。

    而令她也沒有想到的是,第一天上班,竟然就見到了人間年輕的首領。如此良機,豈容錯過?

    故而她的一舉一動,看似隨意,實則心機費盡。所謂風情,不是賣弄風騷,而是一種正經的嫵媚。

    那個時候,秦菜在另一個地方。一座巨大的莊園,外面糙坪上,兩名園丁打扮的中年男人在澆花除糙。歐式的拱門被擦得一塵不染,茂盛的吊蘭從拱門上垂下來,綠映白牆,更顯得乾淨清新。

    秦菜緩緩上前,門口兩個園丁立刻攔住她:「私人莊園,不歡迎外人入內。」

    秦菜出示了人間的會員卡----A級會員。兩個人互相看了一眼,左邊較胖一點的開口道:「請容許我請示一下莊園主人。」

    然後他拿出電話,打給陸少淮。過了約摸兩分鐘,他終於讓到一邊:「請。」

    白色的拱門打開,一陣風帶著隱約的腥臭味道傳來,秦菜微微皺眉。相比外面修剪精緻的糙坪花木,莊園裡面簡直就像是另一個世界。雜糙橫生、落葉堆積,小道上長滿了青苔。

    這裡簡直不像是住著活人的樣子。

    秦菜沿著腥味的來處尋去,踏過一路落葉青苔。時值陽春三月,外面春風徐來,百花盛開。這裡的暖風,卻只是融化了隆冬凍結的腥臭、腐敗之氣。

    沿著氣息,她來到一棟二層小樓面前,房門虛掩。秦菜推門而入,裡面臭氣簡直刺鼻,她皺了眉,往旁邊一間同樣虛掩的房門走去。

    裡面的地毯已經髒污得看不出顏色,房中小几上的茶壺器具件件名品,卻落滿灰塵。更可怕的是那張寬大的雙人床上,原本淺色的紗帳已經變成了污黑,被子、床頭似乎從來無人收拾。

    而那位曾經不可一世的二夫人,人間的大小姐子矜,就躺在這樣一張床上。她的頭髮打成結,像是被藥和糖粘在一起,沒有梳開。臉上糊著黃黑相間的湯藥之漬。

    那股腥臭的味道更濃烈了,秦菜走到床邊,床上的女人瘦得簡直只剩一層皮包著骨頭了。她艱難地睜開眼睛,看了一眼秦菜。

    秦菜只以為她會恨會怒,卻不想她張了張嘴,艱難地說:「我想換條床單。」

    她想換條床單。

    秦菜抿緊雙唇,身後一聲輕微的聲響,一個聲音像放了幾天幾夜的米飯,硬而冰冷:「這裡不歡迎客人。」

    秦菜轉過身,一個五十來歲的女人站在門口,手裡端著一碗黑色的糊糊。她走過去把碗放到落滿灰塵的床頭柜上,也不扶床上的二夫人起身,直接用勺子舀了一大勺,餵到她的嘴裡。她艱難地吞咽,黑色的糊狀物從唇邊流過脖子,沒入衣領。

    「你為什麼還不走?」那個女人回頭看向秦菜,目光像是外面枯死的法國梧桐。

    秦菜挽起衣袖,突然走過去。她掀開被子,一股惡臭撲鼻而來。床上的排泄物沒有及時清理,已經不是一個髒字可以形容了。二夫人瘦得可怕,身上已經長出了惡瘡。她起伏的胸膛像一隻充氣的皮囊,令人見之膽寒。

    「你幹什麼?」女人的聲音沒有一點波瀾,帶著一種陳腐的死氣。秦菜把髒的床單扯下來,下面的床墊業已全部發霉。

    「找一條乾淨的床單。」她的聲音不大,語聲平靜。負責伺候二夫人的女人猶豫了一下,卻下去準備了----如今的秦菜,其氣度已非昔日吳下阿蒙。其談吐言行,已不會令人小覷。

    秦菜替她換好了床單,安靜凝視了片刻。最後轉身出了這座奢華的私人莊園。外面的噴泉旁邊,站著陸少淮。他正逗弄著噴池裡的日本錦鯉。見到秦菜,他笑容溫和:「怎麼突然想到來這裡?」

    秦菜迎著三月的夕陽,踩著滿地霞光徐徐走來:「突然想起故人,過來看看。」

    陸少淮輕笑了一聲:「感覺如何?」

    秦菜腳步輕快:「愉快之至。」

    陸少淮的笑容終於明朗了一些:「走吧,找地方吃飯。」

    他的手攬上了秦菜的肩膀,秦菜目光微斜,沒有避讓。兩個人上了車,身後的莊園越來越遠,秦菜眯著眼睛望向漫天爍金的晚霞:「為什麼還要讓她活著,弄死不好嗎?」

    陸少淮輕笑,他笑起來的時候其實很英俊:「當然要活著,不論是最愛的人,還是最恨的人,都非常重要,都必須活著。」

    秦菜沒有多說,當天晚上,她和陸少淮共進晚餐,但飯罷之後仍然回了天廬灣別墅。談笑和沙鷹興致不錯,和通陽子、桑骨泥人打麻將,那面鏡子總是到處亂照,偷瞄幾個人的牌面給桑骨泥人打小報告,正被沙鷹摁住暴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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