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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7:35:28 作者: 一度君華
陸少淮沒辦法,只有給白芨打電話。白芨在三環接了秦菜,也不吭聲,把人抱進車裡直接走了。陳科和吳鳧都很為他惋惜----跟了一個晚上,還是為白芨作了嫁衣。
只有陸少淮興致不減:「你們倆再回一趟朱陽鎮,我要了解先知的細節。」
兩個人應了一聲,他又叮囑了一句:「記住,是細節。」
白芨把秦菜扔車上,隨後打電話給沙鷹。秦菜抖得越來越厲害----自從體內有了異眼,她已經很久沒有嘗試過缺血的感覺了,有時候甚至都會忘了自己是個殭屍了。
異眼補充著體內的陽氣,血也是補充陽氣,中和陰氣。二者實在沒有差別。他把秦菜扔在后座,在車裡翻找了一陣,一無所獲。
秦菜冷得難受,但她的魂魄確實非常強大,這時候依然清醒:「師叔,那邊肯定有雞,我都聽見聲音了。」
那意思,兌點雞血,雖然難喝也將就了。白芨冷哼----偷雞摸狗之事,他這種身份的人怎麼可能做?
秦菜確實是太渴了,連牙都露出來了。白芨也不理她,反正這期間守住她,不讓她傷人就行。
過了十多分鐘,沙鷹就過來了。他把秦菜從白芨車裡抱出來,一看就皺了眉頭:「怎麼弄成這樣?」
秦菜還沒說話,他用胸口的十字架吊墜隨手一划,劃破手腕,然後將傷口湊到她嘴邊。鮮血汩汩而涌,秦菜用舌頭舔了一下,隨後含住不放。
沙鷹恍若未覺,逕自把她從車裡抱出來,跟旁邊的白芨打了個招呼:「白先生,我先帶她走了。」
白芨神情冷淡,沙鷹也沒等他回答,把秦菜抱進自己車裡。秦菜有了血,感覺稍微好點,也就不怎麼發抖了。
一直到兩個人離開,白芨都沒有說話。車裡白色的座椅上有一行鮮艷的血跡。他低頭看了看,突然有點困惑,其實很簡單的辦法,為什麼自己就沒有想到呢?
回到天廬灣,天都快亮了。好在談笑平時都有準備新鮮的血液,沙鷹給秦菜找了幾包。秦菜喝完血,感覺略好,趴在沙鷹懷裡。沙鷹正在往手腕上纏繃帶,身子半靠在床上,任她半倚在自己懷裡。
秦菜過了半天才緩過來,抬手摸摸沙鷹結實的手臂。沙鷹這才問了一句:「怎麼了?」
秦菜抿著唇,很久才說了一聲:「我媽死了。」
沙鷹微怔,秦菜突然把頭蒙進被子裡:「但是我又把她救活了。」
沙鷹就明白了:「你用自己的血把她救活了?」
秦菜沒有否認,算是默認了:「三天之內我要找到一顆妖怪的內丹,這樣我媽就能用它修煉,她就能活很久很久了。」
沙鷹突然嘆了口氣:「菜菜,其實從建廟接受信徒供奉那天開始,你就應該明白。你與平常人已經不一樣,你的親人,沒有那個福分作一個神的親人。所以他們……」
秦菜突然激動起來:「可是我根本就不是一個神,我不是!」
沙鷹沒有再說下去,只是撫摸著她的長髮:「好了,三天之內,找到妖怪內丹。現在先睡覺,好不好?」
秦菜點點頭,順著他的胳膊躺下去,不一會兒就睡熟了。
血液的流逝,對她而言,消耗確實很大。
沙鷹在床邊坐了一會兒,見她呼吸漸淺,便也下了樓。
那時候已經凌晨四點了,他剛在沙發上坐下,談笑就開門回來。見到沙鷹,談笑倒是有幾分奇怪:「你怎麼在這裡?」
沙鷹在菸灰缸上嗑了嗑菸灰,突然問了一句:「談笑,你是不是在外面有人了?」
這話問得太曖昧,搞得兩個人好像有什麼不正常關係一樣。談笑換了鞋,一副懶得理你的樣子去洗漱。
半個小時後,他用毛巾擦著頭出來,坐在沙發上,終於想起一件事:「菜菜沒回來?」
沙鷹頭也沒回:「在我房間,你最近周一三五回來的都挺晚啊,怎麼著,要把時間全讓給我了?」
談笑微怔,這一瞬間的表情沒能逃過沙鷹的眼睛,他湊過去仔細打量。談笑極不自然地推開他,拿遙控器隨便換了個台。
沙鷹果然又搶了遙控器換回去,談笑得了個空當,終於又恢復了常態:「我警告你別想製造由頭挑撥我和菜菜啊!我們關係好著呢!就是論先來後到,你也只是個側室!」
說罷,他往樓上走,然後很自然地進了秦菜的房間。沙鷹極為難得地沒有跟他絆嘴----以前的談笑,可從來不理會這些。
現在是想掩飾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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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章:妖丹
第二天,秦菜一睡醒就趕緊出去了。現在世道太平,人口密度又高,要找個妖怪的內丹,可不是簡單之事。而且周碧華現在一點修為也無,對妖丹的要求還比較高。最好是不滿千年的妖丹,否則她控制不住。而年份又不能太低,不然她無法修煉。秦菜現在手頭的客戶都是些商人,手頭有些錢,經常遇到的也是些冤魂作祟。妖,他們遇到的機率實在是不高。
秦菜出去轉了一圈,也有些無頭蒼蠅的感覺。人海茫茫,妖怪從何找起呢?
周碧華本就是陽壽已盡了的,她要逆天行事,窺探天道的能力自然是沒有用了。她沿著道旁樹茫然地走了一陣,青瞎子打了幾個電話過來,聽說秦菜要找妖,他們還是非常努力的。
但是提的幾個客戶都不像是妖,一般情況下,正常人連魂魄都極少遇到。最多的是風水、地氣形成的煞氣。
這些東西,現在可沒有用處啊。
她現在畢竟是人間的先知,消息放出去,還是有許多勢力幫忙找尋。但是到底是什麼東西作亂,一時之間也很難判定。
一個上午,秦菜就接到了十二宗疑似妖怪作亂的案子。她派了青瞎子等人先去打量情況,自己接了其中最像妖怪的一宗案子。
當事人是紅楓豪庭的一戶人家,戶主叫畢求成,今年四十八歲。秦菜見到他的時候,他不停地抽菸:「大師,您一定要救救我兒子。」他向秦菜遞過去一支軟中華,秦菜直接拒絕。畢求成自己又點了一根煙,這才說出事情的原尾。
「我們家是今年年初搬過來的,就是紅楓十六棟6樓,戶型專門找先生看過,都說是旺財旺丁的好風水。沒想到……」他似乎有些驚魂未定,秦菜卻趕時間,她直接打斷畢求成:「邊走邊談。」
兩個人走進紅楓豪庭,畢求成領著秦菜進了電梯,繼續道:「我們家在六樓,我兒子叫畢小哲,今年十三歲。剛開始搬到這裡來的時候,他站在樓道旁邊的窗戶面前……」畢求成打了個哆嗦,仍然道,「突然笑了笑,問我『這裡很高啊,你說我從這裡跳下去會不會摔死?』」
秦菜面無表情,電梯叮地一聲,到了六樓。兩個人走出來,她看了一眼,電梯果然靠著樓道的窗戶,這裡看下去,六樓確實不低。
畢求成的目光卻透著一種怪異的恐懼:「大師,那一刻我就覺得不對勁,那種眼神和表情,讓我覺得這時候站在我面前的絕不是我兒子。後來住了一段時間,就更可怕了。他對我和他媽都愛搭不理,平時上學也不去。說話也陰陽怪氣。而且他每次出門跨門檻的時候,都會前走三步,再退三步,反反覆覆好幾次。找了多少先生來看都沒有用。」
秦菜瞥了一眼窗戶,只示意他開門。畢求成把門打開,客廳里他的老婆喬美君正在拖地,見到秦菜,她忙不迭遞拖鞋:「大師,您快請進。」
秦菜也沒客氣,連鞋也沒換就直接踏了進去。裡面是三室二廳,帶一廚一衛,還有個小陽台。看得出主人很用心,布置得非常精緻溫馨。
秦菜也沒有多打量,直接看向那扇關閉的房門。喬美君和畢求成互相看了一眼,也沒敢打擾「大師」。
秦菜去廚房,先抓了一把米,又端了一碗清水,左手握米,右手拿碗,先在客廳四角走了一圈,一邊撒米一邊灑水。
畢求成夫妻二人大氣也不敢出,那扇緊閉的門裡先前還沒有動靜,後來終於有人沖了出來。那確實是個十多歲的小男孩,但這時候他表情生硬,目光中帶著一種說不出的詭異之色。
秦菜也沒有攔他,就隨手擱了碗,靜靜地站在沙發旁邊。男孩經過她的時候,突然前進三步,又後退三步,再前三步退三步,幾番重複。
畢求成和喬美君望了一眼,自然是奇怪的----以前他只是在出門的時候這樣,對一個人這樣還是第一次。
秦菜卻非常失望----不是妖,他雖然懂得拜門神,卻不是妖。只是個生前有點修為的玄術師罷了。死後魂魄不安,纏著生人想討點好處。
她微微闔目,已然看到男孩身上的作祟的真身。她身上念力完全不同於一般的修仙之物,這就跟武林高手所謂的氣場一樣。難怪這東西一眼看見她就把她當成了神。
秦菜掏了鎖魂壇,把他和孩子用退煞咒強行退開,然後將他鑽進罈子里。那魂魄在不斷地哀求什麼,她也沒聽。客廳中間,原本進進退退的孩子突然一哆嗦,然後眼神漸漸明亮,他莫名其妙地看著秦菜,突然問了聲:「媽,她是誰?」
那聲音清脆響亮,倒是個十多歲孩子的聲音。喬美君一把撲上去,叫了聲哲子,倒是畢求成穩重些,這時候一個勁地跟秦菜道謝。直把她當作神仙下凡、大羅金仙轉世一樣吹捧了一通。
秦菜心思不在這裡,拎了鎖魂瓶,不顧他們再三挽留離開了紅楓豪庭,連錢也沒收。
第二個案子是個開汽車旅館的老闆娘,她頭痛了六年,每次都需要一個人把頭摁在床上,才能止痛。曾經幾次輕生,都被人發覺給救了下來。秦菜去的時候,仍然是一身連帽黑袍,奶白色的短髮微微露出些許,襯得皮膚異常地白皙。
汽車旅館下面是飯廳,還有兩桌人在打麻將。聽說老闆請了個跳大神的給老闆娘治病,那還有不看熱鬧的道理?
這時候全都圍著秦菜打量。但是沒有人敢看秦菜的眼睛,她的瞳孔在細看時如同一圈一圈的水紋。生人對視一久就容易失魂。
秦菜只上樓看了老闆娘一眼,她這是老毛病,但是痛起來仍然要命。這時候連床都下不了,她小女兒這時候正替她按著頭。
秦菜也沒多說,在屋子裡四處看了看。最終她停在屋子後檐。屋子是依山而建,後面有一堵石崖。崖上一股活水十分清亮。老闆娘貪圖這點便宜,就用水泥糊了個管子,把水引到旁邊洗車。
可以省下一大筆水錢。
秦菜看了看,心裡也涼了半截,又不是。
她伸手過去,身邊的老闆低聲問:「大師,這裡是不是有什麼問題?」
秦菜也沒多說,突然伸手出去,那水泥糊的管子竟然瞬間變成了石頭!旁邊的小老闆還以為自己看錯了,一時之間不住地揉眼睛。秦菜在旁邊畫了個半月形的彎道。等到小老闆揉完眼睛再一看,只見那根直直的水泥管道竟然變成了半月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