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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7:35:28 作者: 一度君華
    吃過晚餐,兩個人一邊盯緊秦菜一邊防著對方。沙鷹先開口:「談笑你有沒有搞錯,今天是我的!」

    談笑不管:「上個月那天還是我的呢,你老偷吃,約定作廢!!」

    秦菜拿兩個人沒辦法:「你們能不能用別的地方思考一下問題啊!」

    兩個人說不攏,最後還是沙鷹提議:「要不你去搬個身體,我們……一起?」

    秦菜頓時跳將起來:「滾蛋!!」

    但是事情最終還是有了解決方法----一個上半夜,一個下半夜。==

    授杖儀式的日子很快就到了,授杖儀式是人間新設立的一種公開先知身份的程序,與秩序不同。地點是在太子爺隱居的靈山之下,一片平坦地帶。參會的人員除了人間的幾個負責人,各部部長也都到了。人間對先知的設立,可謂十分看重。

    儀式的內容很簡單,由太子爺對秦菜最近的工作表現予以評價,最後再將先知法杖授予秦菜。然後秦菜需要對人間的未來作一段預言。這段預言當然是報喜不報憂的。

    就是權杖即將交接的時候,一個洪亮的聲音響起:「慢。」

    頓時所有人的目光都望了過去,出聲的人,是岑古楊。

    二夫人明顯皺了皺眉頭,岑古楊站起身來,朗聲道:「師尊,據弟子查證,這個藍愁乃是秩序領導人之一白河的親傳弟子,來歷可疑。弟子認為這個人潛入人間,必然是不懷好意,實在不能勝任我人間先知一職。」

    他這話一出,周圍頓時大嘩。太子爺神色卻平靜得很:「此事為師已然知曉,藍愁護衛子矜有功,且又身負先知異能,說不定就是上天對人間的眷顧。古楊不必存疑。」

    岑古楊當然不服,還待再行分辯,太子爺突然道:「若真要論起來,這個白河,你恐怕還要叫一聲大師兄。不過如今為師與秩序恩怨歸零,以前的身份也早已廢棄,就不必介懷了。」

    他這話一出,眾人當然又是大驚。岑古楊還是不服:「可是師尊,這個藍愁私生活混亂,就在現在,她還分別與她的助理、守望者培訓中心的總教官,還有……還有判官長白芨有染。這樣敗壞不堪的德行操守,當真能夠成為我們人間的指路明燈嗎?」

    這句話說完,秦菜身上頓時凝聚了各種目光,有yín猥的,有鄙夷的,也有好奇的。雖然人間不似秩序那樣的正統組織,但畢竟也不能擁立一個人盡可夫的女人為先知才對。

    岑古楊暗含得意地看了陸少淮一眼,又看了看秦菜。陸少淮只能寄希望於二夫人子矜:「古楊師兄,似乎很不喜歡小暮啊。」

    他輕聲嘆,二夫人當時就火了:「他算什麼東西?自己不喜歡的就要阻撓?」

    她站起身來,太子爺突然淡然道:「坐下。」

    他語氣雖然沒有絲毫加重,但是二夫人居然真的坐下了----老爺子的脾氣她可是最了解的,這樣不輕不重的語氣更能表明他的意思。

    秦菜站在眾人面前,坦然接受著來自四方的目光。在她眼前,有人托著象徵著人間權力的先知權杖。太子爺就站在旁邊,這時候似乎在等待她的反應。

    秦菜的反應也很簡單,她望向岑古楊,字句清晰有力:「岑爺,既然如此肯定,想必事先已有周密了解。又何必出言中傷小暮呢?」

    岑古楊心中一跳,但隨後他就拿出了許多照片:「看來你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

    照片一張一張被公之於眾,面前各種各樣的目光,秦菜巍然不動。太子爺面向眾人,蒼老的臉上看不出表情:「這事對於我人間來說,關係不大。這麼多年秩序一直視我等為污合之眾,先知的貞潔與否,不應如秩序般迂腐。」

    他明顯是打算揭過此事,但是秦菜拒絕----在人間有個放蕩的名聲,可不符合她的初衷。她望定岑古楊,字句清晰有力:「不,太子爺。小暮尚是處子之身,何來私生活混亂一說?又怎能被稱為敗壞的德行操守?」

    周圍一時私語俱起,畢竟這個話題,實在是……太勁爆了!!

    兩個人針鋒相對,周圍的人哪還看不出風頭。為了打破僵局,太子爺找了他的私人醫生,為秦菜做了全面檢查。最後證實,藍愁先知,確實是貨真價實的處子之身。

    穿衣服的時候,秦菜對那位醫生笑笑:「你是這輩子把我身體看得最清楚的人了,如果是真的為了悍衛貞操,我怕是只能嫁給你了。」

    秦菜緊接著又問了一句:「您做了這麼久的醫生,我想您一定知道,什麼是貞操呢?那層膜完好無損就是貞操嗎?」

    那位醫生一愣,沒說話。

    秦菜也沒再追問,她不疾不徐地走過山澗,再次來到會場。那位醫生很公正地宣讀了診斷結果。岑古楊臉色煞白,隨後他怒斥:「她用的別的身體,她和他們廝混的時候用的別的身體!我們應該檢測那些她所用過的身體!」

    這次,眾人都用看白痴的眼光看他----神經了吧,檢驗先知的貞操,你還能指責人家身邊的人是不是處女嗎?

    不論如何,這場鬧劇總算是落下了帷幕。秦菜從太子爺手裡接過先知權杖,那是一柄通體黝黑的短杖,只在末端鑲著象徵天、地、人的三種寶石。望著面前雲集而至的目光,秦菜作了一段預言。

    老舊的古木已被藤蔓纏繞,無法再充分享用陽光。新的木靈將崛起,枝延葉蔓,如蓋遮天。

    從此以後,人間對秩序的態度,從開始的避讓,變成了主動打擊。

    而太子爺的身體狀況越來越差,他開始把所有的權力都放給陸少淮,平時幾乎不再露面。而陸少淮很快把重要崗位都換成了自己的親信,人間但凡有點眼色的人都已經知道下一步的變化,岑古楊也慢慢有了危機意識。

    終於這一天,在太子爺測出自己即將坐化的日期時,岑古楊請辭。表示希望脫離人間,閉關研究升仙之道。

    晚上,秦菜剛餵二夫人吃過藥,這時候正在收拾東西準備回天廬灣,二爺突然進來了。他很紳士地敲了敲門,秦菜頭也沒回:「二爺是要問岑古楊的去向嗎?」

    岑古楊是個聰明人,在太子爺答應他的退隱請求之後,他立刻收拾了行囊遠走,現在已經不知所蹤。

    但是陸少淮當然有辦法知道他在哪裡。

    這時候他站在秦菜身邊,把一束包裝得十分精緻的黃玫瑰插到花瓶里。

    「我這個大師兄,雖然腦子不太好使,但是能力還是有的。先知既然知道他在哪裡,不如索性就一事不勞二主……先知覺得呢?」

    秦菜笑了一下:「我有什麼好處?」

    她很少有公然要好處的時候,二爺也很痛快:「只要陸某能做得到,先知儘管提。」

    秦菜回首一笑,眸光瀲灩:「先行賒欠吧,二爺不賴帳就行。」

    陸少淮驚異於那一瞬的風情,他微微側身,和秦菜衣袖相接,也若有若無地暗示:「美人帳,陸某從來不敢忘記。」

    當天下午,一個毫不起眼的旅店。二樓一個單間的門被敲開,門後的岑古楊瞳孔微縮:「你怎麼找到這裡的?」

    門外的秦菜穿一件中長的黑色風衣,短髮奶白:「岑爺真是健忘,我是人間的先知啊。」

    岑古楊眸中隱現怒色:「他果然還是不肯放過我!枉師尊白白信任你們一場,枉子矜對他痴心一片……」

    秦菜進到房裡,步伐沉穩:「嘖,如果是在以前,我肯定覺得岑爺您是受了不公正待遇的好人。但是其實您也不過只是一個鬥爭失敗的逃亡者罷了。你的可憐,並不是緣於善良,只是緣於失敗而已。」

    岑古楊冷笑:「你既然能預知未來,難道就不知道今天將是你的死期?」

    期字一落,他突然雙掌一錯,燈光突然滅了,衣櫃和床下發出吱吱嘎嘎地聲響。秦菜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你把這層樓的住客都做成你的陣屍了?」

    黑暗中岑古楊冷笑連連:「你既然早已看到,為什麼不來救他們?」

    秦菜站在屋子中央,一動不動:「因為這時候來,在天道之中算是替天行道,我功德無量。」

    岑古楊一愣,這才又唾道:「虛偽狡詐之輩。」

    秦菜謙虛:「彼此彼此。」

    陣屍從暗角鑽出來,吱吱嘎嘎越來越多,連樓道外也發出了奇異的聲響。秦菜素手掐訣,語帶微笑:「岑古楊,本座讓你見識個新玩意兒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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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八十六章:頂著鍋蓋

    沒有燈光,視線里只餘一片黑暗。房間裡陣屍越聚越多,岑古楊催動著它們,攻擊的目標當然是站在屋子中央的秦菜。

    黑暗影響了視覺,岑古楊的視力比正常人好些,但也不能在這樣暗的空間裡清晰視物。他的法陣需要陣屍的怨氣,但是很快他就發現他催動的怨氣越多,這個空間裡的怨氣就越少。

    時間一長,他不免也有些驚疑----出了什麼問題?

    周圍漸漸地沒有了聲響,連腳步聲也停了。所有的陣屍都安靜下來,岑古楊施法催動,也感覺不到任何的回應。他心下一驚,眼前燈光大亮,秦菜依舊站在原地,她身邊立著好幾具陣屍。

    岑古楊反應也快,他立刻就抽了一把銀針,照著秦菜迎面就撒。秦菜還維持著開燈的姿勢,也沒怎麼動。那些天女散花一樣的銀針,突然就變成了小小的水珠,小雨一樣輕柔地撒落在她的發間、肩頭。

    岑古楊目光漸漸尖銳,他跟隨老爺子的時間不如白河、白芨,修為自然也差得遠。但是眼力還是有的。

    這個女人的本事,與她表現出來的,可完全不在一個層次。

    他後退兩步,瞳孔中隱隱露出驚惶之色:「你跟在子矜身邊,到底有什麼企圖?」

    秦菜把手插在衣兜里,黑色的長衣襯著她奶白色的頭髮,有種冰冷邪艷的感覺:「岑爺,我與你之間,有交流的必要嗎?」

    岑古楊瞳孔微縮:「你真的是秩序的人?」

    秦菜沒答話,他右手突然一揚,卻折了兩個替身符。三個一模一樣的人一齊沖向窗戶,正要縱身躍下的時候,突然抓住窗口的右手一沉,竟然再也不能張合。

    岑古楊大吃一驚,低頭看過去,發現自己握住窗框的右手竟然變成了一隻石手!!這不是礙眼法,這是真正的變成了石頭。

    他頭上是滲出了細密的汗珠,這是什麼法陣?他竟然一時想不到應對之法。

    秦菜緩步走向他,岑古楊也是狠得下心的人,他唇角微抿,用力打斷了自己石化的手腕,縱身就想要從窗口逃脫。那手腕的斷處也是石頭的碎屑,看得人觸目驚心。他也顧不了這麼多,只是縱身一躍。

    一聲奇異的聲響,他沒有任何緩衝地跌落在地上。然後他就看見自己碎成了無數片,整個身體如同打碎的玻璃杯一樣散裂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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