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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7:35:28 作者: 一度君華
    黎明淵是個謹慎的人,認識到這一點,他反而不前進了,就由著五行屍搶走了燕小飛。秦菜當然不願意直接和他照面,玄術師對魂魄的辯識度是很高的。她雖然對自己的魂魄作了偽裝,但一旦靠近,以黎明淵的細心,很可能會看出破綻。

    她一手抓起燕小飛,轉身急走幾步,很快消失在人海里。幾具五行屍倒也隨後跟上,在約定好的地方等著。

    秦菜把它們和燕小飛都載回天廬灣,這才發現燕小飛傷得不輕。

    黎明淵上次遭秩序暗伏,這回下手可也不輕,幾乎把他打了個半死。他又在水裡遊了一段距離,這時候早已人事不醒了。

    秦菜先讓傭人給他煮了一碗薑湯,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把他身上的濕衣服全扒了。他身上有好幾處傷口,有兩處都是利器所致。秦菜看得直皺眉,怕害到家政工人,她把燕小飛抱回樓上的房裡,找了剪刀、紗布希麼的。先把他腿上被槍傷的地方剪開,把子彈挑出來。

    如果不是用了止血咒,燕小飛現在恐怕早已經是血流成河了。當然了,如果不是會這個,她也不敢就這麼給他挑子彈。

    等到處理了燕小飛的傷口,秦菜又入了個定,從陰面看了看他。見他魂魄損傷不大,也就不再管他。

    隨手找了一件談笑的睡衣給他換上,再施個安魂咒安他魂魄,秦菜拍拍手,也算是大功告成了。

    然後她就換了身體,出門解決白芨轉給她的案子了,也許是個不在場證明。

    第一個案子很簡單,僱主是個三畫購物廣場的董事,這幾點總是覺得渾身乏力。他的小兒子還不到兩個月,最近天天哭鬧不休,特別是一見他就哭。他本來也不信這些,但上次去廟裡求了個護身符之後,孩子就好了幾天。

    他心裡也有點毛毛的,突然這幾天又覺得背心發涼。孩子又開始啼哭不休,實在沒法了,他在朋友的介紹下給人間總部發了封郵件。

    這個人姓趙,叫趙常輝。他倒是沒什麼架子,見到秦菜,立刻就把她請到客廳里,把最近遇到的事都說了。秦菜示意他坐好,在客廳里巡視了一遍,她一不用羅盤,二不畫符念咒。趙常輝還是有點疑心,畢竟這一行,騙子太多了。

    秦菜也不說話,在他客廳里入定,很快就看見了真相----趙常輝背上背著半個人。這時候那個人的下半身已經和他長到了一起,眼看上半身也快長進去了。

    對方血紅的眼睛一直瞪著自己,如果是以前,秦菜恐怕早已嚇出了一身冷汗。這時候她卻半點失態沒有,很快下了判斷:「那東西想用你的身體修煉,不過沒事,我先把他收起來,然後做場法事超度一下就好。」

    她握了自己的法寶,那條月亮狀的金色鏈子本來很是瑰麗地盤在她腕間,這會兒卻突然恢復了原形,又變成了一把鋒利的鐮刀。

    秦菜在周圍布了個法陣,避免他逃跑,隨後握緊鐮刀,在趙常輝和那個魂魄之間的fèng隙之間一刀劃下去。

    只聽見一聲類似雞啼的慘嚎,趙常輝打了個哆嗦。秦菜用符紙把劃下來的東西包好,又把趙常輝魂魄里長進去的東西剔出來。那東西痛極,連趙常輝都能聽到魂哭的聲音。

    他嚇得抖如篩糠,秦菜倒是安撫:「再做一場法事,散去他的怨氣就沒事了。但你要告訴我你和他的關係,我好對症下藥。」

    趙常輝驚魂未定,這時候還扶著桌子,半天才顫顫兢兢地道:「可、可我不知道它是誰啊……」

    秦菜把魂魄的樣子在紙上畫了個大概,又描述了一番。趙常輝突然變了口氣:「我真不認識他,大師,您幫我直接把他打散,只要讓他別纏著我,要多少錢您只管開口!」

    秦菜望了他一陣,見他神色堅決,她突然也道:「沒問題。」

    肯定又是什麼做了虧心事不想讓人知道的。這類人最是煩。秦菜也不想再和他多說,在趙常輝家裡一直呆到晚上子時。然後她引動陰氣聚集,不一會兒鬼門關就開在了這裡。秦菜把那個魂魄送進去。

    這辦法簡單粗暴,著實省事許多。但內行人都很少用這個法子----超度,是指散去一個魂魄的怨氣。

    活人變成死鬼,即使再安祥也會有一定的怨氣。就像一個人會有抱怨一樣。而太強的執著會讓這些魂魄無法了無牽掛地去投胎。他們會糾結於生前的人和事,纏著他們不願離開。

    這時候玄術師就是個調解人,他可以找出雙方的矛盾所在,並予以化解。調解成功之後,各走各路,就算是功德圓滿。

    而這時候,難免有些東西拒絕調解,要自己解決。面對這樣的東西,玄術師只能是幫活人的----付錢的肯定是活人。

    於是大多直接把對方打散。可是如果僱主拒絕□,打散另一方魂魄的話,玄術師是會被折陽壽或者福祿的。

    故而秦菜的辦法算是很簡單了----直接把另一方送入地府。

    但這也是個治標不治本的方法,因為怨氣不散,對方遲早還會找來。哪怕投胎成一條狗,也總會咬得你體無完膚的那一天。

    於是古語有云不是不報,時候未到。

    然而對於她這樣的效率,僱主反而很滿意。還給人間總部表揚了她。秦菜就不明白這些人怎麼想的----對方怨氣不散,就算是強行投胎,肯定還要再來討債。哪怕是變成了一條狗,你也得小心它啃你幾口。

    怨氣重的,直接就咬死了,啃得連骨頭都不剩。就這樣還表揚呢。

    可她的客戶明顯不懂,只覺得這樣又省事又不用泄漏自己的秘密。秦菜也就懶得多說了----反正也是他自找的。

    而天廬灣那邊就不對了。

    談笑七點半就到家了,然後他很快就發現小桌上疊好的衣服----家政工人把燕小飛的衣服洗好了。談笑左右看了一陣,是覺得不像這個屋子裡的物品。不一會兒沙鷹也回來了,兩個人研究了半天----誰來過?

    兩個人火速準備搜一圈,但是六層樓……還有負一樓……得搜到什麼時候?

    還好這裡有對方的衣服,沙鷹很快做了個尋蹤術,片刻之後就在二樓找到了昏迷不醒的燕小飛。兩個人像發現人民公敵一樣,毫不客氣地把他弄到了沙發上。然後像打量狒狒一樣打量他。

    談笑先開口:「這是什麼意思?哪裡來的ET?」

    四人行要變成五人行了嗎?

    沙鷹神情也很凝重:「他臉還不錯。」

    談笑抗議:「我可不會照顧他!!」

    沙鷹摸了摸下巴:「可以放著我來。」

    談笑用很鄙夷的眼光看了他一眼:「你來?他恐怕三天就玩完了。」

    沙大人很謙虛:「哪裡哪裡,用不了那麼久……」

    181 第一百七十章:前夕

    秦菜回到家裡的時候,兩個大男人還沒睡,正站在沙發旁邊研究燕小飛呢。燕小飛睡了一天,可算是清醒了,這會兒也不知道自己在哪裡。面前兩個男人虎視眈眈,他還以為被送到秩序總部了呢。

    見陣式不對,秦菜趕忙吼了一聲鎮場子:「你們倆幹嘛呢?!」

    談笑和沙鷹回頭瞥了她一眼,那意思很明白----這多出來的一坨到底是啥?

    秦菜先是看了看燕小飛的傷勢,他高燒沒退,臉頰還帶著紅暈,這時候盯住秦菜,目光卻很警覺:「是你?」

    秦菜摸了摸他的額頭,也有些不解:「怎麼還發燒呢?你們倆照顧一下,等他傷好了就趕出去。」

    兩個人不動,秦菜瞪眼:「怎麼著,還不聽話了?」

    談笑站起來,才不管燕小飛呢,先給秦菜切了一盤水果:「他到底是誰?」

    秦菜用牙籤插了一塊香瓜:「是燕重歡的徒弟,等他傷好了我們可以跟燕重歡換一大筆錢的。」

    她含含糊糊地哄,談笑可也不傻:「你把他弄到這裡來,如果再放回去,秩序查到這裡怎麼辦?」

    秦菜吞吞吐吐:「嗯,他不會跟秩序說的。」

    談笑就又用先前那種目光看她,那意思很明白----還說你和他沒貓膩?!

    秦菜扯扯他:「真沒什麼,他有把柄在我手上。快去找點藥,我費了功夫才弄回來的,別真死了。」

    談笑只得找了醫藥箱,把退燒消炎的藥找出來,碾成末沖水給燕小飛服下。燕小飛望著秦菜的目光,像是恨不得把她生吞活剝。沙鷹倒是有點相信秦菜的話了----看這眼神,兩個人像是有血海深仇似的。

    餵完藥,談笑就不管燕小飛了,把他往沙發上一扔,自顧自和秦菜說話。

    秦菜在跟沙鷹講白天接的案子,燕小飛覺得這三個人十分詭異。秦菜窩在沙發上,兩個男人一左一右坐在她身邊。她手裡拿著個雀巢的冰淇淋,兩個男人各拿了一個小勺,一邊聽她說話一邊舀杯子裡的冰淇淋。

    等秦菜把案子講完,手裡也只就只剩一下空杯子了。她嗔了一聲討厭,又拿了一個。而這時候左邊那個身材高大的男人就開始分析哪裡還有做得不到位的地方,不,不是不到位的地方,是哪裡還能再多坑點錢的地方。

    右邊那個稍微安靜些,秦菜整個人都差點窩進他懷裡。他居然很自然地把她攬住,牙籤上扎了一塊香瓜,秦菜咬了一個角,他很自然地就吃了剩下的那半塊。

    這這這,這是什麼情況?!

    沙鷹播了一段視頻,是幾個經典的玄術師處理案子的案例。人間的教材視頻,他一邊播放一邊講解,讓秦菜在哪些地方節省時間,在哪些地方用什么小法咒就可以帶過去。

    秦菜邊聽邊點頭,客廳里學術氛圍濃厚。燕小飛覺得自己完全沒有存在感了。

    他不由地怒喝了一聲:「秦……」菜字還沒喊出來,又被牽動了傷口,頓時疼得呲牙咧嘴。秦菜這才注意到他,遂揮揮手:「他傷得不輕,你們把他弄到這裡來幹什麼?弄房間裡去。」

    沙鷹起身,隨手把燕小飛往肩膀上一扛,在燕小飛殺豬一樣的慘叫聲中,把他扛回了房間。秦菜搖搖頭:「餵……我還打算讓燕重歡用一千萬來贖的,你就不能溫柔點……弄死了就不值錢了!」

    燕小飛確實傷得不輕,看來這幾天是不得不留在天廬灣了。秦菜倒是真不怕他泄密,也沒防著他什麼。倒是第二天,白芨把秦菜正式帶給了二爺,二爺問了一些有關秩序先知的事,秦菜對答如流。

    開玩笑吧,她是真的在秩序作了半年的先知,對於這個真的是輕車熟路。二爺雖然沒明說,但看得出來十分滿意。再加上秦菜的表現一直很老實,不像是個很有野心的人。雖然在人間呆的時日不短了,但是身上始終還有一種淳樸之氣,這是十分難得的。

    所以經與白芨商量,二爺很快下定決心:「明天上午八點……逍遙閣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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