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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7:35:28 作者: 一度君華
    他臉色居然一點沒變,秦菜是心知肚明的――他有異眼,白芨畫出的法陣縱然鬼斧神工,但也脫不過他的返本朔原的異眼。他跟來,只是想看看誰敢暗算他。

    只是這個人多少還是有點意外,居然是白芨……莫非他也是奔著異眼而來嗎?

    他開始暗暗後悔了,實在不該托大的。他以為來的是秦菜,沒想到這個人居然親自出手了。

    發現不對之時,秦菜也下了車。這時候她上穿藏藍條紋的寬大襯衣,下面穿著條水磨牛仔短褲。右手的法寶乖乖地纏在胳膊上,金色的月牙在手背上輕輕晃動。左手的冤孽似乎也感覺到她的興奮,輝光浮動。

    白芨也不多話,只是緩緩走近呂裂石,給秦菜丟下一句話:「防他逃走。」

    看來他要對付呂裂石倒是胸有成竹的。

    秦菜只得爬到一塊大石頭上,俯視這邊。何影秋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走也不是留也不是。這時候靠在車旁,一聲也不敢出,就怕給呂裂石添亂。

    一聲清嘯,白芨身後突然騰起一片金光,光芒閃電一般照亮了亂石荒糙。秦菜手腕上的法寶蠢蠢欲動,那邊呂裂石右手微揚,突然現出一把湛藍的寶劍。

    兩簇光芒就這樣猛裂碰撞,腳下的土地一陣地震般的晃動。

    兩個人都退了一步,看得出來白芨也有些暗疑――這個呂裂石,進步不小嘛。而呂裂石還得一心二用,注意著旁邊的秦菜。秦菜幾經猶豫――她可以催動何影秋的覺魂,讓她動手。這樣她絕對穩操勝券。

    可是……看著旁邊眩然欲泣的何影秋,她突然嘆了口氣――誰讓老子收了你十萬塊錢呢。

    她高舉右手法寶,在一金一藍兩團光芒再次相撞的時候,猛然刺入。白芨的蛟形劍似乎也興奮起來,兩團光芒合併的時候,它還伸出舌頭舔了秦菜的法寶一下。

    秦菜氣得呀,這尼瑪的,有其主必有其劍吧!!

    白芨看了一眼秦菜的法寶,又是一怔――這丫頭的實力,也是精進不少了呢。

    呂裂石有異眼,也憑著這東西修為大進,如今對付白芨可以說已經有了一搏之力。但是再加上一個秦菜,那可就懸了。

    他的異眼可以看清一切迷惑的虛影,這對擅法陣的白芨來說是極為不利的。但秦菜可是什麼也不擅――她的每一次進攻都是實打實的。呂裂石對她,根本就用不著異眼。他勉力抵檔,白芨也看出法陣用處不大,瞬間加大攻擊速度。

    呂裂石開始吃力了,周圍山風四起,要說飛沙走石也不為過。

    像他這樣的玄術師,要強殺確實不易。秦菜催動左手的冤孽,它死死咬住了呂裂石的劍,秦菜隨後擲出飛鐮,那金色的鏈身亦隨之絞住了劍鋒。呂裂石動作只是一緩,白芨的寶劍已經猛然刺入他的胸膛。

    他哼了一聲,連連退了幾步。正待站穩身形,原本絞住他劍鋒的飛鐮突然絞住了他的脖子,他心下大驚,運起護體法咒。那鏈子勒在他的脖子上,只是一時穿不透法咒。白芨劍尖一點,那蛟形劍突然點在他眉心。

    呂裂石知道,如果這一劍下去,他這一身修為就算是盡廢了。

    他緊緊盯著白芨的劍尖,那蛟的舌頭都快舔到他臉上了,他汗如雨下。

    「小秦,呂叔……呂叔對你可不薄啊,你不能殺叔叔啊!」他明顯看出求饒對白芨是沒有任何作用的,轉而向秦菜開口。

    秦菜臉色不變:「是啊,我又怎麼能殺了呂叔呢?」她收回飛鐮,將刀尖正對著呂裂石的眉心,白芨已經收了劍。

    他轉身走進車裡,很快就驅車離開了――他的任務已經完成了,秦菜為什麼要找呂裂石報仇,兩個人之間有什麼仇,他確實是不關心的。

    白芨一走,呂裂石就認為得了可趁之機,他右手正要掐訣,突然魂魄里一陣刺痛,他悶哼一聲,頓時大驚――什麼東西?

    秦菜當然不會告訴他――當初自己逃出不羈閣,他追出來的時候,她趁亂往他的魂魄里打入了一根頭髮。如今這根頭髮已經完全和他的魂魄長在了一起,這一扯出來,當然會痛。

    就是這一痛,他魂魄一散,就覺得一隻手伸進了左眼裡。那種痛一波一波涌過來,秦菜的聲音還很淡漠:「師叔命我來取異眼,為了博取他的信任,只好對不起您了,呂叔。」

    呂叔石張著嘴,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他終於嘗到了當初白河的痛苦。普通的挖眼之痛根本不及此痛之萬一。

    秦菜右手不停:「當初三畫大橋上,圍攻我的兩個秩序,是呂叔您下的命令?還是先知派的人?你一方面放了我,另一方面又怕以我換異眼的事被揭露,於是派了人殺我,對不對?」

    呂裂石什麼都說不出來,秦菜終於將異眼挖離了他的魂魄,最後狠狠一扯。呂裂石全身都在抖動,不多時,竟然身下一濕,失禁了。

    那隻異眼躺在手心裡,秦菜心裡有點歡喜,又有點惆悵。她最後拍著呂裂石的臉,輕聲說了一句:「我拿它向師叔討個賞,謝啦呂叔。」

    夜色茫茫,白芨當然不會等她,這時候早已驅車離開了。秦菜沿著山路往下走,最後回頭時看見何影秋艱難地扶著呂裂石往車上走。

    這是一個很涼慡的夏夜,他失去了一隻可以助他問鼎仙途的異眼,回到了那個會扶著他跟蹌前行的女人身邊。

    而秦菜捧著這隻異眼慢慢下山,夏夜的風撫過山石,她不知道為什麼就走神了。

    前面一陣汽車急剎的聲音,一個男人探出頭來,嘴裡不乾不淨的罵:「我□媽,半夜三更找死啊!!」

    罵完,他一踩油門以一百碼的速度飆走了。過了約摸十分鐘,他轉頭一看,見剛才那個女人趴在他車窗上,沖他豎了根中指,橫眉豎眼地罵:「媽的,老子就是找死,你有本事撞死老子啊!!」

    ……駕駛室頓時瀰漫著一股尿騷味……

    作者有話要說:晚上不知道還有沒有2B了……T_T

    ☆、155、6月28日A章

    第一百五十四章:6月28日A章

    異眼,這可是個稀罕貨,沙鷹和談笑都沒見過。

    但這時候他們也沒有多少時間細看了,沙鷹幫助秦菜將異眼納入心魂之中,代替心臟而存在。魂魄與身體連接最重要的兩個地方,一個是心臟,另一個是大腦。而心臟一直供養著大腦,是以異眼需要放入胸膛。

    當然這不是在胸口開個洞放進去,沙鷹將秦菜念咒,當那團潤澤的、泛著淡淡柔光的霧團緩緩沒入心臟的時候,她突然覺得一陣劇痛。

    沙鷹摁住她:「是血脈擴張,沒事的。」

    心口一陣暖意緩緩散開,擴至七筋八脈。秦菜深吸了一口氣,仰躺在沙發上。沙鷹用一床薄毯把她蓋住,這時候正好是晚上十點。

    談笑看了一陣,也覺得不可思異:「她真的能活過來?」

    沙鷹點頭:「不過跟原裝的肯定不同,現在異眼就是她的心臟,沒有返本朔源的力量了。它所有的仙靈之氣都會用以維持她身體的機能。」

    秦菜只覺得累,不一會兒就睡著了。醒來的時候還在沙發上,談笑和沙鷹在看電視,怕吵著她,聲音開得很小。她先是舉起自己的手看了看,然後把手伸進談笑的睡衣里:「我能感覺到你的體溫了。」

    談笑握著她的手,那手雖不像一般女孩的柔軟,卻十分溫暖。他頗感欣慰,正要說話,那邊沙鷹湊過來:「要不要感受一下我的體溫?」

    他拉著秦菜的手按往自己襠部。==

    秦菜打了他一下,沙鷹笑了一聲,把她攬進懷裡,使勁揉了揉。兩個把她夾心餅乾一樣擠在中間,很久談笑才拿過一塊水果慕思給她:「嘗嘗。」

    秦菜咬了一口,開始像是嚼木渣,但很快就有了甜絲絲的感覺。她皺著眉:「還不明顯。」

    沙鷹接了杯水給她:「先別吃東西,喝點水。」

    秦菜喝了點水,身體的麻木慢慢的就褪去了。再吃東西就有了味覺。她開心得不得了,抱住談笑狠狠親了一口,又轉投沙鷹的懷抱,狠狠拱了一下。

    她們這邊正在慶祝,那邊呂裂石就有點慘。白芨那一劍傷他不輕,但這都是小事,當初白河挖出異眼,可是休養了一年多才痊癒呢。

    可更憋屈的是,他還不能跟燕重歡他們說。不然人家到時候一問――什麼?白芨搶了你的異眼?你哪來的異眼?

    他怎麼回答?

    他是恨白芨,也恨秦菜,恨得咬牙切齒。但是能怎麼辦?動用秩序的力量,誓必就要說出異眼的來龍去脈。單憑自己的力量吧――憑白芨和秦菜伏擊他的能力,他上去純粹找死。是以這個虧,他可也只有強咽了。

    當務之急,自然只能閉關養傷了。

    第二天,太陽六點鐘就探出了臉。秦菜站在窗前,又想試又不敢,頗有些緊張。

    沙鷹站在她身後,伸出寬厚的手掌,握住她的手,最後慢慢伸到陽光之下。朝陽的溫度從他手背隱隱傳來,沒有以前的灼熱。秦菜緩緩把手伸到陽光之下,見並無異樣,她把落地窗的窗簾緩緩拉開。

    陽光有些刺眼,她側過臉,沙鷹摟住她的腰,秦菜用手捧起陽光,像玩水一樣緩緩張開五指,看著它們傾泄而下。

    就在燦爛的陽光中,她一頭略略發黃的頭髮慢慢發生了變化。沙鷹一把將她拉回黑暗裡,雙手捧著她的臉。秦菜還不解:「怎麼了?」

    她很快也發現了這種變化――她的頭髮開始只是變灰,最後慢慢地變成了牛奶一樣的白。秦菜也發現了,她也受了點驚嚇,沙鷹不停地安她魂魄,最後將她按在懷裡。等了幾分鐘,秦菜拍拍他:「我好像沒事。」

    沙鷹摸了摸她的額頭,轉而又將臉貼過去感受她臉頰的溫度:「痛不痛?」

    秦菜搖搖頭,抬起手看了看:「仙靈之氣也是純陽之氣,可能是和陽光一激,身體有些受不住。」

    沙鷹這才放了心,隨後他撩撩秦菜的白髮,又輕鬆起來:「嗯,這發色也很好看。先前那個顏色太土了,正打算著什麼時候帶你去染個色呢。」

    秦菜將頭湊過去:「喜歡就多摸摸。」

    兩個人似乎都很輕鬆,過了一會兒,沙鷹卻突然問:「剛才怕不怕?」

    秦菜微滯,然後她望定沙鷹的眼睛,他眼裡倒映著旭日朝霞:「怕。我以為我會像電影裡的殭屍一樣,砰地一聲炸開,碎成渣渣。然後屏幕上再顯示出一個『全劇終』。就算是Gameover了。」

    沙鷹失笑,又抱了她一陣。外面談笑叫幾個人吃早飯,他今天心情不錯,早餐很豐盛。沙大人很滿意,就差沒給幾個小費以示表揚了。

    桑骨泥人也過來,那面鏡子畫著圈圈亂照,還特意給秦菜照了幾個特寫,並且借著陽光打了個高光。幾個人圍著餐桌坐好,久違的香味在鼻端飄飄浮浮,秦菜不禁食指大動。連帶桑骨泥人都被勾起了好奇心,喝了一蠱骨頭湯。

    一到六樓的窗簾第一次全部被拉開,金色的陽光鋪了一地,看得人心裡也暖融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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