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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7:35:28 作者: 一度君華
秦菜不搭話,讓徐長貴繼續說下去:「但是這實在是太古怪了,所以村裡的人慢慢就避開她,不敢再有什麼接觸。後來……後來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就再也沒有見到阿紅。胡姑婆也漸漸沒見到了。等到大家想起來的時候,進到屋裡一看,她倒在灶台後面,身上長滿了蛆,都不知道死了多久了。我們……我們把她鏟起來的時候,她的皮和灶台後面的柴火早就粘在了一起。」
秦菜看了看灶台,這時候才渾身雞皮疙瘩:「徐村長,成心噁心我是吧?」
徐長貴連連擺手:「後來咱們村里湊了點錢,把胡姑婆葬在了後山。但從那時候起,這房子就不清淨。」
秦菜在屋子裡走了圈,詳情她已經看見過:「她死的時候心愿未了,執念很強,再加上們葬的地方肯定地勢太硬,她受不住,就只有經常回來。你說的阿蘭事倒是很古怪,我能不能去她的墳看看?」。
徐長貴正是求之不得,他提著馬燈在前面帶路,山路不好走,但秦菜是不怕的。她跟在徐長貴後面,步履輕鬆。連徐長貴都贊:「天師果然不愧是天師,這山樑子一般人可爬不上來。」
秦菜也沒說話,對她而言,這似乎不是誇獎。
阿蘭的墳葬在一處極陽之地,是日光長照的地方。光從地勢上看沒問題,如果葬普通人的話還可以稱為吉地。
但是用鹽醃著葬……說真的,秦菜還是有點好奇。
秦菜在墳前坐下,一沒燒紙二沒焚香,只是吩咐徐長貴不要擾她入定。
徐長貴連忙領著村民後退二十米遠。
秦菜很快做功夫,不多時就出了竅。她在墳前看了半天,突然聽到一陣痛苦呻-吟。那種聲音又嘶又啞,而來源是----墳里?
秦菜很快醒來,她想自己知道是什麼事了。
見她醒過來,好一陣徐長貴才敢靠前。明明是一件慘事,不知道為什麼,秦菜覺得自己心裡十分平靜,全無同情:「把墳挖開吧,那個道士肯定是個邪道左術,他潛到陰面扒了阿蘭的皮,怕天道追查,又不想阿蘭化為厲鬼,就把她困在自己的身體裡面。你看到他用硃砂封穴,封的不是屍氣,而是阿蘭的生氣。生氣不泄,魂魄就不能離體,這尼瑪太缺德了。」
徐長貴聽不大懂:「天師,這……真要挖出來,我們村里不會出什麼事吧?」
秦菜沉吟:「她現在是活,能感覺知道嗎?這就相當於把一個活人剝皮,用鹽醃著埋起來,還不讓她死,明白嗎?」
徐長貴咳嗽了一聲,最後卻小聲道:「天師,與其放她出來……可能會危險村子的話……不然就讓她埋著保險。您把符咒什麼的加固下,興許就可以了吧?」
秦菜恨不得痛打他一頓,為什麼人人都是這種想法?要保護絕大部分人,所以犧牲掉較小的那一部分?
而無視他們或者她們的痛苦血淚?
她轉過身,二話不說把一刨下去。殭屍的硬度確實可觀,她用手當鋤頭,很快就把棺材給刨了出來。
那口棺材上面刻著許多符咒,秦菜猛然一怔----棺材的漆已經有些斑駁,但是符咒還十分清楚。上面落款是----通陽子啟印。
通陽子……阿紅?
秦菜猛然轉身,問身邊的徐長貴:「阿紅姓什麼?」
「阿紅啊,哦哦,胡姑婆夫家姓姚。」
☆、123
第一百二十三章:6月02日A章
棺材擺在面前,秦菜還沒說話,徐長貴倒是上前了。想起幾十年前的場景,說真的他還是有些害怕:「天師……真的要開棺嗎?」
秦菜咬咬牙,還是點頭。徐長貴聽天師這麼說,也不敢質疑,一揮手就叫過來幾個小伙子。
秦菜還是很謹慎,怕通陽子設下什麼禁咒,當下就揮手:「算了,我自己來。」
她也不用撬杆,這樣的棺材她一手就能打爛。她用五指很快撬出了棺材釘,然後棺材裡面一聲響動。好像是一個水泡破裂的聲音。也虧得秦菜現在聽力很好,才能聽到這麼細弱的聲響。
秦菜趴在棺材上,仔細聽了一陣,還是覺得與其疑神疑鬼,不如直接打開。
她讓徐長貴等人遠離,然後拔掉所有的棺材釘。裡面的聲音越來越響,像是有什麼聲音透過水底傳上來,顯得有些失真。
秦菜還是有點怕,但回頭一想她都成殭屍了還怕什麼?
所以她硬著頭皮沒退。
棺材蓋被掀開,秦菜都怔了----整整一棺材的鹽,一股腥味就那麼傳出來。鹽有的地方已經開始發黃,徐長貴天生是個八卦黨,他又靠過來:「天師,現在咋辦?」
秦菜強忍著隱隱的噁心:「把她弄出來,洗乾淨,我要找到她屍體上的屍穴,把硃砂擦掉,放出她的魂魄,儘量讓她轉世投胎。」
這過程,徐長貴一想就渾身雞皮疙瘩。但他還是吩咐上來四個男人,把棺材抬到村外胡麗的祖宅里停放。
大部分女人和所有的小孩都回家了,小屋外只留下幾十個膽子大、好奇心重的人。秦菜指揮著人在外面打了個灶台,燒了一鍋滾水。
然後她找徐長貴要了一雙膠手套,慢慢地扒開了棺材裡的鹽。外面的鹽被扒開,裡面的鹽就是血紅色,結成了堅硬一整塊。
秦菜用手把它們全部敲碎,徐長貴都看呆了:「天師您年紀輕輕,真是……這得需要多大的手勁啊……」
秦菜沒說話,鹽像冰塊一樣被敲開,裡面的屍體漸漸露了出來。秦菜簡直不知道應該作何形容。她把屍體取出來,徐長貴早已經在木板上鋪好白布,秦菜用毛巾沾了水,一點一點把它手上的鹽擦洗乾淨。
那感覺跟洗塊臘肉差不多。
但是當人的五官形狀顯露出來的時候,秦菜還是差點嘔吐。她找到了阿蘭右眉心的那一點硃砂。不由輕輕替她擦掉。
徐長貴看得實在是全身發冷:「天、天師,要不咱們等到白天再弄吧?好歹陽氣重點,不容易出事兒。」
秦菜卻不能等到白天,她只有加快速度:「沒事。」
她很快找到第二處硃砂封住的屍穴,突然她抬頭看了一眼,總覺得哪裡不對。屍體依然好好的躺著,哪裡不對?
周圍颳起一陣陰風,秦菜渾身汗毛都豎了起來。身邊幾十個人,陽氣還是挺重的,徐長貴還是忍不住縮了一□體:「該死,怎麼突然這麼冷?」
秦菜這才突然想起來----她當初親手製造了一個冤孽,當這個冤孽出現的時候,可不就是這種感覺嗎?
想到這裡她看了看自己的左手手腕,上面卷著一圈綠色的光點,搖搖曳曳如同螢火蟲,美不可言。可是誰又知道那就是傳說中最可怕的冤孽?
秦菜從江心放出了它,她也知道自己不可能從白芨手上搶走洪昊。但是這東西在江心吸收了那麼多的怨魂,能力已然大大增強,擋住白芨一擊應該是可能的。
這想法很好,她也成功了。那冤孽擋住了白芨一擊,甚至連白芨的法寶都明顯嚇了一跳。可現在這冤孽卻再收不回去了。
它只會永遠跟著秦菜,它以怨念為生,因為每時每刻都在重複死亡當時的痛苦,怨念也會越來越強。所以它的力量時刻在增長,而且每用它殺一個人,它的力量就會有一次明顯提升。
所以這東西一般沒有陽陰師會用,這就是個定時炸彈,它怨恨世間萬物,而在世間萬物中它最恨製造它的人。一旦它覺得自己強過了主人,第一件事就是噬主。
而秦菜上次用它對陣白芨的法寶,白芨的法寶只是猝不及防被嚇了一跳,它卻明顯受了重傷,這時候正在緩慢恢復。
秦菜心中也有些驚疑----這種感覺不可能是它帶來的,那是誰?
她看了一眼白布上的屍體,突然頭皮一炸----屍體的眼睛!因為沒有皮,那雙眼睛合不上,本來已經失去了水分,呆呆望著天空的。而這時候,這雙眼睛正直愣愣地看著她!
秦菜往後退了一步,一陣風卷過來,帶起無數落葉和碎土。在風將要卷到村民的時候,秦菜突然伸手按住屍體的右眉心。一股陰氣瞬間侵襲了她。幸好她是殭屍的身體,這時候不受影響。
徐長貴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秦菜突然回頭:「快,拿菜油來!!」
幸好這裡離村子不遠,徐長貴很快拿了半桶菜油,秦菜沾了油,在阿蘭身上畫了一道符,然後迅速抱起她,重新埋在裝滿鹽的棺里里。
徐長貴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秦菜一把抓起棺材蓋,用力蓋好。然後又油符再畫了一道鎮屍咒。
棺材裡那種水泡破裂的聲音還在,秦菜細細查看棺材上通陽子留下來的符咒,突然頭皮一陣發麻----有沒有可能,通陽子取阿蘭的皮根本不是為了幫紅姐?
會不會他想要復活的根本不是姚紅,而是阿蘭?!
那麼他處心積慮地把阿蘭埋在這裡,到底是要製造一個什麼東西?!
重新把棺材釘好,秦菜掏出手機給談笑打電話:「在負一樓我的房間裡,有個保險柜,打開之后里面有個鐵盒子,帶上它,叫上沙鷹,來沙井村一趟,馬上。」
三個半小時之後,天都快亮了,談笑這才匆匆趕來。
說起來,秦菜跑的這個地方真是坑爹。談笑接到她的電話之後,看了半天地圖才找到沙井村----隔著一個市。
他也沒再問,火速訂了機票,然後收拾了秦菜平時要的東西,扯上沙鷹直奔機場。
沙鷹還一臉莫名其妙,談笑也顧不得跟他解釋。
下了飛機,兩個人打車直奔沙井村。將要進村的時候,談笑估計了路程:「還有四公里是嗎?」
司機應了,談笑就示意沙鷹下車:「跑過去吧。」
沙鷹就更莫名其妙了:「談笑你有病是吧,有車不坐你跑步?她可是等了幾個小時了!」
談笑很冷靜:「三個小時四十二分鐘。」
沙鷹眯起眼睛:「你要造反啊?知道還不趕緊趕過去?」
談笑付了車錢,拉著他跑步:「這時候過去她肯定要生氣,不如跑過去。」
秦菜是很生氣----她還不知道這裡隔著一市,三個小時,談笑的效率什麼時候這麼慢了?!
她等得火大,眼看天就快亮了,本來就餓,心情更差了。
十五分鐘之後,談笑和沙鷹趕過來。秦菜快步上前,正要說話,看見談笑手上搭著外套,整個襯衣都被汗濕了。她的聲音不由自主就小了不少:「怎麼現在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