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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7:35:28 作者: 一度君華
電話那頭,熟悉的聲音傳來,秦菜幾乎落淚。沉默了許久,白河似乎就知道了她是誰:「混不下去了就回來吧。」
秦菜眼眶溫熱:「師父……」
晚上,秦菜正在天廬灣收拾衣服,談笑和沙鷹在一邊靜靜地看。白芨沒下來。桑骨泥人也在看,很久之後它才嘀咕了一句:「說了幫我把鏡子叫醒,也不幫忙就走了。」
秦菜拍拍它的肩:「這裡你愛住多久就住多久。」她轉頭看談笑,談笑可不能被解職,他還得支持三線。
秦菜也拍了拍他的肩:「以後這裡就交給你了。」
談笑默默地幫她把銀行卡放在包里,忘帶的東西都給她收好:「以後我不在身邊,別丟三落四了。」
秦菜擁抱他,突然覺得很捨不得他。談笑只是拍拍她的肩:「走了也好,早就不耐煩你了。」
說罷,他轉身上樓,回了自己房間。
沙鷹這兩天心情不好,白芨很看重黎明淵,且黎明淵真要論起本事,不比他差。只怕這次黎明淵的上位,他對白芨也不是那麼重要了。
白芨這個人極其現實,想從他那裡學點東西,必須還得對他有用才行。
饒是如此,沙鷹還是一直將秦菜送出天廬灣。
站在小區門口,他突然擁抱秦菜:「自己看著點方向,往最亮的那條路走。」
秦菜用力點頭,當初被趕出秩序的時候,她捨不得師父和呂涼薄。如今被趕回秩序的時候,她捨不得談笑和沙鷹。
沙鷹輕輕放開她,又用力地撫摸了一下她的頭髮:「保重。」
話落,他大步往回走,再不回頭。
於是秦菜也不回頭了,這一直是她所希翼的,不是嗎?
她打了車,直接去白河在電話中留下的地址。
那是一棟很陳舊的居民樓,比起天廬灣的別墅區,用陳舊形容它真的是太謙虛客氣了。秦菜踩著樓梯上樓,突然想起上一次在邱海大廈。那也是這樣一棟舊樓,她心裡突然有點慌。當下立刻念了個靜心訣。
這次果然很平靜,屋子裡在等她的是白河。
闊別三年,白河依然穿著古舊的藍色長衫,袖口和領口露出柔和乾淨的雪白。秦菜控制不住自己,立刻就衝上去抱住了他。
白河只是覺得她身上陰氣很重,且隱隱還有一團邪氣。他輕輕地拍拍秦菜的肩:「不管以前做過什麼,以後跟著師父好好學藝。」
秦菜連連點頭,白河拍拍她的背:「先在這裡住下吧。」
屋子裡採光不好,比起秦菜之前的房間,簡直就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人是很奇怪的物種,總是會不自覺地拿各種東西作對比。比如以前比現在,比如前夫比現任的丈夫。
秦菜努力剔掉這種想法,很快就鋪好床鋪。
她躺在床上,這房間甚至沒刷漆,牆面還是水泥。秦菜其實很能理解――租金肯定便宜吧?
床太硬,秦菜第一次發現自己也變得嬌氣了。她的身體怎麼也不習慣,翻來覆去睡不著。兩個小時之後,白河突然敲門。秦菜出聲:「門沒鎖師父。」
白河推開門,在她床邊坐下來:「你走之後,呂涼薄一直在找你。」
秦菜渾身一僵,白河摸摸她的頭:「要通知他嗎?」
秦菜真的不想在這個時候見到呂涼薄,她還不知道未來的路要怎麼走。而且和談笑、白芨的事,就算只是魂魄,她的心理上壓力也不小。
見她沉默,白河也沒有多說:「先睡吧。」
第二天,秦菜在將要拉開窗簾的時候突然想起一件事――她……是殭屍了。
重回白河身邊的喜悅沖昏了她的頭腦,她突然明白了白芨的真正意圖。白芨始終還是惦記著白河的異眼,他把秦菜趕回白河身邊,也只是把皮球踢給白河而已。
秦菜久不出房間,白河不解:「怎麼了?」
他開門進來,秦菜躲在陰影里:「師、師父,我今天不想出門。」
白河訓了一句:「你總不能一直躲著不見人,走吧。」
秦菜一把躲進被子裡:「我不!」
白河覺得奇怪,再度一伸手,他突然全身劇震――秦菜的手腕,完全沒有體溫,也沒有脈博。
秦菜知道他發現了,她只有先說出自己的想法:「師叔說您有異眼,可以滋養我的身體,讓我復活。但是師父,求您不要有這種想法。如果您打算這麼做,我只有再回人間去。」
怕白河還顧慮,她小孩子一般負氣道:「而且我以後再也不做好人了!我要像……像師叔一樣,有錢就辦事,才不管會不會有愧於人!」
白河摸摸她的頭髮,突然嘆了口氣。
作者有話要說:在賓館碼字,嗷嗷,好累,先把這章給大家存好,然後渣一睡覺去.=3=
☆、103
第一百零三章:5月14日2B章
當天中午,呂裂石過來了一趟。
秦菜想應該是白河跟她商量讓自己重回秩序的事兒。
三年不見,呂裂石的修為似乎進展很大,整個人看上去年輕了不止十歲。秦菜站起身跟他打招呼:「呂叔。」
呂裂石也在打量秦菜,最後他皺緊了眉頭:「怎麼搞成這樣。」
秦菜站在白河身邊,如果是以前,她肯定覺得呂裂石是在關心她。但現在她的想法早已不同――呂裂石沒道理白白對她好。
果然呂裂石下一句話就說出了難處:「老白啊,秩序裡面現在先知和燕重歡沆瀣一氣,我們倆處境本來就十分艱難了……」他看了一眼秦菜,還是希望她明白自己的意思,「現在她又變成了這樣,你說要真的帶回去,秩序裡面就有兩個先知。先知能容得下她嗎?」
白河也清楚,所以他才猶豫。秦菜反倒是不太在意:「師父,其實我來就是想知道你還好。回不回秩序,倒是不急。」
白河搖頭,許久之後還是說話:「她是我的親傳弟子,即使秩序不能容她,也必須要取消對她的一系列通輯。」
呂裂石苦笑:「老白,她畢竟是在人間呆過那麼幾年……唉,你……」他似乎也知道說不通白河,最後只是道,「等我消息吧,明天回話。」
白河不作表示,現在他和呂裂石可謂是唇齒相依。他要利用呂裂石在秩序的人脈、聲望,呂裂石要倚重他的修為實力。
只要兩個人合作無間,燕重歡即使和先知抱成團,也不敢輕舉妄動。
現在的秩序,比及三年前,依然是內鬥不斷。
呂裂石走後,秦菜有些垂頭喪氣――怎麼現在自己就成了個麻煩精呢。
白河倒是不覺得,他在房間裡布沙發上坐下來:「來,告訴師父這幾年都學到了什麼。」
說真的,秦菜不敢說。
她只有把油符的口訣背了幾個,白河不置可否:「這些法門,以後還是少用。」他把上次給秦菜的口訣咒法大全重又遞給她,「這次可不許再偷懶了。」
秦菜高興壞了――在白芨身邊想學東西哪有這麼容易。她接過書藉:「謝謝師父。」
白河要考慮的又不一樣――徒弟回來了,還只能夜間活動,只能自己這把老骨頭再去掙兩個人的口糧了。
他去忙了,秦菜獨自呆在房間裡。窗簾拉得牢牢的,她突然有點無所適從了。
終於回到了久違的生活,以前的那些,真的不應該多想了吧?
她坐在床上開始做功夫,很快就入了定。
一直到晚上,秦菜把白河的晚飯做好,呂裂石也來了。他和白河倒還算是開門見山:「要讓她重回秩序,倒也不是沒有辦法。」他望定秦菜,眼裡暗藏精光,「小秦,你在人間畢竟呆了三年,不可能對內部一無所知。只要能提供有用的資料,我想即使是燕重歡和先知,也會無話可說的。」
這話一出,秦菜卻第一個變了臉:「不可能!」
她一語回絕,連白河都覺得意外:「秦菜?」
秦菜這才明白,自己是真的回到秩序了。於是這幾年在人間的立場、價值觀念,通通都要顛倒。
她現在能夠做一個從裡到外的好人了――如果她肯提供一些對秩序有利的資料的話。
她能夠提供的東西其實很多,畢竟她至少還擔任過一段時間的線長。
但是當這句話從呂裂石口中堂而皇之地說出來的時候,秦菜突然有一種感覺――她一直呆在人間,從未改變。
她望定呂裂石,再次重複自己的立場:「不可能。」
呂裂石明顯不悅了:「秦菜,別以為你現在還是以前的先知身份。要想重回秩序如果不拿出一點誠意,就算我們再如何為你說話,別人也總會有看法。」
秦菜寸步不讓:「呂叔,事實上我從沒想過要回到秩序。於我而言,在任何地方都沒有區別。」
呂裂石微怔,突然重新打量秦菜――時隔三年,這個丫頭……好像有些不一樣了呢。
他不由緩和了語氣:「可你就忍心看著你師父這樣為難嗎?」
秦菜看向白河:「師父,我真的……」
話音未落,白河已經開口:「不必勉強。但是你如今畢竟已經身在秩序,人間的人……還是不要再有所接觸得好。」
秦菜這才鬆了一口氣:「師父。」
白河擺擺手,示意她什麼也別再說了。呂裂石語帶無奈:「你……唉,我看你怎麼擺平先知,怎麼堵住秩序高管們那二十幾張嘴。」
重回三畫職業中學的時候,不羈閣依舊。
秦菜自己都覺得不真實。她跟在白河身後,毫不意外地惹來了眾多人的目光。那時候天剛剛擦黑,秦菜為防萬一,穿了黑色的連帽長大衣。看上去不像白河的徒弟,倒像是遊走在夜裡的夜行族。
三畫職中似乎並沒有什麼變化,白河帶著秦菜直上八樓。最右邊的辦公室里,先知和燕重歡果然在等著。
看著秦菜,杜芳目光喜怒難測:「轉眼之間,竟然就是三年不見了。」
秦菜笑了一聲,目光坦蕩,毫不退縮地同她對視。不得不說,在人間的日子,她提升得最多的東西恐怕就是氣場了:「所幸三年不見,先知大人風采依舊。」
杜芳冷哼了一聲,她身邊燕重歡已經開口了:「白先生,這幾年,我可是聽說你的愛徒混跡人間呢。」
白河還沒說話,秦菜已經不冷不熱地開口了:「這幾年,我也聽說重歡使者和先知大人情深意濃呢……瞧我怎麼說話的,應該說是配合無間才對。」
燕重歡臉色一黑,連帶杜芳都面色微紅。秦菜再了解不過,就像當年她和呂涼薄一樣,再怎麼心馳神往,始終也只能是私下裡。
杜芳和燕重歡也有自己的考慮――這個秦菜也有先知的陰眼,如果殺不了,與其讓她一直流竄在無法控制的地方,不如收於掌中。
她留在秩序,自己反而能隨時知道她的動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