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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7:35:28 作者: 一度君華
    談笑心疼得不得了,趕緊地抱回房裡:「好了好了,先把身體換過來。」

    秦菜一換完身體,就覺得不對----她右腕的鐮刀,變成了真正的兵器。

    沙鷹也發覺了,那感覺太奇怪,像是有怨氣,又不像純正的厲鬼帶來的陰森。

    他迅速上樓,和秦菜背抵背站在樓道上。談笑正在擺碗筷,見狀還一臉不解:「怎麼了?」

    秦菜面色凝重:「別過來。」

    沙鷹開了天眼,頓時神色肅穆:「怨氣……怎麼會有這麼強烈的怨氣?」

    秦菜大驚失色:「難道是……它回來了?」沙鷹皺著眉頭,「什麼東西?」

    秦菜右手握著金色的鐮刀:「冤孽,我把它放出去滅口……」

    「該死!」沙鷹罵了一聲。冤孽這東西本就沒什麼記憶,它只懂得用最惡毒的方式復仇。然而更可怕的是,不是每一段冤孽都知道自己應該向誰復仇的。

    所以它們很難消散。

    而秦菜人為製造的這段冤孽,除了秦菜要它殺死的人之外,它唯一記得的----就是秦菜。而最恨的,也是拘了它的魂魄,令它永生永世重複痛苦的秦菜。

    所以在吸乾那個傢伙的精氣之後,它下一個要找的人,自然就是秦菜。

    秦菜也開了天眼,能夠看到它一個大概的影子。它漂浮在空中,泛出深綠色的光,美得像一串螢火。

    然而如果用陰眼的話,可以看到它體內涌動的怨氣和冤魂。

    秦菜不斷用鐮刀趕開它,然後回到房間裡,拿出一個鎖魂壇,輕輕念咒,將它收了進去。但她也沒敢告訴沙鷹這是她自己做的,只說是從吳皙身上得來的。

    沙鷹也沒多問,只是告訴她這東西太損陰德,儘量別用。

    晚餐十分豐盛,談笑雖然不歡迎沙鷹,但也趕不走他。只好仍備了三人份。

    三個人同桌吃飯,秦菜和談笑這些日子本就十分親密,談笑會給她剝蝦殼、挑蟹黃。而沙鷹在看掛鍾:「趕緊吃,有人肯定也在看鐘了。」

    ==

    秦菜這才想起還得去照顧月莧。

    匆匆吃完晚餐,談笑本來要送,沙鷹將碗筷一推:「你還是洗碗比較實在。」

    秦菜也不願讓談笑送:「我打車,晚點過來接我就好。」

    談笑依然把厚棉衣給她準備好:「路上小心。」

    晚上七點半,車還很好打。

    秦菜給司機報了地址,這裡離白芨的住處如果不堵車的話,也就三十多分鐘車程。

    秦菜眯著眼睛打盹,今天挨了一天打,她很困了。沒過一會兒,司機突然說話了:「今天車況真好,一路上都沒見幾輛車。」

    秦菜接了一句:「車況好還不是好事嗎……」

    突然她睜開眼睛,計程車上的座套一周七換,現在的日期是星期天。外面正是建設路,應該是本時最堵的時候。

    為什麼會不見幾輛車?

    「師傅,你先停一下。」

    司機不明所以,卻還是在路邊停下來。秦菜打開車門,赫然發現車外與車內所見全然不同----車外是一座高架橋,車正停在橋邊,看這方向,倒像是去三畫職業中學的路。

    司機探頭一看,更是目瞪口呆:「這、這是什麼回事?我們撞邪了?」

    後面有兩輛車,原本呈品字形將秦菜這輛計程車堵在中間。這時候計程車停在路邊,他們也沒有繼續向前。

    秦菜暗暗懊悔,不應該這時候停車,她迅速縮回車裡,二話不說給白芨打電話。

    對方或許也在請示,一直沒有動靜。但秦菜一打電話他們就發覺了,後面一輛suv一頭撞了上來。秦菜拋下計程車司機----這時候拋下他,才是救他。

    她往人行道上跑,車行道和人行道之間隔著鐵護欄,後面的人也下了車,翻過欄杆,追了過來。

    秦菜這具身體跑得還是很快----但對方的裝備比她牛叉。只聽見一聲槍響,她腰間一麻,過了幾十秒才開始察覺到巨痛。

    對方明顯是警示,沒有擊她要害。

    血越流越多,秦菜跑不動了,對方也發現了,沒再開槍。他們緩步走近,這次來的稽查比前幾天所見的明顯正規一些。他們向秦菜出示一張秩序簽發的拘捕令:「人間d級會員藍愁,你被指控涉嫌謀殺秩序兩名稽查、一名協管、一名普通人類,替人逆天改命等多項罪名。並另有秩序案底有待清查。跟我們回去吧。」

    他蹲下-身來,把秦菜用一條蛇形繩捆起來。

    秦菜知道這條繩子----上次那個稽查也用這條繩子捆過她,差點把她勒成粽子。

    這條繩子可以用手解開,用刀子劃斷,但是不可以使用任何與玄術有關的東西。它就像是物理,而玄術是化學。――

    一個稽查將秦菜拎起來,很是粗暴地塞進車裡。秦菜腰間一直在流血,心裡卻在想著別的事----她衣袋裡有個鎖魂壇,裡面放著那隻回來找她報仇的冤孽。

    秦菜慢慢把衣袋裡的小瓶子抖出來,隨後雙足猛力一蹬,用力將瓶子踹破。一身極細微的聲響,前面兩個稽查還是發現了。

    其中一個返身敲了敲秦菜的頭:「別耍花……」

    話未落,他突然發現了什麼東西不對,頓時尖聲提醒同伴:「小心!!」

    他同伴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就見他頭上開始淌血,他從一開始的抓撓,慢慢變成磨蹭,最後猛力撞擊自己頭部。

    秦菜也覺得觸目驚心----那東西的力量,似乎增強了。

    車停了下來,另一個稽查拿了一根短撬棍,一棍子打在秦菜身上:「你對他做了什麼?!」

    秦菜擋過要害,副駕駛座的稽查頭皮開始脫落,幾縷頭髮混著血水沾到她臉上。面對他驚怖欲絕的眼神,秦菜也驚恐。

    她也不知道應該怎麼辦,就好像處於萬丈懸崖之間,掉下去肯定會死,她只有不停地往上爬,不停地爬。

    另一個稽查狠狠地打了秦菜幾棍子,秦菜吐了口血。副駕駛座上的那個稽查已經看不見臉了,他的腦袋被抓成了血肉模糊地一團。他還在看著秦菜,肉沫和著血不停地掉落在她臉上、頭髮上。

    秦菜任另一個稽查打她----那個東西吃完了他的同伴,很快就會吃掉他。但是如果這根繩子真的能夠阻隔陰氣的話,被繩子捆住反而最安全。

    她只是沙啞地跟這個毆打她的稽查說話:「用你的繩子把自己捆上。」

    那個稽查也是恐懼到了極點----畢竟同伴的異狀實在太慘烈。但他怎麼可能相信秦菜說的話,他的眼神也盡透著恐懼和絕望,手中短撬棍猛然一捅,用力捅進秦菜心臟。

    作者有話要說:渣一還是有點低燒,好在腦袋不暈了。然後。。。。菜菜啊,寫成這樣是因為媽媽生病了嗎。。。。嚶嚶嚶嚶。。。。。

    ☆、95

    第九十五章:5月06日b章

    秦菜只覺得胸口仿佛爆裂開來,那根棍子只要抽出來,她馬上就會死。

    可那個稽查也沒有力氣了,或者說是顧不上她了----他感受到了那股冤孽的力量。秦菜看著他開始拼命抓撓自己的頭和臉,車裡那個稽查已經沒有了生息,血還滴滴嗒嗒地落在她的血上和脖子上。

    一直到這時候,秦菜才真正相信這世上是真有天道的。

    它靜靜地記錄著世間的善惡,並不論早晚,必將一一清算。

    這就是她逆天改命應受的懲罰嗎?

    她躺著不敢動,那個稽查在路邊呼號,周圍的車輛本來就少,再一看見他這副模樣,全都跑得跟飛機一樣。

    他只能等死。

    秦菜也只能等死。

    曾經沙鷹揍她的時候,把她揍到過比這更慘烈的程度,但是那時候畢竟是別人的身體。而這一次,本體受到的傷害讓意識更清晰,難道……要就這麼死了嗎?

    最後我居然死在秩序的人手上,不甘心,真的不甘心。

    她想哭,最後卻也不過是回想這十七年的一幕幕。朱陽鎮、師父,還有美得虛無的初戀,原來真的回不去了。

    她闔上眼睛,天眼之中,那個冤孽已經吞盡了另一個稽查的精氣,它的能量越來越強了。

    秦菜靜靜地望它,它也在秦菜周圍徘徊----那根蛇形的繩子,真的保護了秦菜。它一時之間突不開這層結界。

    它只有啃咬,一直不停不停地啃咬。

    那就是仇恨的力量,殺死秦菜,是它目前最想做的事。

    秦菜暫時還沒感覺到它的啃咬對這層結界的用處,但就算有用又怎麼樣呢?她都快死了。

    就在這時候,一個人走了過來。

    秦菜艱難地轉過頭,終於看見了他----是那個計程車司機。她努力開口:「大叔……我手機在你車上,幫我打個電話。」

    她給白芨打電話的時候,還沒通手機就被後面的稽查撞丟了,這時候肯定在計程車上。

    計程車司機表情也有瞬間的驚恐,但很快他的目光看到了別的東西----那個稽查手上戴著一塊鑲鑽金表。

    他想了一陣,終於小心翼翼地把表解下來----這是在郊區,橋上沒有攝像頭。他在車裡又找了一陣,似乎搜颳了不少東西。

    秦菜心中苦笑,這個人也有趣,遇事的時候膽小如鼠,見利時膽大如斗。卻也只得與之協商:「幫我打一個電話,我能給你很多錢。」

    計程車司機看過來,秦菜一咬牙:「一百萬,我給你一百萬。」

    那個司機當然心動了,他轉了轉眼珠:「我怎麼相信你?」

    秦菜的身體已經是瀕死的痛楚:「我……我包里有卡,可以先告訴你密碼。」

    司機從她外套的口袋裡果然找到了一張卡,秦菜不記得裡面有多少錢,但是談笑每個月按時存進她的卡里,她從來沒動過,應該不少。

    司機聽她把密碼報了,然後他把秦菜從車裡抱出來,放到自己計程車上。

    ----他不同意先打電話,要求先驗證密碼。他是見秦菜傷得這麼嚴重,萬一她要是死了,自己什麼都撈不著不說,還會惹得一身臊。

    秦菜只有等,那股冤孽一直在她身邊徘徊不散,不斷啃噬著蛇形繩的結界。秦菜甚至覺得這結界也許真的能被它啃破。

    中間路過一家中國銀行,司機進去輸了密碼,很快他出來。秦菜已經奄奄一息:「趕緊幫我打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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