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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7:35:28 作者: 一度君華
    就拿最基本的水法來說,單是正式的水法就分三十六小水法、二十四中水法、四大水法。且不提中水法和大水法,單是小水法裡面又包含了治鯁水、報犯、退煞、止血、平瘡、挑臆子等等許多細法。

    秦菜開始汗了----這玩意兒比歷史政治深奧多了!!

    白河對秦菜就嚴厲許多了,但是他從不打罵,對付秦菜,他有個絕招----扣錢!!

    背錯一次口訣扣十塊錢,錯漏一次扣五塊。這招借刀殺人更狠----秦老二發現錢少了,肯定要問原因。一旦知道是秦菜學藝不精,肯定先把她狠揍一頓。

    秦菜只有拼命地拼,連做飯都嘀嘀咕咕,方才勉強保住了她那一千二百塊。

    中元節那晚,白河被人請了出去。秦菜一個人在家,仍然跪在神台前背口訣。突然鼻樑那一條線冰裂一樣痛。

    她心裡有些慌,依然口訣念個不停,那條fèng似乎越裂越大,不一會兒便感覺有風從腦袋上的裂口裡灌了進去。秦菜猛地一掙,似乎突然掙脫出來。再一看,眼前茫茫一片白----她竟然在一片玉米地里。

    這下子她把自己都嚇了一跳,那情景非常清晰,完全不似作夢,但秦菜是個做慣了夢的,她知道這肯定是夢。只是……怎麼會突然在這裡?!她左右望望,那時候地里的玉米已經被掰得差不多了,只剩下枯黃的玉米杆子。

    前面一片玉米杆發出沙沙的聲音,秦菜覺得自己比以往在夢裡要聰明得多。她找了塊磚頭拿在手裡,小心翼翼地朝前面走。

    玉米杆子下隱隱露出一雙腳,秦菜突然覺得怕----她以前在夢裡從不會覺得害怕。

    但是都到了這了,總不能跑吧?

    老天保佑千萬別是兇殺現場啊,我會嚇死的!她一邊畫著十字一邊往前面走,但真正看清前面的情況,卻腦袋裡嗡地一聲響。

    只見黃小蓮被壓在一堆玉米杆上,一個黑乎乎的男人正趴在她身上!!

    男人模糊一團看不清,但黃小蓮的衣服卻都被扯了下來,她呆呆傻傻,連掙扎一下也不知道。

    秦菜也不知道為什麼那麼生氣,她清楚地知道這是在夢裡----總不能求救吧?

    那團黑乎乎的男人將黃小蓮纏得越來越緊,秦菜心頭火起,冷不防衝上去,照著那個黑腦袋就是一板磚。

    那男人猛地回過頭,一雙眼睛竟然血一般地紅。秦菜渾身都在哆嗦,板磚在手,她卻再沒膽子來第二下。男人先前還有一絲懼色,但他很快就發現秦菜的恐懼比他更甚!

    他從黃小蓮身上起來,緩緩飄近秦菜。秦菜這才看見他下半身確實是一團灰黑色的霧氣,她舉著板磚,胸口劇烈地起伏----怎麼辦?

    對方越來越近,身邊越來越冷,秦菜也不想了----尼瑪還能怎麼辦?跑啊!!

    但她不轉身還好,剛一轉身,身後那東西就一把抓住了她的肩頭!秦菜覺得什麼東西刺進了肉里,那種痛難以形容,秦菜連什麼時候丟了板磚都不知道。

    周圍突然暗了下來,看東西也變得模糊。冰冷的東西似乎剝開了她的表皮,痛讓人發狂。秦菜閉上眼睛的時候,隱約間看見白河,手裡還拿著個酒杯,一副氣急敗壞的模樣。

    秦菜睡了三天,醒來後肩膀痛得她想滿地打滾。但是她連個手指頭都抬不起來。外面有人在說話:「白河,要是我閨女有什麼三長兩短,你就是殺人犯!」

    是秦老二的聲音,他是個屠夫,言語間難免帶著兇悍。白河的語聲低沉:「是我疏忽。」

    秦老二冷笑:「好好的一個閨女,你給我折磨成這樣。哼,你看怎麼辦吧。」

    白河似乎愣了一下:「你想怎麼辦?」

    秦老二壓低了聲音,但他平時就是個大嗓門的人,壓低了聲音也不小:「給兩萬塊錢,咱們私了,你做了些什麼,我都不問了。不然我就去派出所。」

    白河輕吁了一口氣,很久才開口:「橫財雖好,小心飛來橫禍。」秦老二明顯十分生氣:「少來這一套,別人怕你我可不怕!孩子都成這樣了,你做了些什麼,能瞞過老子?」

    又是一陣沉默,白河似乎拿了什麼東西給秦老二:「去找這個人,錢……他會給你,兩萬太少,他大約得給你五萬。」

    外面一陣腳步聲漸遠漸悄,再沒了聲響。

    秦菜閉上眼睛,白河就走了進來。他在床邊守了一陣,突然用熱毛巾替她擦了擦汗:「以後別這麼傻,以為自己是鋼鐵俠啊。」他用手摸摸秦菜額頭,突然又嘆氣,「你要真有三長兩短,我必半生遺撼。」

    作者有話要說:挨只嘴嘴~~~

    ☆、5

    第四章:一則小記吸引了她

    玄門中人,不怕完全不懂的人,更不怕什麼都懂的人,最怕的就是半懂不懂的人。

    秦菜現在就處於最危險的時期----沒有法器,咒都念不全,符在腦子裡只是黃色的紙,但是她偏偏擁有超強的預知能力。

    白河對自己這個親傳弟子是真心喜歡,美玉良材,多少先賢尋覓一生都遇不上,他如何能不愛?只是沒想到秦菜進步如此神速,差點讓她折在自己手上。

    秦菜一直躺了六天,秦媽媽過來照顧,見她身上並沒有別的傷處,只是肩膀上長出紫紅色的斑點。白河每日從東南方折回一根桃樹枝,讓秦媽媽泡在她的洗臉、洗澡水裡。

    秦媽媽心疼得直掉眼淚,也幾度含糊地問起事情的經過。秦菜到第七天才能說話:「發現有個人欺負黃小蓮,上去幫忙被他打了。」

    秦媽媽頓時就恚怒不已:「誰這麼缺德啊,告訴鎮長去!」

    秦菜搖頭,心想就算告訴他他上哪逮去啊。

    秦菜能夠行動之後,傷勢似乎就好得快了些。

    白河每天早上都讓她出去跑步,白天也要多曬太陽。等她好得差不多了,家裡的水就不用自來水了,非要從附近的承陽山上去挑。尼瑪,秦菜天天盼望他教自己念咒打小人兒。

    但這次白河小心了許多,先是給了她兩個方口古銅錢,都用紅線穿了,一個戴在脖子上,一個戴在右手腕。然後又在祖師父面前折騰了一整天,用黃符給她剪了一把……有點像鐮刀一樣的東西。

    秦菜望了半天,白河卻似乎疲倦得很:「以後這就是你的兵器,須隨身攜帶,不可離棄。」

    秦菜拿著那把紙剪的三寸大小的鐮刀,淚流滿面----蘑菇老祖,到底是我撞邪了還是他撞邪了……

    白河睡了一天一夜,飯都沒吃。第二天醒來就給了秦菜一個黑色皮質的護腕,足有四寸寬,剛好足夠秦菜把紙鐮刀插在裡面。

    朱陽鎮的日子仍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但沒過幾天,秦菜回家幫忙割稻子的時候就發現不對了。農村經常都是個大院子,一個院裡好幾戶人。平時吵也好鬧也好,終究還是親近的。

    但她回去之後,院裡的嬸子們就經常私底下聊天,一見到她立刻轉移話題。

    秦菜最近日日打坐,視覺、聽覺都靈敏了許多。偶爾捕捉到的字眼令她火冒三丈----「肯定是弄出了事,淑華還過去照顧了十來天呢……」「造孽啊,這么小的孩子。」「沒看見出門啊,在哪做的手術?」「嘿,你沒瞧見劉正老是往白河那竄門子嗎……」

    秦菜性子也很野,當時就要衝出去。身後秦媽媽周淑華一把扯住了她:「別胡鬧,出去反惹人笑話。她們那舌根子你又不是不知道?由著她們去好了。」

    秦菜用力拍開她的手:「你是不是怕我不肯去白河那兒,收不到下個月的錢?」

    秦媽媽眼淚一下子就涌了上來:「小妹,媽也捨不得。但你三哥還沒房子,小貴又還這么小,我們……」

    秦菜畢竟小孩子心性,跟誰賭氣似地跑到田裡,將割好的稻穗裝了滿滿一大背兜。濕稻子本來就重,一背怕有不下三百斤。她往家裡背了六次。連口水也不喝,又將稻糙分成小捆,全部拖到田坎上曬好,

    秦媽媽怕她中暑,拿了藿香正氣水給她。她一口氣全喝了,低頭就著田裡的水洗乾淨腳,把鞋子穿好,連家也沒回就去了白河紙燭店。

    那時候白河在寫對聯,見她氣鼓鼓地跑回來,不由就帶了三分笑:「幹什麼了這是?」

    「沒事!」秦菜衝到自己屋子裡,往床上一倒,眼淚就涌了出來,生氣也委屈。

    好在年紀小,氣過了也就算了。不多時她又裝了衣服出去洗。

    她學東西刻苦,資質也好,白河把三十六小水法教完之後,就給了她一本書細法大全令她先行自悟。

    老實說,秦菜對這些東西還是將信將疑。畢竟九年義務教學不是白上的。她甚至想或許有一天,科學也會解釋這些現象吧?

    然而那本書翻到最後,一則小記吸引了她。

    三天後,白河正在吃飯。突然秦菜家隔壁的邱大嬸找了過來,吞吞吐吐地表示想請白河到她家去一下。白河手裡還端著碗:「有事說事。」

    邱大嬸都快哭了:「白先生,前天……我小孫子說扶梯上坐著個長頭髮的女人。當時大家都只以為小孩子胡說……誰知道今天早上起來,發現扶梯上有兩隻腳……」

    白河這才皺了眉頭,邱大嬸全身都在抖:「開始老婆子也以為看錯了,誰知道那腳走起來還有聲音。我一開燈,它卻沒了。白先生,求您一定去我家看看……」

    白河去到邱大嬸家裡,只左右走了一圈,突然他抬起頭看向房頂大梁。

    房子有些年頭,灰塵很多。他也不用扶梯,直接上了飯桌,再一躍竟然胳膊就環住了房梁。村里人哪見過這身手,當下就喝起彩來。白河的臉色卻十分難看。

    他從樑上撿了什麼東西放進袖子裡,下來時又換了副神色:「一點靈體,已經走了,不用擔心。」

    邱家人都嚇得不得了,拉著他的袖子一個勁問:「白先生,真的不會再有事了吧?」

    白河似乎有事,抬腳就出了門:「沒事了。」

    連邱大嬸追上去給錢他也沒要。

    白河回到鋪子裡,秦菜還在看書。他二話不說關了店門,一把將秦菜拎到祖師爺面前,隨手拿起一片厚竹蔑,披頭蓋臉就是一頓狠抽。

    秦菜性子也倔,咬著牙就是不認錯。白河抽了她一頓,氣得不得了:「我教你修習正法,你竟然去學那些下三濫的法兒咒人!你才多大一丁點?爬都沒學會你就想飛!」

    他生起氣來力度也重,夏天衣裳又穿得薄,秦菜身上不一會就現出幾道血印子。

    白河打了半天,念著她畢竟小,不知道此乃玄門大忌,也就停了手。他從袖裡扯出黃紙包的一小段柳木扔在地上,上面幾縷女人的頭髮,下面用紙剪了雙小小的紅鞋子:「這些咒最是折福減壽,幸得他們今天是請了我去。若是遇上陰狠之人破法,你不說修為,只怕下半輩子都要在床上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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