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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7:35:28 作者: 一度君華
    她嘴裡零零碎碎也不知道念了些啥,不時又突兀地笑一聲。

    秦菜很久才起身,她知道這個女人叫黃小蓮,也知道她是怎麼瘋了的----黃小蓮發瘋的那一年,她也在人群之中。九歲的孩子,什麼都不懂,只知道跟著起鬨。

    天色徹底暗下來,秦菜終於回了屋。

    白河坐在櫃檯裡面的藤椅上,左手執毛筆正替人寫著紙錢封面,眼睛卻在看她。秦菜放下飯盒,沒好氣:「看我幹啥?」

    白河也不生氣,只用毛筆桿敲了敲搪瓷的茶杯。秦菜沒辦法,只好又給他泡了茶。

    茶泡好了,他又埋頭寫字。他人品不咋的,偏生寫得一手漂亮的毛筆字,鎮上的人有點什麼紅白喜事都喜歡找他寫對聯。他示意秦菜在櫃檯外面的凳子上坐下來,寫好一封紙錢才不緊不慢地問:「你如何知道邱家老太爺的墳會死五個人?」

    秦菜也給自己泡了杯茶,心裡也明白過來----還真是為了這事興師問罪的:「你管我。」

    白河神色嚴肅起來:「說。」

    秦菜也學他的模樣用杯蓋撫開茶葉浮梗:「作夢夢見的,你管得著嗎?」

    白河也並不驚訝,只是擱了筆,又喝了口茶才道:「講講你的夢。」

    秦菜便開始講她的夢,白河越聽神色越溫和,他似乎……挺高興的:「其實世界分陽陰兩面,兩界之間只隔薄薄一層。這兩個世界原本是平行的時空,也就是說會有兩個一模一樣的人,明白嗎?」

    秦菜搔頭:「這是……要改成科幻嗎?」

    白河不緊不慢,繼續道:「這兩個時空的人大多抵背而存在,陰面的時間比陽面快,所有的事都是陰面已經發生,然後陽面才會跟著發生。而有的人同陰面的自己中間這一層間隔比較薄,所以能敏銳地感應到一些將要發生的事。大多數人同陰面的自己隔得厚,而且精神凝聚程度不夠,漸漸地完全失去了這種能力。」

    秦菜總算有點明白了:「你是說,在我背後還有一個自己?」她往自己背後看了看,心裡也有點發毛。

    白河微笑:「其實邱家老太爺的墳地沒有問題,只是出殯時間和死亡時間犯沖,形成了梅花煞。花有五瓣,轉到一瓣死一個人。墳堆成圓形之後去了花瓣,轉不到也就不死人了。也就化解了煞氣。」

    秦菜撇嘴:「吹吧,你既然知道幹嘛不幫忙嗎?事後諸葛亮!」

    白河又拿起筆,蘸了墨接著寫字:「因為我燒了個龜殼,發現是吉凶莫問之象。先時我也曾有不解,後來方明白。」他抬頭看了秦菜一眼,似乎也不願多說,「有些事,時間久了你也會明白,不必急於一時。晚了,給祖師爺磕頭上香,睡吧。」

    秦菜也不想客氣:「那我真睡啦?」

    白河頭也沒抬:「嗯。」

    那一晚,秦菜沒睡踏實,總怕有人進來,更怕進來的不是人。輾轉反側了一晚上,半點動靜沒有。一直到窗外天色發白,秦菜終於睡著了,夢見秦老二和秦媽媽來看她,笑著說接她回家。

    作者有話要說:  渣一會認真寫這個故事,感謝寶貝兒們幼苗時期的陪伴哈,也感謝wowow3am童鞋的霸王票哈,愛你們.=3=  關於三清的來處,民間傳說很多,有的記載是盤古一氣化三清.但是紅菌老祖這個傳說也是真的存在的,具體神馬情況相信只有問這三位了....= =  因為實情不可考,聽聽就算了,不必當真哈

    ☆、4

    第三章:UFO。

    第二天,白河給秦菜的任務是學扎紙人。這可是個實打實的技術活兒,先以竹篾為骨、紙為皮,最好用糨糊,有時候趕時間就用膠水、膠布,反正外表看起來像就行。

    秦菜對竹蔑不陌生,但是扎紙樓、紙人什麼的就有難度了。費了半天勁終於扎出來一個紙樓,但想像力太發達,成品的長相超越了地球的種族。

    白河站在「紙樓」面前深情地凝望了它半晌,最後默默地走開了。

    十點多有人進來拿寫好的紙錢,白河把錢收了,又引著人去挑紙紮洋樓、汽車什麼的。

    來人是個四十來歲的中年男子,腆著啤酒肚,戴著墨鏡,也不問貴賤,亂七八糟的買了一大堆,最後他站在秦菜紮好不久的紙樓面前,終於有了和白河同樣的疑惑:「這個是什麼?」

    白河稍作停頓,隨後坦然:「UFO。」

    ……

    秦菜絕倒,那中年男子頓時一臉驚嘆:「連這個都有!」

    白河面不改色:「與時俱進。」

    中年男子一拍大腿:「來一輛!!」

    秦菜崩潰了,尼瑪那是樓房,老子扎的樓房!你家樓房能當UFO啊!她當時就幽幽地插嘴:「就算真有UFO,你覺得你家祖宗會開嗎……」

    「所以你還需要燒一本操作說明書。」白河跟在中年男人身後,只淡淡地瞅了秦菜一眼,氣定神閒。中年男子還在看麻將桌,白河的下一句話卻毫無疑問引起了他足夠的重視,「不然他要是不會用,讓你下去教就不太好了……」

    ……

    當天下午,店裡不僅賣出去了幾個「UFO」,還順便賣出去了幾本「操作說明書」。秦菜扎紙紮到後來,膽子也大了----反正白河賣得掉,她大膽地隨便胡亂扎了一通。速度倒是快了許多。白河背著手,原本還指導她,後面就發覺這個徒弟儼然已經無師自通了。

    扎到中午,秦菜的手被竹篾割了好幾道口子。白河從抽屜里掏了藥給她,還沒遞到她手裡,突然想起什麼,遂又收回:「這藥太貴,徒弟啊,你還是用創可貼吧。」

    ……

    如此扎了幾天的紙人紙器,秦菜就開始受不住了:「我說,你不是應該斬妖除魔的嘛,天天讓我糊紙人算什麼事啊!」

    白河不為所動:「糊紙人是吃飯的手藝,斬妖除魔是問道的手藝,你連飯都吃不飽,問什麼道?」

    秦菜冷哼:「沒本事就是沒本事吧,就會忽悠人。」

    這幾天正逢中元節,紙燭店生意好得不得了。秦菜手都扎腫了,白河那個小氣鬼終於讓她用了一次藥。她雙手塗著藥還要給他泡茶煮飯。好在平時在家裡也是做慣了活計的,沒那麼嬌貴,她倒也沒抱怨。

    下午時分,突然有人火急火燎地來找白河,說是孩子吐得厲害,不知道怎麼了。

    白河正在逗弄他養的那隻中華糙龜,聞言只是淡淡道:「孩子吐應該去醫院。」

    對方卻急了:「白先生您行行好,千萬給看看。孩子病發得急,從發病到現在才一會功夫,眼瞅著就臉色都變了。」

    都在一個鎮上,來人姓唐,叫唐文殊,家裡離得近,平日裡雖然沒有什麼來往但也是抬頭不見低頭見。

    白河就去了他家,離鋪子隔著不到兩家人。進去之後就見唐文殊的媳婦抱著孩子,孩子嘴裡不停地吐出白色的泡沫,臉色發青,眼瞅著是快沒了。

    白河也不多話,在屋子裡轉了一圈:「今天中午,家裡可有動過土?」

    唐文殊想了想:「沒有哇……」

    白河看著孩子情況,也冷了聲音:「仔細想!」

    唐文殊突然大悟:「中午那會我釘了兩根釘子掛牆畫算不算?」

    白河二話不說,和他趕到堂屋的牆面前,先將兩根釘子撬了出來。然後他讓唐文殊拿了一碗水,在房子四周走了一圈,念念有辭了半天。唐文殊和媳婦也不敢打擾他,只得守著孩子。

    說來也怪,釘子拔掉後不久,孩子就沒有再吐,閉著眼安安靜靜地睡了。

    白河回來時碗裡的水已經沒了,他將碗遞給唐文殊,只說了句:「妄動基宅犯了他,給報了個犯,已經沒事了。」

    唐文殊和媳婦還有些害怕,唐文殊搓著手:「白先生,孩子真的沒事了,要不要再送醫院看看?」

    白河走到他家門口洗衣台的水龍頭面前,接水洗了手:「送也可以,吊點鹽水、葡萄糖。」

    唐文殊撓了撓後腦勺,連稱呼也用起敬稱來:「白先生,絕對不是不相信您,實在是關乎孩子……」

    白河只嗯了一聲,也沒什麼表情,唐文殊見他似乎也沒怎麼費力,便掏出二十塊錢塞到白河手裡。白河也不吭聲,接過錢便走了。

    然後唐文殊把人送到醫院,輸了半天液,果然一瓶生理鹽水,一瓶葡萄糖。= =

    到晚上,鎮上開私人診所的劉正就跑了來。他是個正經的醫生,有照的。在鎮上開了個診所,藥賣的比醫院便宜,大家有點啥事一般都去他那兒。

    豈不知這傢伙也不是個善類,下午一瓶鹽水、一瓶葡萄糖,再加上些治不好病也吃不死人的藥,這傢伙是真的狠,一刀宰了唐文殊二百八十六塊錢。

    他拎著一瓶二鍋頭進門,立刻就掏了一百塊給白河:「提成。」

    白河不沾菸酒葷腥,卻毫不客氣地將那張大團結收進了抽屜里。秦菜的表情就只剩下了----(-__-)b

    媽媽……地球太危險,我想回火星……

    晚上,白河破例沒讓秦菜再扎「UFO」,二人關上門,去了他臥室裡間的神台面前。裡面燃著紅蠟,秦菜覺得有點陰森,白河卻只是讓她在蒲團上跪了下來,教她口訣。

    說是口訣,那東西卻白得難以置信,他就是讓她盤腿而坐,雙手交疊放在臍下,心念著各神往東南西北方向磕頭,不,應該說是點頭。比如心裡默念到南方觀世音菩薩,就往南方略略點頭(算是磕頭,幅度很小)。

    秦菜強忍著沒有吐槽----這實在是太傻帽了好不好!

    白河在旁邊監督,只留下四個字:「摒棄雜念。」

    秦菜也不知道念了多久,磕了多少個頭,但是漸漸地周圍所有的聲音都聽不到了,她不知道白河什麼時候走的,更不知道他什麼時候吹滅的蠟燭,她沒有睡著,卻就這麼在神台下坐了一夜。

    這樣足足坐了三天,白河這才教她入門口訣,道門口訣本就千奇百怪,但秦菜人小,記性也好----總沒有政治歷史難背吧?

    而這天早上,秦菜出門賣菜的時候,就發現兩個婦人對著她指指點點,離得太遠,她們說什麼秦菜聽不清。但是她突然想到那一年的黃小蓮,陽光下世人冷漠的面孔和她指尖那一抹刺眼的血。

    心裡突然有點煩躁,突然恨不得衝上去將這兩個人一人刮一耳光。但隨後又覺得莫名其妙----也許人家根本什麼都沒說呢。

    想到這裡她心情又好起來,這個月快結束了,白河應該付錢給家裡了吧?家裡農活也不知道做完沒有,等中元節之後有時間了,希望能跟白河請個假回去看看。

    然而她確實是有些高興得太早了。因為當天下午白河就傳了她,她一接觸才知道----尼瑪這些口訣實在是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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