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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7:30:26 作者: 棲見
蘇影后和周院長上個禮拜已經直飛海南,此時享受著陽光海浪和沙灘,完全不被寒冬困擾,順便通知了他一聲過完年再回來。
林染轉了科室,本身骨科就和其他科室不太一樣,骨科手術對於醫生的體力要求很高,對於女性醫生來說確實會有比較大的壓力,之前一直不肯轉科室,也是因為周行衍的緣故。
走之前,女人理乾淨桌子上的東西往外走,周行衍剛好進辦公室,準備下班。
她看著他笑了,語氣故作輕鬆,好看的眼睛裡卻帶著微弱的希冀:「我走啦,祝你以後幸福啊。」
周行衍冷淡點頭:「謝謝,你也是。」
官方到毫無感情摻雜似的答覆。
連最後一點希望都滅掉了。
女人離開的背影有些失魂落魄的樣子,周行衍仿若未覺,進屋脫掉白大褂掛好,換上外套。
梁盛西看著他沒什麼表情的樣子忍不住搖頭:「林妹妹也好歹也追了你六年了,你還真是一丁點感覺都不帶有的。」
周行衍表情無波無瀾,抓起桌上手機:「我也六年前就明確拒絕過了,」他手揣進大衣口袋往外走,側頭看他,有點好笑挑了挑眉,「你現在又不站妖精妹妹這邊了?」
「我肯定是誓死支持我妖精妹妹的啊,」梁盛西連忙道,「我只是感慨一下,我們阿衍真是十年如一日的冷酷無情啊。」
周行衍勾唇笑了下,沒說話。
梁盛西也沒說話,兩個人上了電梯,他又忍不住瞥身邊的男人。
其實他說他也只是調侃,他認識周行衍這麼多年,又何嘗會不知道,這個人哪裡是無情。
他只不過所有的深情,全部都給了那一個人而已。
梁盛西還記得大學時期的周行衍,比起現在來冷漠得只多不少,整個人像是一灘沉寂的死水,沒有一絲他這個年紀該有的鮮活氣息。
後來通過長時間的相處,幾個人熟悉起來了,他的話才顯得稍微多了一點,只是大多數時候他依舊沉默,課餘的時間似乎總是在忙,幾乎在寢室里看不到他人。
直到有一次聯誼,梁盛西喝了一點酒,有點迷糊的從KTV包廂里出來去洗手間,看見周行衍靠坐在洗手間的大理石地面上。
梁盛西以為他喝多了,走過去蹲下,叫他,剛想嘲笑一下他什麼酒量啊,一共也就喝了沒幾杯。
周行衍抬起眼來。
梁盛西一下就噎住了。
那雙黑沉的眼猩紅,眼角濕潤,漆黑的瞳仁暗的仿佛丁點亮色都透不出來。
薄薄的唇片緊緊抿著,毫無血色。
他看了他良久,才低緩開口:「我把她弄丟了,」
梁盛西一愣。
周行衍聲音嘶啞,像混了沙,眼神有種空洞洞的茫然:「我找不到她……」
梁盛西覺得,他確實是喝多了。
也是從那時候起,他才意識到,這個看起來冷淡到似乎毫無情緒波動的男人,也有那樣濃烈到驚心動魄的感情。
是怎麼說的來著,越是看起來薄情的人,動起情來越是歇斯底里。
那次只有梁盛西一個人看到了,事後周行衍沒什麼變化,該怎麼樣依然怎麼樣,梁盛西也就不確定他是不是還記得那天晚上的事。
他依然經常不在寢室,對身邊各種女孩子似有若無的暗示視而不見,多數時候是安靜的聽他們逼逼,偶爾說兩句話,卻力度極強,句句懟的人毫無還手之力。
直到某次,他們下課回來,陶遠要去買新一期的一個什麼雜誌,剛好順路一起去學校旁邊的一家報刊亭。
等陶遠買完準備走,幾個人幾步邁出去,周行衍卻一動不動。
他似乎是在發呆,臉上沒什麼表情,從梁盛西的那個角度卻能看見,那雙漆黑的眼底仿佛有低低幾簇光涌動,而後緩慢地,變得鮮活了。
就好像,有什麼東西安安靜靜的復活了。
他順著他視線看過去,那是一本時尚雜誌,很薄的一本,封皮的紙質看起來也有點粗糙,有點廉價感,封面上的那姑娘長得倒是真美。
有種妖精一般的,直直勾著你眼球的美,囂張又濃烈,讓人移不開視線。
周行衍在把那本雜誌買回去的時候,陶遠和林修然都沒看到封面,只知道周行衍從那以後的興趣變成了買時尚雜誌,陶遠還在說他不是看上了哪個妹子準備投其所好就是準備轉去隔壁設計院了。
當時梁盛西表示贊同,直到他時隔多年,在醫院再次看見向歌的時候。
已經過去了太久太久,再加上之前他也只偶爾瞥到過幾本,第一眼見到她時,梁盛西確實沒認出來。
但是她無論是長相還是氣質都實在是太有個人特色了,是那種即使只看一眼,都沒有辦法輕易模糊的人。
一聲輕響,電梯到層停下,金屬門緩慢打開。
周行衍抬腳走出去,梁盛西緊隨其後。
兩人一邊往外走,他突然開口:「找到了嗎?」
周行衍側頭:「什麼?」
梁盛西沒看他,只往前走:「你之前不小心弄丟的,現在找到了嗎?」
周行衍一愣,步子放緩了。
人站定在車前,垂眼,唇角彎了彎:「嗯,」
他噙著笑,語氣淡淡,「找到了。」
*
周行衍到家的時候沒有想像中的黑暗,房子裡一片明亮。
鞋櫃旁邊立著雙高跟靴子,客廳茶几前放著一個攤開的行李箱,裡面衣服充電器什麼都有,內衣搭在箱子邊,沙發上搭著件呢子連衣裙。
向歌穿著毛絨絨的珊瑚絨睡衣整個人歪倒在沙發里,抱著個靠枕睡得香。
冬天房子裡冷,她在睡夢裡皺了皺眉,蜷著身子往沙發里縮。
她這個不告訴他什麼時候回來的毛病算是改不了了,每次還都美其名曰給他個驚喜。
周行衍嘆了口氣,進屋打橫把人抱起來走進臥室,放在床上蓋好被子,又開了電熱毯,抽走她懷裡的抱枕。
周行衍彎著腰俯身,單手撐在床沿,側著頭看她。
她睡著的時候長睫低低壓下來,眼角微微上翹,會彎出一個軟軟的弧度,像是在笑。
唇瓣也潤潤的,時不時還會癟癟嘴,露出一個她清醒的時候絕對不會有的可愛表情。
周行衍低垂著眸專注而認真的看著床上睡得香的人,無意識彎起唇角。
無論怎麼看,好像都看不夠。
*
向歌這次回來有很長的一段假,一直到過年都會在國內,直到二月份紐約的時裝周。
冬天房間裡陰冷,仿佛比外面都低上個幾度,本來就愛賴床的人更是成天成天不想起床,早上被周行衍叫起來吃個早飯,等他去上班以後又火速竄回臥室鑽進被窩,一邊開著空調享受感覺已經有半個世紀沒有過的休假。
工作的時候時間一向走得慢,休息起來打馬而過,除夕前一天,周行衍終於休息。
周父周母去了海南,蘇靜年人也在法國,除夕夜也就變成了周行衍和向歌兩個人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