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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7:30:26 作者: 棲見
    向歌坐在一邊不動聲色按著小腹,深色唇膏遮住她蒼白唇色,但是額頭上的冷汗卻是止不住的發。

    她身子扭到最靠邊的化妝檯那邊,傾身把上面的包包勾過來,從裡面翻出手機,給夏唯發了條信息,問她什麼時候能到。

    夏唯那邊直接給她打了電話過來,背景音是轟隆隆的重金屬音樂,女人大著嗓門道:「你結束了?我人已經到了啊,車裡等你。」

    向歌嫌棄的皺了皺眉,半靠在椅子上無精打采道:「那你進來。」

    電話那頭人一聽就聽出她聲音不對,車載音樂直接關了,講話的音量也恢復正常:「不舒服?」

    向歌有氣無力哼哼了兩聲:「身心受創,心裡很苦,想哭。」

    她邊說邊扶著椅背吃力站起來挑起包包準備往外走。

    例假這東西簡直就是不應該存在在這個世界上的罪惡,所以說到底是為什麼會有這種折磨女性的玩意兒存在?

    向歌掛了電話,儘量把力氣用在一條腿上走到門邊,手剛碰上門把,門從外面開了。

    剛剛已經離開了的男人重新出現在了門口,帶著他那一身的騷包氣。

    向歌挑了下眉,身子側了側。

    傅容森沒動,只笑了下,一臉假惺惺的訝異表情:「向小姐自己能走?」

    向歌心道你瞎的嗎?沒看見老子已經走到門口了?

    而事實上她也完全沒有掩飾的意思,眼神里全是這麼寫的,腦袋偏了偏,單手撐著門框:「傅總還有事?」

    傅容森笑吟吟,又重複了一遍:「向小姐腿自己走方便嗎?不如我送你去醫院,畢竟也算工傷。」

    向歌覺得這人真是神奇了,崴個腳到他這兒也能算是工傷,斜倚著門邊也笑了下:「不用了,我朋友來接我。」

    說完衝著他點了點頭,也沒在意對方反應,直起腰杆來忍著疼走出去。

    沒走出幾步就看見有點急匆匆迎過來的夏唯,向歌身子一軟,站在原地等著她。

    夏唯隔著遠遠看見她,小跑兩步走過去,視線順著看見她白嫩腳踝上一塊青,眉頭全都皺到一起去了,伸手攙住她:「我的向歌大小姐,您這怎麼搞的啊?怎麼還傷上加傷了?」

    向歌被扶著走出去,上了車,整個人在副駕駛上團成個球,又被拉起來遞了個保溫杯過去,裡面是熱騰騰的紅糖生薑水。

    夏唯邊開車往醫院走,邊瞥了一眼身邊喝紅糖水的人,正苦兮兮皺著眉看她:「你帶止痛片沒有?」

    「沒有。」她乾脆果斷道。

    向歌點點頭,也沒說話,直接拉開她副駕駛前面的儲物盒,從裡面翻出一板去痛片,扣出一片在手心,就著手裡的紅糖水吞了。

    夏唯不贊同的看著她:「你也不能總靠著吃這個。」

    「特殊情況,應個急。」

    「腳怎麼回事,崴了?」

    「肚子不舒服,有點分神。」

    夏唯皺了皺眉:「止痛片沒帶?」

    向歌閉著眼仰頭靠在椅背上,沒吭聲。

    過了一會兒,才慢悠悠睜開眼來,

    「我帶了。」

    「嗯?」

    「出門的時候特地裝了一板在包里。」她笑了一聲,又慢悠悠地重新闔上眼,「結果放在化妝間桌上就不見了,你說神不神奇?」

    夏唯按照導航直接開到離得比較近的第二人民醫院,攙扶著向歌進去掛了號。

    醫院裡工作日人依舊多,向歌拿了號碼坐電梯上去等,五間診室同時開,前面還排著八九號的人。

    此時她喝掉了一整杯的紅糖生薑水,下腹回暖,去痛片藥效也上來,人感覺重新活過來了,腳踝上的痛感跟著愈發強烈。

    差不多等了半個多小時,才叫到她的號和名字。

    夏唯扶著她走到最後一間診室門口,診療室的門虛掩著,向歌屈指敲門,第一下以後習慣性停頓一秒,才又繼續敲了兩下。

    她敲完等了一會兒,裡面的人終於出聲了:「請進。」

    向歌推門進去。

    診療室里,穿著白色大褂的男人背著窗坐在桌前,黑髮細碎,正捏著筆唰唰寫著什麼東西。

    向歌步子一頓,人站在原地,不動了。

    男人垂著頭,從她的角度看過去只能看見他長長覆蓋下來的眼睫,鼻樑筆挺的弧度和稜角分明的下顎線。

    聲線清冷微沉,淡淡兩個字:「姓名。」

    她進來自始至終,他都沒有抬頭。

    向歌突然笑了。

    就想起很多年前,少年也是這麼一把清冷淡漠的嗓子,無波無瀾問她:「姓名。」

    當時她是怎麼說的來著?

    ----「你祖宗。」

    作者有話要說:  周行衍:男二比我出場早就算了,戲份比我多這麼多是怎麼回事

    第2章 就讓我快樂

    向歌第一次見到周行衍那年十五歲。

    高一開學第一周,一共五天的課,向歌遲到了四天,並且第五天,她也沒準備準時到校。

    剛好那天周行衍記名,少年身型挺拔面容清雋,黑短髮乾淨利落,校服整齊,拉鏈拉的一絲不苟,領口連一道褶皺都沒有。

    手裡拿著個記名板站在師大附中校門口,長睫微掀,沒什麼情緒地看她一眼:「姓名。」

    向歌斜掛著空空癟癟的書包,單手插在校服口袋裡,嘴巴里叼著一根棒棒糖,漫不經心揚著下巴睨他。

    好半天,才挑著嘴角笑了聲,聲音緩慢懶散:「你祖宗。」

    周行衍神色未變,也不氣也不惱,甚至連睫毛都沒抖一下,只抬起眼來,看著面前傲慢又囂張的少女。

    清淡的視線順著她頭頂發梢挑染的幾縷灰,悠悠划過眼角鼻樑下巴尖兒,再到脖頸鎖骨一路向下,最終停在她敞開的校服外套拉鏈上。

    白皙手指捏著記錄板泛黃的劣質紙張,不緊不慢往前翻了兩頁。

    剛開學第一周,大家基本都會好好表現,遲到的人本來就沒幾個,至於連續四天每天都怒刷存在感的,除了高二高三名字在學校里已經耳熟能詳的慣犯以外,陌生的----

    周行衍垂眸,對著那寥寥可數幾個名字掃了一圈下來:「向歌?」

    少女看著他沒說話,漆黑的眼裡滿滿不慡和莫名敵意。

    看來就是這位了。

    周行衍唇角彎了彎,抬筆在記名板上唰唰唰寫字,頭沒抬:「拉鏈拉好。」

    「……」

    黑眸少女戾氣升騰,捲起舌尖舔了下上牙膛。

    一如此時。

    向歌坐在診療室桌前,長眼一瞬不瞬盯著眼前的男人。

    八年不見,他倒是一副完全不記得她了的樣子,偏偏露餡了都不自知,還裝模作樣的問她名字。

    一般門診醫生哪有開口第一句話就是「姓名」的?

    向歌長眸微眯,舌尖捲起擱在兩排牙齒之間輕輕咬了一下,塗著深紅色指甲油的纖長手指抵著病曆本邊緣,緩慢推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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