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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7:25:02 作者: 零落成泥
姜婉笑道:「也請薛小姐幫我美言幾句。我一個女子開店做生意本就不易,還要被人如此誤解,實在委屈。」
薛相思鄭重其事地點頭道:「姜姐姐放心,我一定會說服她們改變想法的!」
「那邊多謝了!」
雖然已經拜託薛相思幫自己正名,但姜婉自己也不是什麼都不做。首先,那之後她就不在櫃檯看帳目了,要看帳目也是去自己的小房間,其次,讓夥計去招呼侯鈺和裴祐,委婉地提醒他們來得太勤了。
後來從夥計的反饋來看,那兩人來的次數確實少了不少。而按照薛相思的說法,無德居的小姐們也接受了她的解釋和委屈,不再談論此事。
姜婉鬆了口氣。
這一日,因為那兩人來得少了,姜婉就正常地回到了櫃檯。門口忽然傳來一陣吵鬧聲,有人咋咋呼呼地走了進來,姜婉抬頭剛看了一眼,嚇得趕緊蹲下----外頭進來的人,竟然是李懋!
自從上回跟九皇子出去遇到李懋之後,姜婉就再沒有碰到過他,差一點就把他給忘記了,這會兒他突然出現,生生把姜婉嚇得心臟都要停跳,等反應過來自己做了什麼,她又開始思索,李懋來到這裡,究竟是巧合,還是故意的?若是巧合,她這樣躲藏就是必要的,可若是故意的,她躲也沒用……
夥計見有人就過去招呼了,李懋四下張望,大聲道:「把你們店裡最好的錦緞都給我拿出來,小爺我要好好挑挑!」
見此人的模樣,夥計就知道不好招呼,一邊應著一邊想要去找姜婉,誰知回頭一看,姜婉卻不見了,他只覺得奇怪,姑娘方才不還好好站在這兒的嗎?怎麼一錯眼的功夫就不見了?
他雖然覺得奇怪,客人卻不好怠慢,只能先按照李懋的要求帶他過去看店裡最好的錦緞。
「就這些?你們這不是在糊弄小爺麼?這種就叫做最好的?」李懋的聲音很大,有些嚇人。
夥計忙道:「這位客人,這真的是我們店裡最好的了,真沒有糊弄您,您看看,制這些錦緞的棉花,可是海外頭進來的呢,您摸摸,這質地,真的比普通的錦緞還好上幾分呢!」
李懋道:「呸!當小爺瞎呢,這都看不出來?」
夥計急得滿頭都是汗,而躲在櫃檯下的姜婉也著急。這人夥計顯然是打發不了的,平常遇到這類客氣,她自己就上了,可偏偏這會兒在外頭的人竟然是李懋……她要是出去了,就是自投羅網,還不如像現在一樣暫時躲著呢。
就在姜婉心急如焚的時候,猶如天籟之音的聲音突然響起:「長青兄,今日可真巧啊。」
李懋回頭望去,立刻笑道:「原來是妹夫啊。」
他一向不怎麼看得起只會讀書的書生,可裴祐卻難得地對了他的胃口,之前裴祐還未中進士之前,他們就一起喝過酒,後來成了親戚,他就更高興了。
「怎麼,你來這兒給我妹妹買新布料呢?」李懋促狹地笑。
裴祐笑道:「正是。長青兄,許久不見,正巧這會兒是飯點,不如一敘?」
「我也正有此意啊!」李懋笑道,「走走走,望月樓今日新出了一道菜品,咱們今日得去好好嘗嘗!」
「那是自然。」裴祐應和著,二人就這麼走了出去。
夥計見那難纏的客人就這麼走了,鬆了口氣,往裡走了兩步一看姜婉就躲在櫃檯後面,頓時嚇了一跳:「姑娘,您怎麼躲在這兒?」
姜婉小心翼翼地起身,見外頭並沒有禮貌的蹤跡了,這才長舒了口氣道:「今後你只要看到那位吵鬧的客人來,都客氣點,我躲著他呢,別讓他看到我。」
夥計雖然不知道姜婉為什麼要躲人,可她發話下來,他自然不會不聽,連忙道:「我曉得了!」
姜婉應了一聲,有些心不在焉地回了後堂的小房間。她還是不知道李懋這次來究竟是湊巧還是有意的,雖然目前她有九皇子作為靠山,可總覺得不太穩妥……唉,要是李時獻現在就能被拉下馬就好了,她也不用憂愁成這樣。
到了晚間,祥雲閣準備打烊的時候,裴祐竟然又出現了。
好在此刻無德居的小姐們早就離開了,店鋪里也沒旁人,姜婉又想打聽關於李懋的事,因此也沒趕人。
姜婉問道:「裴大人……聽說今日你的大舅哥來了?」
裴祐面色微微有些凝重,四下看了看,見夥計都沒注意他們,他這才壓低聲音道:「婉婉……你與李懋,從前可是舊識?」
姜婉驚詫地看著他。
裴祐嘆了一聲道:「今日李懋喝多了,無意間同我說起數月前在昌平縣遇到個女子,近日竟然又在京城遇到,還成了九皇子的人,讓他十分不慡。」
姜婉沉默,李懋雖然說得不清不楚,可又是昌平縣又是京城,最後還扯上了九皇子,裴祐又怎麼會想不到這個女子是誰呢?
「有一回,我在昌平縣城遇到過李懋,被我逃了。」姜婉道,「來到京城之後,有一回陪九皇子出遊,我又遇到了他。」
裴祐臉色一沉,果然李懋口中的角色女子,指的就是婉婉!
「他今日是知道我在這兒才來的,還是不過是巧合?」姜婉問道。
裴祐道:「從他的話里來看,不過是巧合,他並不知這店是你在經營。」
姜婉聞言便長舒了口氣。其實真要打聽到她的消息,並不難,畢竟九皇子這麼給面子的店鋪很少,再加上老闆又是個女人,李懋要是知道了這些,不難猜想出這個女老闆是誰,不過也可能是不怎麼在意吧,他應該並沒有去查探,不然早就發現她了。
二人繼續沉默著,裴祐道:「婉婉,你準備如何?」
姜婉看他一眼:「還能如何?他是首輔之子,我就是一個升斗小民,怎麼跟他斗?只能躲一時是一時了。」
裴祐又何嘗不懂這個道理?他的手緊握成拳,對於將李時獻拉下馬的願望又迫切了幾分。若不能儘早讓李時獻下馬,李懋遲早會找到姜婉對她下手的。李懋好女色,在京城之中也不知禍害了多少良家婦女,可就因為他有個當首輔的爹,他所禍害的女子,最後都進了他的別院,成為他養在外頭的「後宮」,誰又會冒著得罪李時獻獲罪的危險而向朝廷揭露此事呢?更何況,朝堂上知道李懋行事荒唐的人也不是沒有,可他爹一日是首輔,就一日沒人敢管他。
「婉婉,先委屈你躲一躲……我,我會儘快找到李時獻的罪證!」裴祐低聲道,「近日我已有了一個線索,等找到當年知曉一切之人,我就能將李時獻繩之以法!」
姜婉皺了皺眉,終究還是心軟叮囑道:「你千萬不要意氣用事,既然已經為了搜羅他的罪證做了那麼多事,就不要臨時改變計劃半途而廢。」
裴祐為了能靠近李時獻,聽從他母親的話,用那封信證明他母親不是他親生母親,又娶了李時獻的女兒,可謂是忍辱負重,可現在卻要因她而臨時加快計劃,無端增加風險,她受不起。
裴祐卻只道:「我心裡有數的。」
見他這樣說,姜婉自然也沒什麼可說的。
「在那之前,就辛苦你先躲一躲了。」裴祐說完,便匆匆離開了。他不可能眼睜睜地看著李懋欺負姜婉而什麼都不做,可他能力有限,只得盡全力一拼了。他會護著婉婉的,他一定能護著她的。
因為怕李懋再來,姜婉後面幾天就都沒有再出現在前面,只在後堂小房間裡做事,夥計要是有事非她不可,她在出去。不過幸運的是,之後幾天,李懋都沒有出現在相遇過呢。
這天上午,姜婉剛算好帳伸了個懶腰,前頭夥計就來稟告:「姑娘,栓子來了,說煎餅不見了!」
姜婉嚇得一個激靈,連忙起身走出去,栓子臉上一片焦急自責之色,看到姜婉都快哭出來了:「姑娘,都是小的沒用,沒有看好煎餅。我就是離開一會兒的功夫,煎餅就不見了!我在院子附近都找過了,也沒找到他。」
「他什麼時候不見的?」姜婉也不問責,先揀最重要的問。
「半個時辰前。」栓子連忙說道。
「好,你把手頭沒事的人都叫來,從院子附近開始向外搜索,儘快找到他!」姜婉叮囑道。
栓子連聲應道:「知道了姑娘,我這就去!」
吩咐完栓子之後,姜婉自己也沒有愣著,叫上絮兒和姜谷,都一起去街上找人了。
煎餅可是李蓉的情郎,可以說是她的精神支柱,要是煎餅就這麼丟了……她實在沒有辦法向李蓉交代!
偌大的京城,要找一個不知道跑到哪兒去的人,是當真不容易,姜婉邊走邊焦急地查看四周街道,想要找出煎餅來。
然而,一路走得口乾舌燥,煎餅的影子卻都沒有見到半個,她急得嘴裡都要起水泡的時候,忽然看到一個背影跟煎餅很像的男子從她面前跑過,進入了一條小巷子裡,她忙邊叫煎餅的名字邊追了過去。
然而等姜婉跑入巷子裡一看,哪來的什麼人影?是她看錯了?還是那人走到哪個視覺死角去了?
姜婉往裡走了兩步,巷子裡太過安靜,什麼聲音都沒有,她忽然心生懼意,連忙轉身準備退出去。然而就在她轉身的那一刻,眼前突然一黑,有人拿麻袋套住了她!
有強壯的男人將她死死抱住,又從麻袋外頭捂著她的嘴,不讓她發出一點聲音。可是隔著一條麻袋,那人又怎麼分得清哪兒是她的嘴哪兒是她的鼻子?大手那麼一捂,連她的口鼻都被捂住,她極力掙扎卻毫無用處,胸腔中的空氣越來越少,最終她失去了意識。
而見她不掙扎了,綁她的人才意識到自己差點就把人給捂死了,連忙鬆了手,抱著人快步離去,上了巷子口的一輛馬車。
姜婉幽幽醒過來的時候,只覺得剩下一陣晃蕩,自己好像身處飄蕩的船上,充滿了晃晃悠悠毫無著陸點的不安定感。
失去意識前的最後意識讓她長長地吸了口氣,然後發覺罩在自己腦袋上的麻袋已經沒有了,睜開眼時,眼前驟然出現一張放大的臉。她嚇得尖叫一聲,往後一躲,卻撞在馬車的車壁上,砰的一聲響。
跟姜婉同坐一輛馬車的人,正是李懋。
此刻,見姜婉滿臉驚慌,他反倒哈哈笑了起來:「你可算落到我手上了!」
姜婉深吸了口氣,努力讓自己忽視被反綁的雙手鎮定下來,看著李懋道:「你就不怕得罪九皇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