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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7:25:02 作者: 零落成泥
    裴祐微怔,點頭:「點頭之交。」

    「他在查你。」姜婉道,「他想讓我證明你娘留給你的那封信是你偽造的,以此來攻擊你,讓你罷官,從而牽連到李時獻身上去。」

    裴祐視線微垂,像是在思索些什麼。

    姜婉道:「我沒有答應。但我懷疑,他會找其他方法陷害你,你儘早做好準備吧。」

    裴祐抬眸直視姜婉,微微一笑:「婉婉,多謝你來告知我……」

    姜婉別開視線:「你娘給你那封書信,本來就是真的,我不會幫他們做偽證。」

    裴祐突然靠了過去,在姜婉耳邊低聲道:「書信是真的,但信件內容是我娘故意為我偽造的。」

    熱氣噴在耳廓上,姜婉驀地退後一步,驚怔地看著裴祐。

    裴祐望著她,淺笑:「婉婉,你說我不夠信任你……我先前只是不想讓你捲入其中。你想知道什麼,我都告訴你。」

    姜婉張了張嘴,竟然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麼才好。這短短几日,裴祐的轉變,實在讓她有些驚訝……又驚喜。

    「我問什麼,你都肯告訴我?」姜婉有些不信。

    裴祐道:「是,你想知道的,我都願意告訴你。」

    姜婉沉默許久,這到底算什麼呢?如果說她真的開口問了,豈不是就相當於是答應了要等他?畢竟說他不夠信任她的人是她自己,如今他信任她了,她是不是也該做出一點表示?

    她的心很亂,無法立刻做出決定。

    姜婉抬頭看著裴祐道:「你和侯鈺的敵人是同一個,若有機會,還是試探看看能不能聯手吧。不然你們倆若是互相爭鬥,太過可惜了。」

    她沒有問裴祐任何問題。今天她只是來告訴他侯鈺這件事的,他突然就說要把所有真相都告訴她,這會兒卻輪到她還沒有做好心理準備了。在沒有想清楚之前,她不會輕易開口的。

    裴祐眼中露出些許黯然,只點頭道:「好,我會想辦法與侯鈺接觸的。」

    姜婉道:「嗯。天色已晚,我該走了。」

    她轉身快步離去。

    裴祐急切道:「婉婉!」

    姜婉停下腳步。

    裴祐道:「從前是我不對……婉婉,請再給我一次機會。」

    姜婉繼續邁開步子,沒有給他任何回應。

    裴祐走到書房門口,看著姜婉領著絮兒走出院子門口,微微垂下視線,嘴角輕輕勾起。

    婉婉還是站在他這邊的,她專程跑來告訴他侯鈺的事,讓他早作準備,她對他,依然留有情意。所以,他不會放棄的,他要挽回婉婉的心,用盡一切辦法。

    姜婉坐上回去的馬車,耳邊仿佛還留有殘餘的體溫。

    她摸了摸耳垂,心裡微嘆。她現在已經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了,裴祐說要信任她,她想知道的都告訴她……那麼她呢?她現在還想知道關於他的一切嗎?

    姜婉沉默著,馬車突然停下。

    她剛想問怎麼回事,就聽外頭有人道:「姜姑娘,可否給我點時間,我們談談?」

    姜婉一口回絕:「此刻天色已然不早,我該回家去了,將來有空再說吧。」

    外頭攔路之人,正是侯鈺。

    侯鈺道:「姜姑娘,既然這會兒你沒空,那我只得明日帶人去祥雲閣找你了。」

    姜婉無奈,只得說道:「侯大人,不知您想在哪兒談?」

    「不用麻煩,讓我上車就好,我要說的並不多。」侯鈺道。

    姜婉只得掀開帘子讓人上來,再讓絮兒下了車。

    「侯大人,有話請快說。」姜婉面上是明明白白的不歡迎。

    侯鈺也不在乎,開門見山道:「姜姑娘,你是否已將我找過你的事告知了裴祐?」

    姜婉道:「我說了如何,沒說又如何?」

    侯鈺冷聲道:「姜姑娘,你為何要助紂為虐?我家小妹如此崇拜於你,我本以為你該是個深明大義之人!」

    姜婉看著他道:「誰是『紂』?難道就由你說了算?在李時獻他們看來,我要是幫你,怕也是助紂為虐吧!」

    侯鈺道:「誰是『紂』,難道姜姑娘自己心裡沒數?」

    姜婉道:「侯大人的意思是,只要我認為是『紂』的一方,那就是『紂』?」

    侯鈺抿緊唇沒有回答,他發現自己又被繞進去了。若他回答不是,那他又何必問她?若他回答是,則她只要說她認為他這一方是『紂』,那他就無話可說了。

    作者有話要說:侯鈺:氣死我了!我引以為傲的邏輯能力居然被打敗了!

    姜婉:承讓承讓,我大學選修的邏輯學是滿績。

    我看到有姑娘表示擔憂,我一次性更了這麼多是不是又會斷更?那麼我就再更一章嚇嚇你們【餵

    第72章

    侯鈺乾脆繞開這一問題不答,放緩了聲音道:「姜姑娘,我知你與那些只關心柴米油鹽的無知婦孺不同,你有大志向,也有更寬闊的眼界,那你自然應當明白,你如今所做之事,百十年後,定會為人所唾罵。」

    姜婉托腮笑道:「侯大人,您這是看不起婦孺哪?沒有婦孺,您從哪兒來的?石頭fèng里蹦出來的麼?你娘含辛茹苦生下你將你養大,你倒好,一句『無知婦孺』就將她給罵進去了,您說您這算不算是不孝哪?您這不孝可是我親耳聽到的,可不像裴祐的不孝是你們臆想出來的。」

    侯鈺眉頭一皺,忙道:「姜姑娘,我並無看不起婦孺之意……」

    姜婉一笑:「那您跟我解釋一下,『無知』是何意?」

    侯鈺語塞。面前是姜婉略帶狡黠的笑容,亮晶晶的眼眸之中如同銀河落九天,晃得他的心也一蹦一跳的,他忽然垂下視線,沉聲道:「對不住,是我失言了。」

    「知錯能改,善莫大焉。」姜婉微微一笑,「那侯大人,我便不留你了,夜裡走路小心些,別掉臭水溝里去了。哦對了,若得閒,侯大人也記得來照顧我祥雲閣的生意呀。」

    侯鈺張了張嘴,他來的目的沒有達成不說,反倒又被姜婉奚落了一頓,可千言萬語都堵在喉嚨口,他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多謝姜姑娘關心,回去的路上我自會小心。」侯鈺拱手道,「正好我也缺冬衣,明日便去祥雲閣拜訪!」

    姜婉說讓他照顧生意不過就是隨口那麼一說,見他還真一本正經地答了,也只覺得他還沒死心,或許是想找麻煩來了。想到侯清,姜婉也不怎麼擔心,笑道:「那姜婉自然要恭候侯大人。」

    侯鈺抬眸看了姜婉一眼,又飛快移開視線,掀開帘子下了馬車。

    待侯鈺離開,絮兒立刻爬上馬車,車夫駕車往家趕。

    絮兒面上有些擔憂:「姑娘,這位侯大人……」

    姜婉道:「不用管他。」

    絮兒只得應道:「好吧。」

    姜婉卻沒有太過在意絮兒的憂愁,侯鈺的事對她來說不過是插曲,等他一走,她又要繼續煩惱裴祐的事了。

    直到回到家中,她也依然沒想出個所以然來,只得暫且擱置。

    剛走進院子之中,就見一人呼啦啦從她面前跑過,邊跑還邊笑,似乎極為開心。他身後,栓子追得異常無奈:「煎餅,快停下,到睡覺的時候了,快停下!」

    姜婉只覺得自己的腦袋又疼起來了,她差點忘記了,家中還有個才八歲的成年人……

    栓子見到姜婉,忙一個剎車停下,有些不好意思地說:「姑娘,煎餅太難管教了……您再給我些許時日,我一定把他教好!」

    「沒事,慢慢來吧。」姜婉自然不會怪他,「今日你先想法子把人帶去睡覺,大半夜的跑來跑去,他也不嫌累。」

    「是,姑娘,我這就去!」

    栓子這回找來了其他人幫忙,將煎餅圍追堵截抓住後,將人綁了帶回屋子去,還真有那麼幾分現代社會醫務人員抓不聽話的精神病人的意思。

    姜婉的嘆息聲止也止不住,那麼多事情摻合在一起,最後竟然還是做生意這塊兒最容易了。

    姜婉本以為侯鈺說要來祥雲閣照顧生意不過就是客套話,沒想到第二日午間,她正在盤算這兩天的帳目時,侯鈺竟然真的來了。

    侯鈺進來的時候,姜婉並未看到他,是夥計上前去招呼的,可侯鈺卻輕輕抬手示意夥計靠邊,徑直走到姜婉身邊。

    姜婉正在查看帳目,手邊放著一疊剝好的花生米,過一會兒就塞一顆到嘴裡。

    侯鈺本想出聲,可見姜婉細白的手指捻起一顆晶瑩的花生粒放到紅潤的唇邊,微微啟唇含入口中,雙眼目不轉睛地看著帳簿的模樣竟也嬌俏可人,一時間看呆了。

    夥計看看侯鈺,再看看姜婉,作為祥雲閣的人,他開口:「姑娘……」

    姜婉抬頭,看到自己面前站了個不說話的大活人,嚇了一跳,見是侯鈺,頓時有些吃驚:「侯大人?」

    偷看人被抓包讓侯鈺心裡有些虛,只是他面上卻一本正經地說道:「姜姑娘,我來了。」

    姜婉沒想到侯鈺真的會來,想了想放下手中的帳簿,笑道:「侯大人對布料有什麼特別的要求麼?」

    這會兒,她只將侯鈺當成了普通的客人來看待。

    侯鈺道:「顏色素一些便好。」

    「那料子呢?侯大人是要錦,棉還是麻?」姜婉問。

    侯鈺略微挑眉:「祥雲閣還有麻布?」

    麻是粗布原料,製成的布一般都是底層老百姓才會用,有點兒錢的都不會用,實在不夠細膩。祥雲閣主營中高端產品,自然沒有麻布。

    姜婉正色道:「若侯大人有需要,我們自然竭力為您找來。不過侯大人,我這兒可是不掛帳的,您也知道,我們祥雲閣可是連九皇子都來捧場過的,所售布料自然便宜不了。您身為都察院右僉都御史,想必一定是個清正廉潔的好官吧,若我將布料送與您或者低價賣給您,您肯定是不會收的。可既然侯大人賞光來我祥雲閣,就是給我們面子,總不好讓您空手而歸,因此侯大人有什麼需要的,請儘管說。」

    侯鈺知道姜婉故意在擠兌他,一方面故作熱情地提供服務,另一方面卻又誇他清正廉潔,他若直接買錦緞,反倒是在自打臉似的。想來,對於前兩次他的打擾,姜姑娘確實心存芥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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